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几个打手整日在楼里晃来晃去,十分警惕。
我只能和小灵、强子先练习诈骗,不过有些笨拙,有时骗一笔小钱,有时骗不到钱,殷姐只当我们这几个是新手还没熟悉业务,偶尔打一顿,倒也还能挺过去。
趁着打电话的机会,我问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小鬼,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我问她。
她又摇摇头。
人死了太久确实会忘记死因,但又没去投胎,肯定是有什么未了之愿。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她说:“瑶,瑶瑶。”
“那瑶瑶,你知道这里的人除了在楼里干活还做些别的什么吗?”我试图从瑶瑶这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瑶瑶面露向往地说:“他们隔两个月就会带几个人出去玩,可是没有人带我,我出不去,我听出去的人说过,外面很好玩。”
出去玩?我纳闷这是什么。
小灵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在跟谁说话?”
“小鬼,瑶瑶。”我指指瑶瑶站的位置:“我打探点信息看能不能溜出去。”
说着转脸面向瑶瑶:“你愿意帮帮我吗?事成之后,我答应回报你,给你立碑供奉,祝你投个好胎。”
瑶瑶点点头。
我悄悄嘱咐了她几句,她就飘着离开了。
第二天殷姐安排好当天的工作,就例行打鸡血:“这个月的业绩前十名,月末我可以带你们去缅甸的集市上玩玩,去河沿上逛逛。”
瑶瑶说的是这个吗?
如果能出去的话,我心中盘算着,找到香炉,用朱砂传音找师兄求助,师兄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我悄悄扯住小灵:“我们想办法出去,找个有香炉的地方,我要找我师父师兄求救,到时候你们掩护我。”
小灵对道士的滤镜太深了,似乎觉得我无所不能,丝毫不怀疑地连连点头。
于是在我们的一番努力下,月末,我和小灵强子三人都进了前十,顺利出去了。
月底的最后一天,干完了活,殷姐在傍晚的时候带着前十名出去了,还带了一堆壮汉打手。
河沿上很热闹,集市人家,平常生活。
我们被关了许久,一时间恍若隔世,面对曾经厌烦的平常生活竟也束手束脚,显得有些怯意。
殷姐笑了几声:“去吧,你们口袋里都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别想着跑,掂量掂量自己离了我殷姐,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殷姐朝那几个彪悍的打手示意。
我跟小灵和强子嘱咐了几句,各自散开了。
我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想办法跟师兄取得联系。
看了一圈我不由得暗骂,垃圾缅甸,连个公用电话都没有!
我摸了摸胸衣暗袋里的一点点朱砂,走向刚才就瞄上的一个香炉。
这好似是一家卖佛牌的店,店主在靠着河沿的地方摆了一个一人高的香炉,但估计只是个噱头,香炉破旧,也没几炷香。
我四下张望,没有别人注意到我,便跟不远处的小灵使了个眼色,她拿着什么悄悄地走了过来。
我掏出朱砂,点在食指,心中默念着,顿时香灰和河水无风而动。
“师妹?”耳边传来师兄惊讶的声音:“你在哪呢?出了什么事?怎地用这种方法来传音?”
“师兄,说不了这么多了,我在缅北,你快来救我!循着传音的地方找来,再不来我就真的回不去了!”我急匆匆地说。
“你又在搞什么?你爱回不回!你把师门当什么?”耳边传来师父的怒斥。
完了,我心想,我做事从来没让师父满意过,师父肯定当我又在乱来,眼见着朱砂的颜色越来越淡,我赶紧对师兄说:“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给我送两件法器!求你了师兄!”
“她教你什么法子?你又在乱学什么东西......”那边传来师父的质问,没能听到师兄的应答,指尖的朱砂就消失了。
我来不及郁闷,小灵匆匆过来塞给我一个东西,随即拉着我扑通一下对着香炉跪下。
我福至心灵,顺势对着香炉开始磕头。
“你们俩躲在这干什么呢!”两个胖子走过来。
我和小灵畏畏缩缩地:“没干什么。”
“背后藏的什么?拿出来!”他看到了我身后藏掖的东西。
我磨磨蹭蹭地没动,那胖子上前拽过我,一把抢走我手里的东西--是一盏河灯。
“凶什么,小姑娘放个河灯求愿而已。”殷姐慢悠悠地走过来,打量了几眼跪在香炉前的我:“去放去吧。”
我和小灵赶紧溜走了。
回去以后,夜里,瑶瑶悄悄飘过来,伏在耳边跟我说,我想找的已经帮我找来了。
我扭头一看,几个面目全非的鬼站成一排,没了半边头的,吊着长舌头的,一个比一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