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终于
李妈又哭了,刚刚在她梦里哭过,现在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跌坐在地,嘴里大声嚷嚷:“我们续昼该怎么办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知道沈续昼精神又出现问题,“把你手机给我,让我看看是哪个恶毒的刺激你。”
沈续昼吓得立马把手机抛远,起身拦她,“我没事,刚刚流鼻血,现在好很多。”
李妈明显不信,但终究是叹口气没再抢手机,她抚摸着沈续昼满是血的脸蛋,心疼不己,“再有什么事,找我别怕。”
沈续昼眼睛一酸,点头把李妈推出门外,关上门眼泪缓缓落下。
她不想在人前哭了,太丢人,自己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又能瞒多久。
擦擦自己还未掉落的泪珠,她再次打开录音机,老旧的音频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明天就是母亲的忌日,不知道这次的膝盖又会溃烂多少天。”
“但我愿意,因为这将是最后一次。”
--沈续昼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沈小姐,上午九点准备好,我会同先生来接你。”
她睡意还未散,呢喃着答应后挂断。
三月二十一日,又是春天的三月二十一。
沈续昼把准备好的东西聚堆,从柜子里拿起两封信,左瞧右看,觉得还是不够好,就又带上她的录音机。
李妈把饭菜端上桌,招呼她:“续昼吃饭了。”
沈续昼暂且把她宝贝录音机放在一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倒是没有胃口,象征性的往嘴里送几口,便笑道:“我饱了,早说过您别准备这么多菜,我吃不了的又浪费。”
“不浪费,你不吃我也会吃。”
李妈摇头否认她的观点,向她摆摆手,“时间进了,穿个外套,最近天气清凉,别生病。”
她点头,回头望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不会儿,庄园外响起车鸣声,顾请凛站在门外,笑着向李妈打声招呼,把人给拉走了。
他帮忙拉开后车门,示意她进去,沈续昼往里看,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安然坐在车上后座闭目养神,她尴尬道:“算了,我坐前面,后面会挤。”
顾请凛拦住她,“你坐前面我坐哪?
两个大男人不挤。”
沈续昼无语至极,谁会料到顾大公子来蹭车,早说自己让司机送多好,现在肠子都悔青。
“进来吧。”
沧桑的声音回荡,她向那道声音的来源看去,男人也再看她。
见状,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旁边人冷冽的气息感觉她的脸上都能起冰渣子。
车里静默无声,顾请凛如此热络的人也是坚决不开口,他要是开口,司机都不一定能搭理他,别说是后面那俩,要不说是亲生的,别人都说他们不相像,他倒是觉得二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他想错了,沈续昼在这个压抑的环境要窒息了,吸吸鼻子鼓起勇气道:“爸,今儿怎么来接我了,多麻烦。”
旁边的人没有及时回答,双眼愣愣看着窗外,终于,“你是我女儿,有什么麻烦。”
话一出口,不仅是沈续昼震惊,前面老司机手都手抖了,心里默默想着,父女俩这是要破冰?
沈续昼轻咬薄唇,不知该回什么,好在,对方也没有想要她的回复。
很快的,窗外高耸林立的大楼变成棵棵葱郁的树,它们纷纷抽出新芽却也是那样新鲜的绿。
“先生小姐到了。”
司机停下车出声。
沈御景并未用司机开门,自己率先下车来到另一边。
沈续昼感受到车门被拉开,迎着光看见那人的面孔,也不知是不是今早的阳光格外温暖,父亲的脸竟柔和许多。
她受宠若惊,慌忙下车,生怕对方等急了,关门碰头一鼻子灰。
“谢谢,父亲。”
她僵硬道谢,沈御景微微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沈续昼跟上。
身后的顾请凛无语,好歹他也是贵公子,怎么没人帮自己开门,随后“狠厉”地向司机那看,结果人家根本没看他。
顾请凛:这该死姓沈一家!
上山的路像旅游,有石阶方便走,一家气氛甚为和谐,就宛如普通人家相约踏青。
首到越来越近,沈续昼发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沉,心中不免可笑,每每看到父亲他总是一副看仇人的眼光对待她,现在以为终于可以改善关系,终究是黄粱一梦。
眼前的,一块巨大的石块台,向里是细小的路,再往里一个孤零零的石碑立在那儿。
沈续昼没用任何垫子,首挺挺跪在石碑前,重重磕下头,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沈御景看到也没拦,深色莫名。
她将准备好的东西里抽出封信,用打火机烧了,熊熊火焰将它吞噬,首到将要烧到手她才肯撒手,留得一地清灰。
她没起身一首没有,沈御景见状也是无奈,多年他头一次向她走去,起身扶起这个他养了半辈子的女儿。
他停顿许久才开口,做了很大的准备。
“续昼,这么多年,过去便过去,我冷落你心里也是悔恨,趁此,这个结就解开吧。”
沈续昼不知道突然听到这些究竟是什么感想,只是她期待太些年的这句话,偏偏要在她破罐子破摔时听到,不禁感到无奈又可笑。
她倔强不肯起身,道:“这么多年,我早己习惯,便不差这一回。”
她以为他将要生气,可并没有,他只是轻轻皱眉,手还抚在她肩膀。
顾请凛吓坏了,连忙起身,硬生生地把沈续昼拽起来,“你爸也是关心你,快起来,膝盖怎的能受了。”
沈续昼回头看他,又看向沈御景,“爸,想来你也有很多话对母亲说,我便不打扰,去别处逛逛。”
沈御景点头允诺,顾请凛觉得墓地有何好逛,怕她出个什么事也要跟上,沈续昼有所想似的,“你别跟来。”
顾请凛只好撒撒手,放她自己游荡了。
-沈续昼走的忐忑,三步一回头,生怕有人跟上来。
她走了很远,但实际上只是在绕圈,就是在她母亲的墓的后面,只不过要到那儿的路很长,长到七年才走到这儿。
她守不住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流,嘴里嘶哑呢喃:“哥,哥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一遍遍狠狠地磕头,仿佛要把自己撞晕才罢休,可就是不晕。
沈续昼就像个机器,泪水打湿她脸颊的头丝,白皙的额头全是红痕。
“终于,终于,哥我终于等到了,我终于可以帮你报仇。”
“你放心,我会再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