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医生和我说：他快醒了。
看着无声相处半月的男人，明明他身体的每寸肌肤我都见过，但是那种高贵的威严感和距离感，仍旧挥之不去。
我后知后觉，因为我是个做皮肉生意的女子，身份上不了台面。
我着急的回家，从衣柜中翻出了姐姐的学生服，她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好像说过去和同学参加了什么游行。
我换上了学生服，将廉价的妆容擦掉，头发束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原来，我也曾明艳动人，像姐姐一样。
他醒了，茫然地看向我。
是我救了你。
我叫沈玄艺。
这句话几乎是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的。我下意识的，想要让自己变成她。
清纯，有文化，思想先进，上得了台面。
他很着急地起身：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战争还没结束。
继而又无力地倒回了病床，伤口的疼痛扯倒了他。
谢谢你。
我叫萧济时，你是学生？
他终于安静地望向了我，将光照向了我的方向。
我说：我是。
之后的三天，白天的我都会穿着学生装去探望他。
晚上，我再换上裸露的装束，化着廉价妖媚地妆容，委身于各色的客人之间走下楼梯时，连楼梯上铺着的意大利进口地毯，也换成了土气的金色浮雕富贵花。
一屋子浓郁的土豪气息，无一不透露着没品味三个字。
就像是莫灵这个人一样。
莫灵坐在自己喜欢的宽大的花开富贵土豪金样式的沙发上，得意地瞧着我：
钟钰，看到了吗，只要我一句话，这个家里，就是我做主！
我坦然地坐在她对面，直面她的挑衅：物随其主，野猪吃不了细糠。老祖宗说的话，一直是有道理的。
啪！没有料想到的一巴掌落在了昨天被李子尧打的同一位置。
她一副女主人的做派:你竟然敢骂我！你现在是什么地位你不明白吗？敢和我耀武扬威！
我自然是不会受她的气，也使足了劲儿将这巴掌还了回去。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是这少帅府的太太！只要我和李子尧没离婚，我就是少帅府的女主人。
你再质问我之前，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吧！
和我说话，你到底配不配！
从今天起，你就不是这少帅府的女主人了！
李子尧从门外进来，担心地上前查看莫灵的情况，扭头便威胁地瞪着我。
莫灵等来了救世主，被我吓到的模样立马换上了委屈，眼泪说落不落的样子，很是戳李子尧的心。
子尧，她又打我！
李子尧被说动了，他不问我缘由，又举起了手。
我的奶娘冲出来拦住了他。
少帅，少帅，您要打就打我吧！小姐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呀。
明明是莫灵先打的我们家小姐，小姐才还手的。
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她脸上的掌印。
他看了一眼，默默放下了手，看来这巴掌，打的还挺严重，我的耳朵里一直回荡着嗡嗡声。
李子尧不耐烦地拿出兜里那张皱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摆在了桌子上：签了字，立马放你自由。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可能！想都别想！
我父亲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在他面前发过誓，此生除了我之外绝对不会娶第二个女人。
怎么，如今我父亲的头七都没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你就不怕军中同僚说你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李子尧的这个举动，比在我脸上甩一巴掌都疼。
我为了得到李子尧，想尽一切方法，威逼利诱，处处讨好，让他在事业上乘风直上，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权利。
即使他不爱我，他也是我钟钰的丈夫，是我父亲亲自点过头认可的人。
我钟钰最在乎的就是尊严，所以即使他再羞辱我，恶心我，我也不可能和他离婚。
显然我的威胁成功了。
他气恼地撵我走：那你就赶紧滚，别出现在我的眼前！
奶娘搀扶着我离开了。
这几日好似是受到了刺激，自从挨了李子尧和莫灵的巴掌，我的头就直晕晕乎乎的，人也不精神起来。
而莫灵对我的打击和报复，还有言语上的攻击挑衅，甚至是以惹怒我为乐趣，这些都被李子尧看在眼里，可是他却无声纵容。
因为在他眼里，我不仅卖了他的爱人，还害了他的孩子。
这些侮辱报复，都是我应得的。
早晨起床，我习惯先去后院里的玉兰树下晒晒太阳，伸伸懒腰，然后喂一喂院子周围的流浪小猫，这样的习惯，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我与附近的流浪猫们早已打成了一片。
恰逢这几日正是玉兰花开时节，我阴郁的心情因为莫灵没来上门折腾而稍微好了一些。
玉兰树还是李子尧派人从山上挑了最大最漂亮的挪来，然后亲自一棵一棵为我栽上。
只因为我在司令大人家做客时看到满园玉兰花树，赞扬的那句：净若清荷尘不染，色如白云美若仙。
他当初说我就像玉兰花那样高洁。
小猫们听到了我下来的动静，纷纷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喵喵喵的要着吃的。
逗弄着猫的间隙，李子尧带着莫灵回来了。
我赶紧做好防御姿态，努力告诫自己，对他们的辱骂讽刺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莫灵换了套路。
她今天一进门没有开口对我讽刺，而且直接冲到正在低头吃饭的猫猫们面前，两眼放光。
子尧，我也好喜欢这些猫啊。
我退在角落，但是没有离开，我害怕她把我喂了好几年的猫带走。
但是她没有，她只是一下一下地摸着低头吃饭的猫。
而下一秒，她就暗中使劲儿掐了一把猫的肚皮，猫疼到大叫，直接用爪子挠了她的手。
伤痕立马沁出了血。
我的心沉了下去，是我小看了莫灵，她不是要抢走我的猫，而是要让它们死。
她一声胜过一声地哭喊着：子尧，好疼，好疼。
李子尧如我想象中那般下了命令：来人，将这些畜生都给我弄死！
我拦住李子尧带在身边的亲信兵，他们认识我，不敢放肆。
但是李子尧一把将我推开，给他的亲信兵们推出了一条路。
我骂他：李子尧，你才是畜生，畜生都不如！
他停住脚步，周身寒气向我逼近：钟钰，我再畜生，能比得过你吗？我杀的是猫，你杀的，可是人！是我的孩子！
我无力瘫倒在地上，心痛弥漫至全身，我好像真的罪无可恕，高贵如我，骄傲如我，却还是接受不了一个生命因我而消逝。
他搂着莫灵去了医院，离开之前还又在我心上插了一刀：
把这些玉兰树都给我砍了，白花看着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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