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顾滢心中一是纠结，有些气血攻心，顿感晕眩，不禁闭目定神，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淑妃只道她见到幼时之物，过于激动所致，便扶着她一同在旁边的卧榻躺下，吩咐侍婢准备好安神的茶汤，还拉过一条狐狸毛貂裘，亲手为她盖上。
顾滢面无血色，唇色乌青。
原本只当齐皇作秀，自己也已家破人亡，无处可去，就来看看齐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如今看来，自己倒真有可能是齐国的公主了。
难道齐皇在楚国把自己弄丢了以后，是顾府收养了自己？可是16年来，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但细细想来，似乎有那么几次，父亲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隐晦，而母亲，也总因她而思念起顾萱姐姐，以前不以为意，现在把这一切套入，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了。
难道她只是顾萱的替代品？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也能看出，父母哥哥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思虑复杂，越想头就越痛，淑妃紧张地拉着她的手，轻声询问道：“紫逸，你怎么了？”
顾滢方才缓过神，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事……我只是……看见这些画卷，想起幼时竟然是这般模样，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讲到小时候，淑妃似乎又来了兴趣，话匣子再次打开：“你小时候呀，可是个调皮捣蛋的丫头，虽然还不会走路，但是也不愿人抱着，就爱在地上爬，爬得膝盖小手都红了。皇上心疼，命人在院子里铺上好大的鹅绒垫子，这才让你有了施展的空间。”
顾滢心中一动，问道：“我小时候，父皇很疼我吗？”
淑妃笑道：“那是自然，你生母早亡，你劫后重生，父皇自然是心疼你的。那时候，他常来看你，有什么新奇的糕点，也第一个赏赐到斓月殿给你品尝，只是那时候你还小，也只能少少吃那么一点罢了。说起这几幅画，并不是每个公主都有的，当时后宫画师并不多，毕竟是外面的男人嘛，哪能那么轻易放进后宫，也就那一两个，得到过圣上许可，进来给太皇太后、皇后娘娘还有嫡公主们画像而已。但是圣上心中念着你，特令画师来斓月殿给你画了几副，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才能留下这一两副画作，要不然，哪里还能瞧见年轻时的自己呀。”
“那父皇南下楚国，为什么要带我去呢？毕竟那时候，我也还小啊，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巡，不是不太方便吗？”
“当时你父皇去楚国，那是乔装去的，不然哪里能混进楚国的城门。他说带个孩子能掩人耳目，其实也是舍不得你，希望你一直跟在身边。没想到，竟一不留神，将你给丢了。回来后，皇上也很自责，派了些人去王城挨家挨户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你进了楚国的丞相府。楚国的贵族女子在成年以前都是不出门的，难怪我们的眼线找不到你了。还好你成年了，你一出现，我们就发现了你，才能把你带回来。”
顾滢脸上突然一红，低着头轻声道：“我身上的印记明明实在……你们怎么会发现呢?”
她想说的是，她的梅花印记明明是在身上隐秘位置，无法展示于人，就算成年后出府，别人又从何得知她是齐紫逸呢？
淑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你又不是只有那一个印记，左耳后不是还有两粒黑痣吗？这两粒黑痣，一大一小，垂直排列，一认便知呀。”
说罢，淑妃又翻了翻那几卷画像，挑出其中一幅，绘画视角刚好是可以看到耳后的，指着画中人的两粒黑痣，对她说：“你看，这黑痣，可与你的一模一样？”
顾滢细看，果然是一模一样，当下更加确认了自己齐国公主的身份。
突然，她心中一动，问道：“我在忆萱阁的时候，有人给楚国的皇子下毒，并且刺杀楚国皇子，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淑妃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朝堂的事，我们后宫妃嫔哪能轻易过问。皇上只是告诉我，会接你回来，让我安心等待就是，其他的，他什么也没说。”
“哦”，顾滢略显失望，还是没有查出她想知道的事。
淑妃看她状态也不太佳，便命人收了画卷，又亲手喂她喝了几口安神汤，为她紧了紧貂裘，柔声说道：“一路奔波，辛苦你了，先好好睡一觉吧，来日防长，许多事情，我们母女两慢慢再叙。对了，你哥哥齐泽允今日忙于府中之事，无法进来看你，明日他必会过来，到时候，你们再好好叙叙。”
“哥哥？”
说道这个词，想起疼爱她的哥哥顾平云，顾滢心中一暖，但是旋即，她又想起那晚，在王城城墙下，玉茗对她说的话：“刺客已经供出了，是顾平云将军派他来宫里刺杀楚季的……顾平云畏罪潜逃了，楚皇震怒，杀了顾丞相，丞相夫人不愿独活，自戕随夫而去……”顿时又脸色一白。
淑妃没有觉察顾滢的脸色，继续道：“是我的儿子，齐泽允，前年新封桓王，已开府自立，搬出宫了，可不是你的哥哥么！”
“哦，是桓王殿下，还要劳烦殿下进宫相看，真是折煞紫逸了。”顾滢客气道。
淑妃面色微愠：“你这孩子，可不许再说这话了，他是你哥哥，可不得来看你嘛，你小时候，他还常逗你来着。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着吧。”
淑妃说罢，又叮嘱了顾滢贴身婢子几声，便回自己屋了。
天色渐沉，落日余晖，洒得满院金光。用过晚膳后，顾滢顿感疲惫，玉茗精心调了玫瑰花百合泡澡水，为顾滢沐浴过后，换上宝蓝丝绒睡衣，便让她早早地睡下了。
当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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