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海棠第2章 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在线免费阅读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栖水一中被浓烈的橘色笼罩，空气变得不再那么燥热。
缕缕微风拂过，安抚着被烈阳折磨了一天的莘莘学子。
教导处门口，王顺和洛宁湘百无聊赖，校长最终留了路昀和祁风两人，其余的人回教室上课。
结果都下午放学了，还没见路昀来教室，他俩又灰不溜秋的跑去教导处门口等。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才出来。
祁风狠狠地冲路昀翻了个白眼。
路昀脾气一下子上来:“看什么看，想眼珠子被抠出来吗？”
祁风:“他妈的，你以为我怕你啊！”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起冲突，马校长、教导主任以及两个班的班主任都走了出来。
一班班主任率先递给祁风一个眼神，祁风连忙闭了嘴。
老汪忙着谄媚讨好校长，倒是没给路昀任何暗示。
马校长推了推眼镜，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干咳几声: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血气方刚的年纪干点不明智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们已经高二了，马上面临高三，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像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其它人还没说话，老汪先急着表态:
“是是是，校长教训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
“你少给我来这套。”献媚不成反被教训:
“好好一个文科班让你带成什么样了，别以为你晚自习放电影的事情我不知道，老汪啊老汪，一中的理科可以完全碾压二中，这文科却被二中完全碾压，你可长点心吧。”
“是是是，校长教训的是。”老汪点头哈腰，生怕校长会再说出点什么来，连忙自己当司机请校长和教导主任吃饭。
眼看着校长有些动容，一班班主任一看落了下风，也急不可耐的挤过去:
“校长，我知道有一家……”
等到他们走远，路昀三人才往食堂方向走，那段路右侧种满了法国梧桐，一排看过去整整齐齐，树干笔直不太高，木质紧密，纹理细腻，是近几年刚栽种的，叶子格外繁茂，球状果实被长长的垂下来，毛绒绒的外表十分可爱。
“校长怎么处理了你们？”洛宁湘把头探过来。
“两万字检讨下周一贴公告栏上，再另写一份一千字的，下周升旗仪式完毕后念，外加打扫一周厕所，从下周开始。”路昀表情厌厌的。
“还好没记过。”洛宁湘松了口气。
路昀已经被记了好几次过，再记怕是毕业证都拿不到手了。
路昀倒是无所谓，反正以他的家庭条件估计也上不了大学，要不是他妈固执，他可能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
半晌没说话的王顺也插了进来:“都怪那个谢辰，你那么帮他，他居然都不帮你澄清直接就走了，有句歇后语怎么说来着‘一天一场雨——无晴!’”
本来觉得他说得挺对，可听到最后一句，路昀的背猛地僵直，语气里带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你这什么破歇后语，他有情无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他小时候救过我，你觉得我会理他?”
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洛宁湘和王顺都有些发懵。
“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我和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说别人揍他，就算他死了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洛宁湘扶额叹了口气。
随后，两人尾随跟了上去。
人走到食堂之后，路昀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胃口，洛宁湘要吃油泼面，于是三人去了二楼。
食堂早就过了人流量高峰值期，此时二楼没有几个人，王顺负责去买饭，路昀负责找座位，洛宁湘负责吃……
路昀喜欢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清楚梧桐，绿色会让人心情愉悦，他喜欢绿色。
原本是去坐他们仨平时经常吃饭的那张桌子，可今天那张桌子有人捷足先登。
少年戴着白色蓝牙耳机，校服外套很规矩的穿在身上，只露出半截白皙的脖子，低着头一个人默默地吃饭。
路昀每次碰见谢辰，他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走路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背书……
他没有朋友，没有饭搭子，甚至连同桌都没有。
小时候的谢辰也高冷，却没有现在孤僻。只要自己主动去找他，他都会和自己玩，而且他会主动向路昀分享自己的小玩具，分享自己画的小老虎。
谢辰沉默寡言，却没有不近人情。
只要谢辰妈妈做了好吃的小蛋糕，他都会偷偷拿出来给自己吃。有一次谢辰爸爸从外地带回来一箱山竹，那时候整个栖水城都买不到这种水果，稀有极了，他偷偷在书包里藏了几个给自己，谢辰妈妈知道后第一次打了他，问他把山竹给了谁，他死活不说。
即使后背破了皮，他都没说出一句话。
望着那孤单的背影，路昀眼底爬上一层淡淡的怜悯，胸腔里弥漫着酸涩。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路昀最终背道而驰，选择了离谢辰最远的角落。
王顺端着一个碗走过来，不太明白路昀这个座位选法，目光略过平时坐的地方，才明白用意。
路昀跟过去帮着拿饭:“洛宁湘呢？”
“下楼买水去了。”
油泼面看上去色泽鲜艳诱人，一层红红的辣椒油浮在汤底之上，雪白的面条搁在里头，绿油油的小青菜安静地躺在面条上，放点葱花，蒜末，再加点老陈醋。
刚才还无心吃饭，现在看着如此卖相的油泼面，没等洛宁湘上来，路昀便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面条劲道爽口，汤汁鲜美浓郁。
收拾碗筷的时候，一直强迫自己不往那个方向看的路昀终于忍不住看过去，桌子上空空如也，谢辰早已经不在。
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种失落感。
一中的晚自习要上到晚上十点，路昀和洛宁湘家在老街那边，王顺在小南街，所以一般不和他俩一块走。
洛宁湘最近突然燃起了学习之魂，非要考什么桐梧大学，是个双一流大学，以她现在的实力简直是白日梦中梦。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她还坐在那里，笔尖沙沙在纸上转动，也不知道写得什么。
路昀不耐烦地打开手机:十点二十四分。
路昀:“好了没，快点!”
洛宁湘头也不抬:“马上!”
这一个‘马上’是十点半，两人刚进入洋槐路就看见有人聚众打架。
不!
准确来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路昀不打算惹这麻烦，带着洛宁湘往另一边走。
洛宁湘突然扯了扯他的书包带子，面露纠结之色:
“好像是谢辰!”
飞快交迭的步子骤停，目光落在那群人身上，祁风站在最里面，后面跟着一群人围住略显单薄的少年，看那群人的行头，光膀子、寸头、纹身、个个膘肥体壮大块头，一看就是混社会的。
眸子再次转向谢辰，想起两人再次见面后他的所作所为，路昀低低地骂了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狗才会管他的破事。
路昀加快了步子，路过那群人的时候洛宁湘有些意外,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这次真的不管啦？”
路昀:“关我屁事，打死才好。”
洛宁湘不置可否。
他们身后，祁风一拳砸在谢辰的脸上，打出了响声。
下一秒，一个书包直接砸中祁风的肩膀，祁风被迫向后退了两步，有些懵地看向路昀的方向。
路昀气势冲冲地走过去。
洛宁湘耸耸肩:“你不是不管他了吗？”
“当我没说!”
敌我人力悬殊，路昀这是将脑子忘在学校了，直接上去就要打人。
祁风这次没在怕的，直接带着自己的“弟兄们”一哄而上，眼看路昀就要挨揍。
洛宁湘急中生智，打开手机。
手机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
“你好，这里是栖水县公安局……”
“警察叔叔，我在洋槐路，这里有人打架……”
话还没说完，那群小混混连带祁风一下子跑没影。
洛宁湘关掉原先录好的音，朝路昀得意地眨眨眼:“这叫智取。”
谢辰白皙无瑕疵左脸有些红肿，他捡起被打时掉在地上的耳机，听筒中的红蓝两根线露出来，有些损坏。
重新插回耳朵，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他站在原地半晌没动，眸底隐隐冒出一股阴暗与狠戾，他微微眯眼，而后睫毛扇动，一点一点将情绪打落。
眼中无异色，他才移动步子往前走。
“你的字典里就没有‘谢谢’这两个字吗？”路昀敛紧目光。
前面的人充耳不闻，并没有为后面的声音停步。
路昀一肚子火气瞬间全冒上来，几乎是小跑着扑过去抓住谢辰的胳膊，将人狠狠推向背后的墙。
谢辰的后背撞上冰冷墙壁，他几乎瞬间握紧路昀的胳膊，眸子里刚刚压下去的东西又悄悄爬上来。
路昀偏头看了洛宁湘一眼:
“你先回去。”
听到洛宁湘的步子走远，路昀才将憋了好长时间的话问出来:
“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谢辰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路昀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笑容是轻蔑的，嘲讽的。
“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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