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程绾当然清楚霍贵妃出身武将世家，因家中父兄战功累累，出身显赫，自然是高人一等。
此刻她发问的话，她若是如实开口，会得罪各方势力。
记得上一世，她穿着嫡姐送的紫色衣服进宫给皇后请安，不光受了奚落，因事前程萱让她如实开口说出因由，说是冯答应说自己庶女身份，自己气不过跟她争执起来，却被她推入湖中。
冯答应一时情急开口认错，却被霍贵妃借题发挥罚跪，皇后更是因为自己开口说出庶女二字，犯了她的忌讳，因此埋下了祸根。
在她生下皇子当日，被程萱调包，她原以为皇后平日仁慈亲和，会帮自己主持公道，谁料她竟然派人打死了雨霁。
她何尝不恨？
闻听霍贵妃此举问话，她若是如实回答，定然会掉入霍贵妃圈套，也让皇后怀恨在心。
她的眼波向着嫡姐扫过去，对方一脸希冀，显然是希望自己说出实情。
呵，若真的说出实情，她不是白白地浪费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
她垂眸低首道：
“回贵妃娘娘，因是天冷路滑，嫔妾蠢笨不小心踏到水渍处，跌进了湖里。因此受了风寒，倒惹得您为臣妾担心了。”
霍贵妃已经得知程绾落水原因，此刻见她没有说实话。
冷笑一声，朝着一旁的冯答应瞧过去，森然道：
“冯答应，我听说当时程答应落水时，你就在她身边。她刚刚说的可是实话？”
冯答应听到霍贵妃冷苛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跪倒在地。
“贵妃娘娘，的确如此，是程答应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霍贵妃冷笑一声，道：
“冯答应，本宫怎么瞧着你有些心虚？莫不是你给程答应推下水的？”
冯答应听到霍贵妃如此说，忍不住有气。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父兄是朝廷忠臣，就可以肆意羞辱后宫嫔妃吗？
她爹爹是朝中上驷院卿，比她的家世是不如，怎么就低了她去？谁还不是皇上后宫的嫔妃？
若是她来日侍寝，得了皇上喜爱，皇上封她后宫四妃的位份，她就不相信会让霍贵妃一家独大。
一念至此，她仰面望着正位的徐皇后道：
“皇后娘娘，嫔妾虽然入宫时日尚浅，但刚刚娘娘也说了，我们入了后宫就是姐妹。嫔妾是信皇后娘娘的话，也说了实话。程答应的确是自己落水，与嫔妾无关。”
听到冯答应如此说，徐皇后暗自心生恼怒，这个蠢货，霍贵妃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她怎么就承认自己下手呢？
反而是这样，都不如程答应这种胆小怕事的。
冯答应蠢笨如猪，真是累赘。
徐皇后回念一想，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
一念至此，她转眸扫向霍贵妃，视线再度落在冯答应身上，柔声道：
“冯答应，本宫知道你委屈。既然程答应也说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也就不必放在心上了。本宫赏你‘六神丸’给你压惊。至于程答应的身子，没事就好。”
她面向众人道：
“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大家要和善以对，不要因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因没有大事，她嘱咐几句，就让人散去。
众人按照次序，出了宫门。
霍贵妃高高在上坐在软轿中，由六个太监抬着，眼神冰冷，盯着程绾，道：
“程答应身体无碍，却惹得皇后和本宫为你伤神。就罚你在皇后的坤宁宫跪上两个时辰，好好地反省吧。”
说罢，不管众人什么眼色，扬长而去。
程绾躬身应答，跪在地上，满脸平静。
原本众人离了坤宁宫都没有走远，现下瞥见霍贵妃罚她，等着看好戏。
贤妃走到程绾面前，望着她跪在地上，幸灾乐祸地开口：
“程答应，你怎么就这么上不得台面？贵妃明明就是为你出头，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啧啧，白白长了一张好脸蛋儿，却没长脑子。”
贤妃眉眼带着得色，心中已经放松下来，本来以为这新来的程答应会是众人公敌，谁料竟然是个蠢的，倒是让她平白无故担心。
贤妃说的话恰好说在众人心坎上，都怕惹事纷纷甩着帕子离开。
程萱满眼都是失望，“妹妹，你怎么这样糊涂？为何刚刚不说实情？”
程绾满眼都是乖顺，好好地跪在地上。
“姐姐，是妹妹的不是，连累姐姐了。妹妹第一次瞧见皇后，有些紧张就忘该说的话。”
程萱满脸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了一句：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转身扶着掌事宫女琳琅的手离开，眼里没有半点可惜。
见到众位嫔妃都走远了，冯答应和其余两位答应走到她面前。
“哼，想不到你还挺懂眼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说庶女就是下贱，果然是这样。”
冯答应满是得意，就知道她是个识时务的。毕竟她的身份也决定她不敢随便开口。
一旁的李答应扯了扯她的衣袖，笑着开口：“今日冯姐姐得了皇后的赏赐，真是可喜可贺。也就是姐姐爽利、聪明，敢当面对抗贵妃。”
冯答应眉有得色，笑道：
“这有什么？本答应原就貌美如花，进宫的时候，我爹让我跟皇后娘娘多亲近，我们当然要唯皇后马首是瞻。贵妃再大能大过皇后？”
柳答应也点头：
“冯姐姐以后得了富贵，可不要忘了我们一同进宫的姐妹啊。”
冯答应笑着点头：
“那是自然。”
得了两人的奉承，她心情激荡，低头望着一旁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程绾，冷笑道：
“以为自己美貌，就能压我们一头？眼下你得罪了贵妃有你受的，像你这种胆小如鼠的东西，真不配跟我一起入宫。”
一想到之前贤妃在众人面前夸赞程答应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倒显得她们三个过于平庸。
这种气她什么时候受过？眼下被贵妃责罚，皇后又得不到皇后的喜欢，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程绾眯了眯眼睛，缓缓开口道：
“冯姐姐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都是得了皇上旨意一起封的答应，难道凭姐姐一句话，就会让皇上收回成命？”
“你倒是嘴巧。也是啊，姨娘生的庶女身份，比我们这些嫡女们自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程绾一眼瞥到坤宁宫有人影闪过，她注意到是皇后身边掌事姑姑沉香的衣角，捏了捏手掌开口道：
“刚刚皇后娘娘也说了，我们都是姐妹，入宫自然要亲如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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