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岚书凰按时抵达机场。
她从未见过他的白月光，但是曾意外发现他放在抽屉里的那张照片。
清纯可爱，惹人疼爱。
除去那双眼眸在某些角度有些许相似外，其他找不出一点可以比对的地方。
岚书凰本以为不好找，可她和那张照片里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几乎不费一点力气，岚书凰光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她，走上去接过行李箱。
“你是初玖姐吧？阿潇没有来吗？”
阿潇，有别的女人？
沈霁烟样子清纯无辜，一双透澈的眸子泛着水光，在与她对视时，笑容甜美，目光却不停在她身后晃荡。
岚书凰没多在此处停留，领着她朝外面走，“傅总还有视频会议，没时间。”
按理说，以甄玄胤这般重视白月光的情况，不应该没叮嘱。
但是她也懒得去想。
“我先把你送回去。”
沈霁烟直摇头，“你直接带我回公司吧，我好久没看见阿潇了，都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和从前有没有变化。”
岚书凰一言不发，把人领上车，驱车前往傅氏。
甄玄胤会议中场休息，刚走出会议室就被一抹白色身影冲上来抱住，步子不由踉跄了一下。
熟悉的女香涌入鼻息，他眉头微蹙。
身后的会议室中不少员工见此情形，迈出来的步子又退了回去。
“你怎么会过来？”
甄玄胤把她的手拉开，语气还算平和。
沈霁烟瘪了瘪嘴，眸子中楚楚可人，“几年不见，人家太想你了，你为什么这么冷漠。”
男人没说话，不带温度的目光望向她身后站着的岚书凰，“你带她去办公室。”
岚书凰点头，在前面给她带路。
沈霁烟善于察言观色，追着岚书凰不放，“你和阿潇关系很好？他这几年还有别的女人吗？”
岚书凰拉着行李箱的手不由握紧一瞬，面上却波澜不惊。
把人带到办公室专属休息区，她的任务完成了，“老板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他公司的员工。”
沈霁烟撇了撇嘴，没接话，自顾自的在办公室里转。
岚书凰没打算多停留，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她叫住。
回眸，岚书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阿潇的办公区域为什么有女人用的口红？”沈霁烟拿起一支小金条，歪着头看她，“初玖姐，阿潇是有别的女人对吗？”
岚书凰的眼神扫了一眼口红，面色依旧浅淡。
上星期酒局回来后，甄玄胤不知道发什么疯，她的方案报告还没说完就被他扑到休息区的沙发上亲。
随身带的物品悉数散落在地，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暧昧气息。
事后再来收拾东西时，拿漏了这支刚入手的口红。
但是她没放心上。
正要说话，沈霁烟朝着她走了过来。
小金条被她举起放在岚书凰的唇边。
“初玖姐，我怎么觉得这支口红和你唇上的色号很像？”
沈霁烟那双清纯无辜的双眸此刻正死死盯着她，好似要把她眼中的一切情绪都抓住。
岚书凰面色清冷，红唇微微张开，不带一丝情绪，“合作的品牌方会经常送新出的试用品过来，色号一样很正常。”
沈霁烟芊芊玉指摩挲着手中的口红，睫毛微微颤动，淡然一笑，随手把小金条丢进垃圾桶里，“办公室当然要拿来处理公事，这种不应该出现的，还是丢了好，初玖姐，我说的对吗？”
岚书凰扯了扯嘴角，借口还有工作要处理，淡然离开。
门关上。
沈霁烟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垃圾桶中的口红上，放在真皮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渐渐收紧。
岚书凰做好了项目方案，就打算带上助理去找客户。
出门前，被甄玄胤拦住。
男人身形高挺，眉眼清冷淡漠。
“她才回来，有很多地方不懂，你今天的项目带上她一起去熟悉下。”
沈霁烟站在甄玄胤身后，歪出脑袋人畜无害的笑着，“有劳初玖姐啦。”
岚书凰没拒绝，直接领着沈霁烟过去。
路上，沈霁烟滔滔不绝问了很多。
但是没一个是有关今天的项目。
岚书凰压根没指望她帮忙，把她带到定好的包厢时，合作方还没到。
她懒得和沈霁烟闲聊，拿着项目方案再次翻看，十分钟后，合作方打来电话。
岚书凰走出去接人。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等她带着客户回来时，包厢里早已没了沈霁烟的人影。
找到沈霁烟的号码，岚书凰不假思索的打过去。
无人接听。
她蹙眉在走廊上寻找，最终在拐角扫了沈霁烟的身影。
几个热心群众正围着沈霁烟，她躺在地板上，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白嫩的脖颈、手臂全是红痕，膝盖处鲜血淋漓。
一双无辜的眼眸此时充斥着恐惧，瘦弱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不属于你的，别去肖想
岚书凰瞳孔紧缩，拨开人群跑上前，却被沈霁烟推开。
“别，别碰我……”
嘶哑地声音哽咽难忍。
岚书凰蹙眉，神情凝重，“我带你去医院。”
沈霁烟直摇头，剔透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往下掉，梨花带雨，“我不去……我现在要见阿潇……”
像是受了极大的屈辱，猩红的双眸中满是绝望。
沈霁烟膝盖处流血不止，岚书凰也顾不上其他的，麻烦了热心群众搭把手，把人送出去。
不赶紧去医院治疗，她的伤势会更加严重。
沈霁烟疯狂挣扎，不配合医生，哭声凄惨，最终嘶哑着声音昏过去了。
医院的气味刺鼻，岚书凰强忍不适拿着缴费单为沈霁烟跑前跑后，撞上了匆忙赶来的甄玄胤。
险些扑到他怀里。
甄玄胤拉住她的手腕，眉头紧蹙，眸中尽是薄凉，开口质问：“怎么回事？”
察觉到男人强压着怒意，岚书凰眼睫微颤，抽出被捏红的手腕。
以甄玄胤当下的情绪，她知道如果不解释出个一二，恐怕将会迎来她承受不了的后果。
但事实就是，她确实一无所知。
岚书凰没有躲避男人阴沉的寒眸，嗓音一如往常的清冷：“她出事时我不在场。”
冷厉的气息笼罩在四周，甄玄胤狭长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她，语调不断下坠，“你是不是忘了，我提醒过你，要好好照顾她！”
岚书凰眸中渗出一抹荒谬的意味，“所以你认为，这一切是我做的？”
甄玄胤犀利的眼神在她的脸上逡巡，就像看死人那般。
“那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声音不断下坠，像凹凸崎岖的石头砸在平静的湖面上，扬起细微的波澜。
岚书凰突然觉得可笑。
在他身边足足三年，她是哪种人，他竟不知道。
“我提醒过你，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去肖想，你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在她当初动心时，甄玄胤的第一次警告。
自那之后，她就彻底封心，跟甄玄胤只存在与身体上的欢愉。
没曾想三年以后，这句话会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岚书凰把检查单塞在他手里，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就像汇报公事一般，“装睡的人我喊不醒，所以不论我再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既然是这样，我也没必要解释了。”
不是她的错，她能为沈霁烟的事情鞍前马后的跑已经够意思了。
岚书凰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医生说沈霁烟已经醒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岚书凰预料之中被叫住。
甄玄胤喊她回去，给沈霁烟道歉。
岚书凰迈脚进电梯，头也不回，声音比往常更加冷淡。
“傅总不如叫助理去查查，如若是我做的，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她目光紧盯电梯镜中反照出的自己，“但是现在就要我为这莫须有的事情道歉，恐怕我做不到。”
电梯门关上，岚书凰没看见甄玄胤阴沉的脸色。
疲惫由心底漫出来，她放任自己倚在角落，胸口就像被塞入棉花，有些喘不上气。
岚书凰一如往常回到公司，已经快下班了。
她把方案传输给合作方后，整理好东西朝地下车库走去，甄玄胤的电话突然打来。
沉默片刻，岚书凰接起。
“特意避开监控，让人伤害沈霁烟却不留证据，云总监，现在你做事情还真的滴水不漏。”
岚书凰握住车钥匙的手渐渐收紧，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嘲讽：“傅总，你的人只查出这些？”
“我没闲工夫和你扯，要么你过来给沈霁烟道歉，祈求她的原谅，”甄玄胤的声音冷漠压迫感十足，“要么你就卸任。”
像一记重拳打在岚书凰心上，难以言说的滋味。
她说不上多么热爱工作，但在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待了几年，最终被卸任的原因却和工作能力没有半点关系。
岚书凰手心里的温度渐渐消散，她清晰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那就卸任，后续跟进工作劳烦傅总重新找人接手。”
挂断电话后，她才发觉自己的手颤抖不停。
真没意思。
岚书凰坐上驾驶位，把包里原本打算拿回家修改的文件扔进垃圾桶。
当晚，岚书凰把所有关于的工作的群聊统统退了。
最后滑到甄玄胤的名字时，她手指顿了一秒，发了条消息过去，
请傅总把工资结清。
随后，不带犹豫的删除。
不用工作了，岚书凰次日睡到日高三丈，还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来人是甄玄胤的助手李睿。
“云总监，麻烦你和我走一趟。”李睿语气礼貌。
旁人不知她和甄玄胤之间的关系，李睿却一清二楚。
岚书凰倚在门上，稍稍清醒了才开口。
“他的意思？”
李睿想起甄玄胤今天没看到云总监人，面色冷厉阴沉的样子，顿感后怕。
“云总监，我……”
“劳烦你转告，我现在已经离职了，傅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完全可以找人接替，我是不会回去的。”
甄玄胤脸色冷漠地打断他，转身要关门。
“云总监！”
李睿没招了，面露难色，“傅总说你要卸任也行，但是这些年你在傅氏拿的工资必须全部退回，当作他当初救你一命的报酬。”
“还有，你弟弟惹上的人，他也不会插手了，是生是死，由你选择。”
岚书凰站在窗边，看着阳光打进来，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热。
所以说这几年她卑微配合他的需求，都喂了狗吗？
轻轻吐出浊气，岚书凰沉默片刻，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李睿前往柳泉居。
柳泉居是百年老字号。
岚书凰站在门外，冬日的寒风拍在脸上，渐渐抽走她浑身的温度。
甄玄胤就在她身后靠着窗的座位上，和傅氏的合作方讨论。
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站了足足一小时，岚书凰浑身已经凉透了，白嫩的鼻头上染上一抹粉红，眼睫上留着淡淡的雾气。
甄玄胤合作谈完，她已全身麻木。
“进来。”
低沉沙哑的男声在此刻和毒蛇黏液几乎没区别，岚书凰扫了眼男人的身影，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走了两步，脑袋一阵正眩晕，眼前发黑。
岚书凰扶住门框停留一下，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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