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女缓缓开口：
“你不要想打听我怎么知道蒋大人的事情，我知道这始终是蒋大人的心病，幼年跟妹妹流离失所，最终失散，终成心中憾事。
雨霁这丫头从小被我姨娘从花子手上买来，与我情同姐妹。只是雨霁心思单纯，性格纯良，从无防人之心，若是此刻让人知道她的身世背景，蒋大人认为她在这吃人的深宫能活多久？
我虽然进了这深宫，我却不想她跟我一样。等我位居高位的时候，我定然为她寻一门好亲。
不知道蒋大人是否肯帮我。”
她目光灼灼盯着蒋孝之，一眨不眨。
蒋孝之愣了半晌，眼前少女说的话令他心中惊骇，仿佛掀起轩天大浪。
他还在疑惑她如何知道，却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她猜透。
面前的女子有何样的心思和智巧，自忖可以在深宫中成为宠妃，更遑论她能跟自己直言不讳。
她是笃定自己会帮忙吧？
他还尚未从找到失散妹妹的惊喜中回过神，她已经算计到自己身上要他帮忙，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心思何其细密?
罢了，他不过是草芥一般人物，能于低微之时得到贵人赏识，何尝不是机缘。
终于点头，满眼都是执着。
“多谢小主救了她，此恩没齿难忘。小主放心，无论这深宫里如何艰难，只要我蒋孝之在一天，定当护好小主。也盼小主荣登高位，臣定当借力春风，送贵人扶摇直上。”
程绾点头，她就知道她的兵行险着这步棋走对了。
上一世，当雨霁被皇后打死抬回来，刚好蒋孝之进门为她问诊，目光落在雨霁垂下来的双手，他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
他做梦都没想到，雨霁竟然是他多年失散的妹妹。
而两人相认，竟然就是阴阳相隔。
他知晓自己人微言轻，将自己的身世告诉程绾，想着她有一日能够重获盛宠，为自己报仇。
她却身死冷宫。
这一世，她早早地准备下这份大礼给蒋孝之，就是让他全心全意跟在自己身边。
程萱不是以为自己手眼通天吗？暗中给自己下亏气血的药物，让自己血竭而亡吗？
她倒要瞧瞧她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她还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她朝着蒋孝之看去，“蒋太医，我的身体现下如何？”
蒋孝之清楚自己不宜久留，只是眼神坚定地开口：
“小主放心，既然皇上让臣给您治病，臣定然会将您调理好。”
说着，不等雨霁进门，转身离开。
只在他离开的时候，脚步顿了顿，望向雨霁的背影，捏了捏拳头。
程绾暗自点头，雨霁有这样的兄长在身边，她有了蒋太医作为自己在宫中的保障，实在是太有利了。
再没有前世的委曲求全、做小伏低，看来一切都向好发展了。
“奴婢给贵嫔娘娘请安。”门外是雨霁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换上了纯净如白莲的笑容。
“姐姐，您怎么就来了呢？我原想着让天青跟您说一声的。”
她刚要起身，却被进来的程萱按住了手腕，满眼的嗔怪。
“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没有皇上经过，看你怎么回来？”
她用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程绾的额角，用力不轻不重。
程绾却知道，这是嫡姐心中怒极的表现。
她也是刚刚晋升贵嫔，心中还不甚沉得住气，难免下手会重一些。
雨霁见到自己小主的额角红了一块，立时上前道：
“贵嫔娘娘，您渴了吧？奴婢给您倒杯茶。”
程萱冷笑，“果然还是妹妹身边的雨霁得力，知道护着你家主子。”
她眸光婉转，漫不经心地寻着房中的正位坐下，道：
“我看妹妹身边也要进人，天青和雨霁两个自小跟着你，虽说比较妥帖，于宫里规矩还不懂。不如改日把她们两个送到我那里，姐姐给妹妹调理一番再送回来可好？”
雨霁听后脸色一变，天青却心中暗喜。
程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笑道：
“姐姐也知道我这个人性子古怪，也就敢在您面前放肆。这两个丫头我最是放心不下，若是送到姐姐那里我自然放心不过。可我怕离了她们两个，夜里睡不着。”
一边说，一边瞥见程萱的脸色有些变了，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胆敢违抗她的意思。
她才要说话，程绾继续开口：
“姐姐，刚刚蒋太医给我瞧病。说我有亏气血的症状，若是日子久了，恐有性命之忧。姐姐，你说怎么办呢？”
说着，眼睛一红，落下泪来。
“刚刚皇上还说让太医给我瞧病，他还没有来得及禀报。”顿了顿，迟疑地开口;
“姐姐，你说这件事情我要不要跟皇上提呢？要是有这样的人在我身边，可是太危险了。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让皇上砍了她的脑袋。”
她这样一说，显而易见能够看到程萱的背脊挺直了，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毕竟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还没有十年后成为萱妃的风范。
“不要。”
“不要。”
程萱和天青两个人同时开口。
等到她们意识过来，程萱瞪了天青一眼，后者慢慢后退道自己位置，垂首站立，明显有些脸色发白。
程萱缓了缓心神，强忍心中的厌恶，微笑握住程绾的手。
“妹妹万万不可，你想啊。眼下你若是跟皇上说了这件事情，反倒让人有了提防。
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的法子，你可知姐姐我战战兢兢在这深宫之中，丝毫不敢行差踏错，如履薄冰。
如果不是母亲执意让你进宫，我怎么会舍得你进来这里呢？”
面前的女子满眼不忍，如果不是程绾认得她的本性，差点就要被她的演技骗了。
她诧异地开口：
“难道这个人我就不找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要找，我们要悄悄地找，就算是挖地三尺，姐姐也要帮你找到这个下毒之人，我会让她不得好死的。”
女子眼中满是怨毒，让天青在一旁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看。
“嗯，那就辛苦姐姐了。只是这样的话，姐姐会不会太辛苦了？”
程绾满眼感激，反手握着她的手。
“姐姐，若是这样的话，对方在暗我在明。
姐姐方才说要人调教天青和雨霁，要是她们两个走了，我怕我会被人算计。
姐姐我好怕，不然我明日求了皇上放我出宫吧，我要守着姨娘，哪怕不嫁也行。”
程绾满眼都是恐惧，让程萱面上生出讥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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