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强烈反对我修缮她妈妈的坟墓。
她说死人没什么好讲究的。
“爸爸,这些钱您还是留着自己旅游吧!”
原以为是女儿心疼我。
直到开棺后看见妻子和竹马合葬在一起的尸骨。
我才恍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谎言。
我痛的心脏受不了。
匆匆赶到的女儿却冷着脸骂我活该。
“都说了让你别乱动!”
“妈妈伺候了你半辈子,死后得些补偿不是很正常吗?”
她让我别闹了。
不然就不给我养老。
我冷笑。
她现在一事无成还指望着我的退休金!
1.
我真没想到自己爱了半辈子的妻子居然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合葬在一起!
而这个男人还是她口中的“弟弟”。
我盯着两人手上的情侣钻戒,笑出了声。
怪不得她对他那么关心。
怪不得她在遗书中强烈要求土葬。
原来是想和情弟弟在一起。
“宁雪啊宁雪!”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当年为了她的墓地,我忙活了三天三夜。
怕她在下面受委屈,每天我都给她“送钱”,念叨着让她放心。
可最后呢,我就是个笑话。
工人小心翼翼地问我工程还继续不继续。
我捂着抽疼的心脏冷下脸。
“把这儿夷为平地。”
“那棺材还有尸骨...”
她都这么对我了,我又何必给她留体面!
“全打碎!”
最好骨头渣子都别剩!
匆匆赶到的蒋言大声阻止。
“爸,你疯了?”
“是你妈疯了,她居然背着我和别的野男人同穴!”
蒋言不满我对薛寻之的称呼。
她冷着脸瞪我。
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气得脑门疼。
“你姓蒋不姓薛!”
“好了爸,我妈伺候了你半辈子,死后得些补偿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呢?我这些年为了她又是吃斋又是念佛诵经的,我这些算什么?”
提起往事,我踉跄后退了两步。
心实在是太疼太难受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给我妈修墓的?”
蒋言说我活该。
她说我不乱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面对她的强词夺理,我火气更大了。
“你要是再不让开...你就跟你妈一块儿去吧!”
蒋言瞪大了眼。
“爸!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低骂了我一声随后转身招呼那些工人停手。
外甥在旁边安慰我别生气。
“舅舅,舅妈的事随后再说,我们先回去,您不是还约了房良先生吗?”
自然是要回去的。
但宁雪这个贱人的事我一定要先处理。
我让人把蒋言推开。
他们两个不是想要在一起吗?
好,那我就成全他们。
“把那两具白骨搓成灰喂狗!”
“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妈?当初要不是我妈你早就死在荒郊野岭喂狼了!”
2.
我和宁雪是因为一场意外相识的。
我爸妈是赫连集团的主要研究人员,手里掌握着很多核心资料。
在我生日这天,我们一家三口遭不法分子暗算。
爸妈去世了。
我跑到深山才得以逃出虎口。
但当时我受伤很严重,要不是上山采药的宁雪救了我,我恐怕真的会死在荒野,尸体被那些豺狼虎豹吃掉。
后来,她照顾我的那段日子我对她生了情。
我主动表白,她接受了。
我们在她老家成了婚。
我本来要回沪市再给她补办一场世纪婚礼的。
可她不要。
对此我一直心怀愧疚。
再加上她对我的救命之恩,婚后我一直对她疼爱有加。
为了不让她操劳,我请了三个保姆。
其中一个是专门逗她开心的。
可最后她还是抑郁成疾喝药自杀了。
宁雪的死一直是我心里的痛。
医生说过她抑郁是因为跟着我来到了这个陌生城市。
“她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焦虑难过!”
我平时又忙于工作,只好请人带她去玩。
但最后,她的病情愈发严重。
“要不是因为你的忽视,我怎么可能在中学就没了妈妈!”
“蒋书亦,你害死我妈现在你还想害死我!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你这么狠毒的人?”
“你...”
我被蒋言怼的急喘。
胸腔那股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脸都涨红了一大圈。
外甥见状连忙喂我吃药。
自从宁雪去世,我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好了。
对她思念成疾,每天都需要吃药才能睡着。
“舅舅,身体最重要。”
“而且小言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她小?
她都三十了还小!
与此同时,房良给我发来信息。
他说他有事不能亲自来找我了。
但他要说的事都给我发邮箱了。
外甥连忙先扶着我去车上看邮件。
这不看还好,一看我直接气昏了头。
3.
一张宁雪和薛寻之接吻的照片。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跟老师说一些关于宁雪的事!”
房良说他以前来我家的时候撞见过宁雪和薛寻之两人的暧昧。
两个人在厨房眉来眼去。
他说我太爱宁雪了,以至于他不知道怎么和我说这件事。
原本他觉得宁雪去世后这件事就结束了。
“可这三十多年来您为了她都变成什么样了?”
为了她,我每天四点起床抄经书,不吃不喝念经六个小时。
为了她,我一步一叩去西藏求拜,哪怕腿疾犯了也要把她放在第一位。
房良又给我发了很多宁雪和薛寻之两人间的录音。
“蒋书亦真是恶心死了!”
“他最近脑子抽了非要带我去拍照,我宁可死也不会留下和他在一起的痕迹!”
我瞳孔放大。
只感觉脑袋木的发胀,手臂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她明明对我说的是她更喜欢现实陪在我身边的时候...
录音还在继续。
“他最近还缠着我要二胎!每天都喝中药调理身体!”
“但你知道,他只要碰了我,我一定会吃避孕药的。”
“他才不配让我给他生孩子!”
薛寻之玩味儿地笑了笑。
“那我呢?宁宁还想跟我生个孩子吗?”
宁雪嘤咛了声讨厌。
“只要是阿寻哥哥,我就愿意...”
薛寻之压低了声音。
“那这次你想在哪里?阳台?厨房?还是你和蒋书亦的婚房?”
我恶心的像是吃了个死苍蝇。
气血直冲脑门儿。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4.
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
房良过来看我。
“老师...”
他对我满是愧疚。
他说他没及时对我说就是担心我会气坏身体。
我摇头。
思绪却还停留在那些录音里。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蒋言根本就不是我女儿。
我让外甥去帮我调查这件事。
出院回家后,蒋言一反常态的给我煲汤做饭。
“今天有其他事所以没顾得上去接你出院。”
工人都跟我说了。
她忙着处理宁雪和薛寻之的事。
蒋言见我不说话便向往常一样和我撒娇。
“爸,别为了这件小事气坏身体。”
“我妈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跟她计较。”
“对了,我明天要和朋友去旅游,你再给我转十万!”
她说完就回房间弄妆发去了。
我打开她的手机看了两眼。
蒋言有个习惯。
她会把自己重视的东西记录在手机里。
果不其然,我在相册里找到了她们三个人的合照。
拍照时间是2006年9月12号。
那天是蒋言的生日。
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自己为了从外地赶回来给她过生日,意外出了事故。
然后腿落下了疾病。
那天我一个人躺在医院,蒋言对我说她和妈妈要去逛街。
为了不扫兴,我还又转过去几万。
下滑手机点开她朋友圈。
蒋言在那一天发了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文案:幸福全在照片里。
蒋言站在中间,薛寻之和宁雪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她的同学闺蜜在下面评论一家人真养眼。
她发了个爱你的表情包还回了句谢谢。
再往下,全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常。
她每发一条,宁雪和薛寻之都会在底下暖心评论。
唯独对我,她设置了屏蔽。
手机里的备忘录,也全是记录以前薛寻之生病所不能吃的东西。
而我,仿佛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就在我不想再看下去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她隐藏的内容。
宁雪留给她的录音。
“言言,妈妈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实在太想念你爸爸了!”
“但你放心,妈妈临死前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只要我继续装抑郁自杀,蒋书亦就会对我心存愧疚,你也可以更好的利用这点向他要钱!”
手机外放的声音惊动了蒋言。
她不顾妆发的凌乱跑到我面前夺走手机。
“爸,你怎么能随意偷看我的手机?”
“亏我那么信任你!”
她嘴上这么咄咄逼人,可却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信任我?”
我气红了眼。
“你要是信任我早就把一切跟我说了!”
蒋言抿唇。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和你说这些干什么?爸,就算我和我妈骗了你,但你现在已经七十岁的人了,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其他亲人?”
“爸,别再闹了,我妈和薛叔叔都已经去世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们应该向前看!”
“不然,等你哪天真动不了了,我可伺候不了你。”
“蒋言啊蒋言!枉我把你养这么大!”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可那又如何,我养了她这么多年,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但此时此刻我真是太失望了。
可失望与心痛远不止于此。
5.
外甥陪我去外面散心的时候,遇见了当年谋害我父母的帮凶。
他出狱了,也一把年纪了。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问我想不想知道当年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爸妈行踪的。
“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我穷困潦倒,只要你给我些钱,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我冷笑。
“做梦!”
在我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急了,嘴里嘟囔着骂我的脏话。
“蒋书亦!我真替你爸妈感到不值!他们拼死让你从车里逃生,可你呢?”
“你娶了害死你爸妈的女人!”
我猛地顿住。
“你说什么?什么害死我爸妈的女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看我着急他得意了。
“蒋书亦,你还不知道当初就是宁雪那个贱人把消息卖给我们的吧!”
“出事那天,她就在旁边看着!然后假装和你偶遇救你,不然你以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独自跑到深山?”
“她用卖给我们消息的钱给你治病,为的就是想获取更多的钱给她男人治病!”
“蒋书亦!你就是个不孝子!赶紧找个地方了却残生吧...”
“住嘴,再乱说我就报警了!”
外甥大声呵斥他。
一个糟老头子有必要骗我吗?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
目光扫过宁雪生前用过的东西时,恨意渐渐涌起。
我自认为对她很好。
可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咬紧了牙关,红了眼。
“宁雪!生前你不让我好过,死后你也别想如意!”
我把所有有关她的东西都用拐杖推到了地上。
一个水晶玻璃球摔碎后露出了张陈旧发黄的纸片。
“阿寻,愿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这个水晶球是她和薛寻之两人亲手做的。
纸条上写的一清二楚。
她甚至还提到了我爸妈的死。
“多亏他爸妈死在了我们定情的日子,蒋书亦这天格外安静,我们正好可以去外面约会!”
我爸妈忌日这天,我会去墓园陪他们。
为此,我还常常愧疚这天没有好好照顾她。
原来她一直巴不得我不在家!
“贱人!贱人!”
我气吼出声。
安排那些工人即刻动手。
算计别人的人,那些算计最终都会回到自己身上!
“爸!”
蒋言从外面冲进来让我冷静。
“你就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就算她不爱你,可是她也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我情绪激动,坐下来缓了缓呼吸。
蒋言以为我听进去她的话了,于是开口:“不管我妈以前做过什么,她也英年早逝了,这算对她的惩罚。”
“所以你妈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也一直知道当初她怎么费尽心思救得我是吗?”
她没回答,可眼神间的闪躲早就告诉了我答案。
她一直都知道。
“你知道所有的事却还反过来一直埋怨我,让我处在深度愧疚中,接受长达三十年的心理治疗!”
“蒋言啊!你跟你妈到底有没有心...”
“够了,”她有些不耐烦了,“我要是没心早就不管你了。”
“爸,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台阶,你要是再不下,那你养老的事也就不要找我了。”
“好!我不用你给我养老,你以后也别再找我要钱。”
“爸!”
她瞪大了眼睛。
“你就非得故意和我对着干是吗?”
“你就我一个女儿,以后那些钱你不给我难道还给外人?”
我冷笑。
“你是谁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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