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看着他的眼神，心脏一片冰凉。
然后迅速下沉、下坠。
像是进入了漆黑冰冷的海底。
我怎么会忘记呢？
只要我和杨玥同时出现，就没有人会爱我。
果然。
从那天起，顾琛从我的身边消失了。
他成为了杨玥身边最忠诚的狗。
11
我死后第六天，顾琛来到了我的灵堂。
他站在我的黑白照片前，看着我，眼底一片茫然。
「暖暖，我感觉我好像疯了。」
「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为什么对杨玥那么痴迷。」
「我并不喜欢她。」
「可只要她想，我就会拼命帮她完成。」
「暖暖……」
我看见，他跪在垫子上，弯下身子，背影颤抖绝望。
后悔与绝望像是洪流，将他冲垮。
我看看他，又看看照片上的我自己。
照片上的我笑得阳光甜蜜。
那时，我还只有十八岁。
杨玥还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我有宠爱我的爸爸妈妈、哥哥。
未来，或许还会有深爱我的男朋友。
可杨玥就像是一个黑洞，吸走了我身边所有人的爱。
「对不起暖暖、对不起……」
「对不起……」
「你一定很恨我吧……」
耳边，是顾琛带着哭腔的忏悔。
我听着这些话，满脸木然。
我恨顾琛吗？
不恨。
因为杨玥的女主光环，在我和她之间，所有人都会选择她。
顾琛只是做出了和别人一样的选择罢了。
所有人都是这样。
我早就习惯了。
12
大四的时候，我进入了林氏实习。
从一个普通职员做起。
没有人知道我是林氏的千金。
现如今，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林家还有一个小女儿。
提起林家的女儿，外人都只会想起杨玥。
只有杨玥。
最终，杨玥没有选择和哥哥在一起。
她选择了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
二人终成眷属后，她从林氏辞职，和青梅竹马开始创业。
可她人虽走了，声望还在。
在林氏，人人都爱她。
杨玥曾提出来的规划和合作，无论是否有利，她的支持者都会无脑执行。
她曾经一手促成的投资有问题，我发现，并在周会上提出。
可问题还没解决，先来到我面前的，是杨玥支持者的指责。
「你究竟对杨玥有什么不满！」
「杨玥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我尝试和他们讲道理。
可没有人在乎谁对谁错。
所有人都在维护杨玥。
「杨玥做的都是对的！」
「杨玥怎么可能有错！」
我站在世界中央，感受着那些对杨玥的爱意如潮水般涌来。
人人都爱杨玥。
除了我。
那么，错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呢？
如果我也爱杨玥，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做出改变，就自己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
林氏的商业机密被泄露。
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我的头上。
13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林家。
爸爸妈妈看着我，满脸厌弃。
哥哥不在家。
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我。
他丝毫没有听我辩解的打算。
就凭那些莫须有的证据，便定死了我的罪。
「我没做过哪些事，」我木然地说。
眼眶干干的，没有一滴眼泪流出。
我的眼泪早就流光了。
「我没有泄露过林氏的机密。」
我一边又一遍地重复着。
可迎接我的，却是爸妈更为激烈的暴怒。
「林暖暖！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没有你这个女儿！」
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我摇摇晃晃地离开家。
在我的眼前，世界颠倒，含混模糊。
我来到了桥上，倚在栏杆上向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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