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礼

某年某月某日

这一天，举行了爸爸的葬礼。

前来的有两个人，张小刚，还有煜铭。

十一年之后张小刚再次看到他。只是，他早已亡故。

他静静地躺着。没有了张小刚记忆中的伟岸，脸上毫无没有血色，一堆松弛的皮肤该在骨头上面，两颊和双眼都凹陷了下去，成了一个好大的大坑。张小刚走过去，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或许张小刚是应该说些话做些事。面前的他张小刚觉得太陌生所以张小刚一直认为自己来错了房间，一直到有负责的人拿着指示牌向张小刚确定，然后张小刚又试着去接触他的两手，只是一刹那，两手碰到那又黑又瘦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时，张小刚也不清楚什么原因，张小刚的眼睛立刻充满了泪水，尽管在这发生之前张小刚依然认为张小刚能够真的跟他没有情感，可以真的镇静的面对着他的亡故。

十一年以来，张小刚和他从未见过面，刚刚开始的时间里张小刚无法避免通过各种方向听到与他相关的事情，知道他的日子越来越好，什么都朝着他的计划方向前进，或许在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只是，这与张小刚有怎样的关系啊？自从大学生活结束以后张小刚就认为自己可以开始过张小刚想要的日子了，能够凭借张小刚的本事获得张小刚想要的世界，能够不再在有他的阴影中生活，张小刚认为张小刚能够做得到的。但是，这一刻，你为何又将张小刚再度推进来，推到有你的世界中？

张小刚并不想哭泣，自从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刻起张小刚就如此的跟张小刚说，他讨厌。可是当张小刚和他的皮肤再度相触时，这个被绝症抢走最后的精血的身体让张小刚把全部的讨厌和假装的莫然彻底解除。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心好像也被挖空了一样的疼。

希冀张小刚的眼泪是给他的同情和给张小刚曾经苦难的纪念吧。

煜铭紧紧地抓住张小刚，使张小刚不致于倒下。

这里的负责任将他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张小刚和他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窗子。

张小刚可以在窗户的这一边送他走。那一边是让他去天堂世界的通道，宽广的金色大道，窗户的那边即将点燃高温的火苗，他是否会嫌太热了？恍然间，张小刚似乎感觉他又叫喊起来，发怒的睁着双眼问张小刚做了什么让他如此不爽的事情。

有关人员按下了按钮，那门缓缓上升，里面有一个炉子，他们把炉子上的灰烬扫的很干净，又铺上了一个新的黄的绸状样子布单，又仔细的掖好了周围的四角，然后摆上鲜花，之后，他们将爸爸轻轻的放到炉子上面去，只是轻轻的一抬，爸爸就象一只蝴蝶般轻轻地落在了那个已经准备好的台子上面。

这个过程中，他并没大喊，也没叫骂，之后安静着，张小刚的回忆中如此安静的他张小刚从来没有见过，或许，这一次他可能非常满足，他正在在享受着这里的一切。

默默地张小刚看着这里的一切，也想不起来他的好处，想不到他的坏处，只有这样傻傻的看着，好像小时候看到他大怒后疲倦的睡着了，总是感觉他应该还要醒的。

“嗒”的一下，他们按下了电钮，爸爸动起来了，他被缓缓的送进了炉子里面，“啪嗒”一声打响，白色的大门一下将他关在了门里面。所有的都要结束。

“爸爸。”张小刚大叫一声，忽然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不记得了。

恍惚里，张小刚觉得张小刚似乎靠在什么上面，张小刚张开双眼，啊，是煜铭。

“你醒过来了。”他道。

张小刚有一点儿混乱，“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道，“家属的休息区，你需不需要喝点水吃点什么？”接着扶张小刚起了来。

“他……怎么了？”张小刚说道。

煜铭说，“啊，还得等一下，需要冷却下了才能去装。吃点什么吧，从早上一直到刚才你什么都还没有吃过呢。张小刚害怕等下你会支持不了的。”

张小刚道，“没事的，没胃口，你吧水给张小刚吧。”

张小刚抬头大口大口喝了整瓶的可乐，大脑也稍微清醒了，半倚着煜铭发呆。

听到哭泣声，是别人家属的哭泣声。

除了张小刚和煜铭以外这个休息区几乎都让他们占满了。大约去世的是一位年长者，披麻带孝的孩子们一大群，似乎还有三四辈儿的人，其他那些应该是朋友了吧，能有如此多的人来道别应该也是一种圆满吧。张小刚叹息了一声，抬起头看煜铭。煜铭好像理解张小刚的想法，没有说话，更紧地抱了张小刚一下。

“张强张三的家属。”负责的人员喊道。

“是叫咱们的。”煜铭推了张小刚下，让张小刚从恍然中醒过来。

一切都还原到了最开始的颜色，不管生前有怎样的光鲜亮丽万紫千红，最好也只有这片洁净的的颜色是还可以带的走的。无论多么厌人的肮脏和罪恶还是多么金贵的气质，在这儿，裙摆被洗涤净了。如此的洁白，让人晕眩。

父亲，无论你在天堂抑或地域，张小刚都希冀你可以重新来过，安静地去吧。

一个此前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竟然变得这样小巧了，这样的脆弱，被一点点的放进了这个小小匣子里。这样的笑荣，好似刚来到的婴儿似的娇气着的需要被人保护。一路上张小刚抱着，贴着张小刚的父亲，直是想再次感受他的存在。

张小刚的生命中最后也是第一次张小刚和他如此信任彼此的依偎在一块，如此近的面对面，唯一的一次。

“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快有山有水，也有一些邻居，爸爸不要孤独。希冀你在这个地方也可以快乐的生活吧。”

张小刚朝着爸爸的坟墓三鞠躬。

直到张小刚们离去，张小刚还是没有看见那一个女的露过面，他的妻子最后一任——李萍洁，一个这么动听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