第3章 春天的故事
这样，春天终于来了。春天明媚的气侯与和熙的阳光一次次使回到的牛魔王想到了爱你不寂寞，他决定再次以催款的方式到成都去，去见他思恋的小姐。希望和困难是并存的。主机厂与配套厂以及全国名地的协作单位，你欠我的款我欠你的款，已经成了中国新时期经济发展的一道风景。像牛魔王这样的一些同志就正确地把握了为这种风景来解决自已的问题。
这个时侯的牛魔王从成都赶到了泸州，在泸州某招待所住着，还是催款。招待所上上下下的服务员都把这张面孔认熟了，最初还笑嘻嘻的还把他当服务对像，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到后来发现这个面容酷似浪里白条的家伙这完全没有了要走的意思，而且房钱也一直赖着，且一赖再赖，便时不时甩一句：什么时侯把铺腾了？你占的那个位置别人都想睡哟！牛魔王也不好以牙还牙，只好陪着笑脸说：啥子事嘛，又不是没有拿钱，成天位着个脸干啥哟！服务员也知道这家伙是来催款的，就不好再说什么，脸上始终不见阴转晴。这样，牛魔王便时常依在招待所的窗前望着泸州城边那条宽阔的长江，他在想啥呢？春天的阳光时常切断他的视线，将他想在摩托车事业上的一番宏伟蓝图搅得七零八落。阳光里飞翔千万颗尘埃，这些细小的微生物在春天里竞舞，给远在泸州的这个出差人员很多联想。门口进来了两条大汉，这对经常出门在外的牛魔王来说无疑是一种威胁，因为无论何时时何时地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并且是两个年轻人，一口的成都话，两个人身高都在1米八左右。牛魔王是仰首看着两匹李大汉进来的，显然手上的包里都藏着家伙。两个人一进门就凶光四射，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给牛魔王这个常住户极大的不安。
从窗外望出去是一片菜地，长江在菜地的崖壁边信流。牛魔王在这个僻静的地方住了半个月了，他在某一天安然想到了要到楼下的酒吧里去看看。晚饭后，牛魔王开始迈开双腿往门外走，从一道过间通过时，他主动向两条大汉问好，但没有得到回应，两条好汉只是抬起头来朝这个矮小的崽儿看了一眼。牛魔王走出了门，门后突然传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到哪去？牛魔王回头笑笑，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楼下。就在牛魔王准备时，他听到了响声，他马上回头看到从其中一条大汉的枕头下，一把雪亮的钢刀撞进了牛魔王的眼睛。
那是一个平头。平头把刀迅速放到了枕头下，仰直了脑袋看着牛魔王。
牛魔王下楼了，他信步走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街上行人很少，街两边有几家卡位OK正在营业，都在门上挂着牌子：正在OK。泸州人好客，当牛魔王站在门口往里望里时，说着泸州话的一个小姐很热情地向他说：先生里面请！牛魔王看见三五个小姐坐在圈椅上，用眼睛向他发出信号。牛魔王拒绝了。
牛魔王走进了另一爿小酒店，在那里要了一瓶啤酒二两花生。隔壁又是一家卡拉OK。晚上九点许，牛魔王撩开了那金丝绒在大帷幕门帘，他的左边立即传来一个甜润的声音，准确地说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小姐的声音，这种还相当稚嫩的嗓音给牛魔王以难忘的印象，他听到的声音是从左边过来时没有半点杂质。
你这里有什么样的服务？牛魔王问道。
先生可以在这里喝水唱歌，跳跳舞。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说。
这时，牛魔王才借着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吧台后面还有一个小姐，刚才那个声音就是这个小姐从猩红的光影中发出的。牛魔王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那是一张很腼腆没有丝毫粉饰的脸，两颗清亮的眸子格外诱人，这给常年出门在外的牛魔王极大的鼓舞，而厌恶大城市里那些一口一个妈妈，背地却喊老太婆的所谓小姐。就是在这一时刻作为一个摩托车配件厂的私人牛魔王，牛魔王在一瞬间产生了想把这个小姐带到去见见识识的念头。
牛魔王过来了，问客人是不是想跟这位小姐耍一下？
牛魔王递了一支烟给牛魔王，这被牛魔王拒绝了，牛魔王还是不甘心：耍一下就没意思了，这不正耍着吗？
牛魔王变了脸：牛魔王，我这里是做生意，如果先生没有别的事就不耽误你。
牛魔王说：看来你还没有改变观啰！
牛魔王也没有赶牛魔王的意思，但脸色不大好看，牛魔王只好出来了。刚从卡厅出来就接到了爱你不寂寞的手机，这个手机电话只有爱你不寂寞才知道。牛魔王出门之前，就换了号，只与爱你不寂寞保持单线联系。爱你不寂寞说，牛魔王啊，老到来了，要我把这几次的款划给他！牛魔王在电话里对爱你不寂寞说，别理他，等我回来再说！爱你不寂寞追问说，你什么时侯能回来？现在公司已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你看怎么办？
牛魔王不等爱你不寂寞再说话就把手机关了，在泸州的一条小街边上自语道：难道天要绝我吗？
牛魔王是清晨六点左右起床的，他清退了余款以及房间，从一间屋向另一间屋里走出来，他看见成都来的两条大汉还在猛睡。据服务员讲，这两个人也都是来催款的，每一次来都住这个房间，也成了招待所的常青树。结果，天天去催，天天空手而归，后来索性在房间里睡大觉。
牛魔王提着包，轻手轻脚从通间里出来，不料身后响起了声音：哎，走了哇？地道的成都话咋个不打声招呼喃？牛魔王扭头发现是平头，便笑道：走了，欢迎你到来玩！平头说：你不防备我抢你哇？真是，天天像防贼似的，慢走啊！
下了楼，天已渐渐开亮了，街上路边已有人在晨练，牛魔王提了包上了一辆公交车。这公交车的座位是倒着的，就是乘客有点倒骑毛驴的感觉。车在小城对岸的一条公路上开得很平稳，乘客极少，空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坐了几个人。在经过泸州酒厂时，牛魔王一下认出了昨天晚上在卡厅里的那个小姐，一种亲切的感受上心头，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小姐————
这个小姐也认出了客人，脸上也很亲切，用地道的泸州口音跟牛魔王对话。
这么早到哪去？牛魔王问。
小姐说：准备到城里去看一家门面。
牛魔王接下来问：不准备到外面去看看吗，比如说、成都？
小姐很腼腆地一笑，：有机会一定去的。
牛魔王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说：到了请照上面的电话打来，如果我不在，就找一位姓田的小姐，她会接待你的。牛魔王说完这话心情颇不平静，在这次泸州之行中偶然识了泸州小姐小米。小米高中毕业后就到城里的这家卡拉OK当小姐的第一天，就巧遇从来的牛魔王，应该说是时间的必然。牛魔王当天夜晚就十分向往小米，向往小米小城人里的那种单纯、客观上存在的不狡赖不虚伪。牛魔王一时间没有找出更恰当的词来表达。牛魔王在这个春天的清晨并肩与小城小姐小米坐在同一条板凳上，车在前进。牛魔王是认识好多小姐的，但都不能与小米相比，如果那些女人是娇柔的话，那么小米就是一朵鲜花。一路上，大学本科懂两国语言的牛魔王在车上，一会想到了纯真，一会想到了善良，一会想到了美丽，总之牛魔王这一次的泸州之行虽然没有收到款，但收获了爱情，尽管这是牛魔王的一厢情愿，他断然相信小米是信实他的。牛魔王经常都有一种感觉：在茫茫人海中你有时看到一个非常令你难忘不了的女人，这个女人就从你身边走过，但一转瞬间你就再也找不到了，永远也找不到了。牛魔王对小城小姐的情独钟是很有故事的，这一次牛魔王终于在祖国川南小城的泸州找到了这种感觉。
下车后，牛魔王为了表达对小姐的一份心意，给了小姐三百块钱，他以为小姐一般都会假意推辞，小姐见到牛魔王给钱，只看了一眼就接过去了，这一点让刚才还激情似火的牛魔王略略有些不快，但马上就掩饰了没事，你别介意，天涯路上难相逢，我是一片真诚。小米收下后，也略略表达了谢意：黄老师，到我一定会来找你的！谢谢你！
分手后，两个人越走越远，都回过头来挥手再挥手，牛魔王是刻意想看到小姐的一行清泪的。然而，事与愿违，牛魔王看到的是小姐越走越远的身影。牛魔王于是就想：光阴就在这些生离死别中穿行吧，几百年几千年直到永远。牛魔王这个多情善感的国企销售经理，这当儿或者说好长时间都不能自已，在回的高速公路上，汽车轮子跑起来刷刷响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