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朱棣淡淡道：“这小子叫任天，朕看他聪慧，便带在身边教诲。”
朱高熙长了个心眼，能被父皇看重，那肯定值得结交。
很快，御膳房倒是送来了午餐，晚餐是他们家人一起吃，可现在午餐嘛，算是先简单犒劳一下三个儿子。
任天也被强行拉着坐在一旁，他想走，可朱棣不让啊。
任天默默听着他们父子在聊，除了一开始的欢乐喜剧人，相处也算是不错了，作为嫡子的朱高炽，深得儒家精髓，做事稳重有度，而朱高熙则是没脑子，在饭桌上讲着自己的见闻，想要逗朱棣开心，可他讲笑话的能力和岳云鹏差得太远了。
聊了一番，话题却又转到任天身上来了。
朱棣指着任天：“这小子聪慧至极，天生的奇才，道衍和尚对他可都吃惊着呢，几乎是无物不晓，你们可要多与他亲近亲近。”
任天睁大眼睛，你妹的朱棣，你这是要直接将我推到朱高炽和朱高熙之间的太子位置争夺吗？
特娘的，这也太坑了，我只想躺平啊。
朱高炽当即有着尊敬，朱高熙脸上狂喜，笑道：“这位，小先生，当真什么都知道？”
任天当即纠正：“陛下那是太抬举我了，高阳王，其实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我也有不知道的事。”
朱棣自己斟了一杯酒：“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任天点头：“是的陛下，但我不太好问，问了陛下可能会生气。”
朱棣哈哈一笑：“朕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尽管问，朕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任天道：“那我问了，陛下之前在北平，尚未起兵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曾经装疯卖傻过一段时间，甚至与猪同食，换句话，陛下吃过猪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是还是假的。”
卧槽！
朱高炽目瞪口呆。
朱高熙张大着嘴，一脸震撼得看着任天，朱高燧也是完全傻了。
这人，也太勇了吧？
不怕父皇直接砍了他的头？
朱棣也是勃然大怒：“胡说，朕从没吃过猪食！”
“真的？”
任天一脸怀疑的语气。
“真的！朕从没吃过猪食！朕就算装疯卖傻，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朱棣咬牙切齿。
任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但除此之外，我还有另外不清楚的地方，陛下曾经……”
“你给朕打住！”
朱棣赶忙叫停。
任天故作疑惑：“陛下，我还有没问完的地方呢。”
“不必问了，不要影响朕吃饭的心情。”
“哦。”
场中陷入了难得诡异的安静之中。
朱高炽咳嗽一声，连忙道：“这些饭菜，味道极好。”
朱高熙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饭菜味道颇为美味。”
朱棣也没什么心情了，任天在捣乱这方面，真可谓是独树一帜。
好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前来，说礼部官员前来请奏。
“让他们来吧。”
饭菜撤去，朱棣又是道：“你们三人先等下，朕还有任务没交代。”
过了一会，礼部官员来了，礼部尚书李至刚求见。
“何事？”
“陛下，乃是今年的会试一事，请问陛下，今年科举，应当录取多少人？”
朱棣淡淡问道：“洪武年选了多少人？”
李至刚答：“回陛下，各科取士不同，多的有四百七十多人，少的不过只有三十人而已。”
朱棣沉吟了一会：“朕不过刚刚即位，国家正是缺人之际，取士应该是多多益善，不过也仅此一回。”
他道：“学者成才，当取其大略，纵然话语有所瑕疵，只要有理，也可录取。科举是大明取材最重要的方式，你们礼部要切记，取材之人，不可文体滥觞，虚浮，知道吗？”
李至刚道：“是。”
他又是问道：“陛下，今年谁来负责主考，会试官又是谁？”
朱棣沉吟了片刻：“将解缙与黄淮喊来。”
“是。”
李至刚出去了，朱棣却淡淡问道：“小子，你说这一次的开科取士，该由谁来负责主考？”
任天道：“陛下何必为难我，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陛下自然是想选谁就选谁了。”
朱棣都有些无奈了，很快，黄淮与解缙都来了。
“臣，参见陛下。”
朱棣道：“平身吧，喊你们过来，是今年的会试一事，此次的会试，是朕登基后的第一次会试，不可出了差错，就由你们二人担当会试官，解缙担当主会试官。”
解缙与黄淮大喜：“多谢陛下！”
朱棣目光又是看向旁边的朱高炽三人，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世子接旨。”
朱高炽连忙跪下。
“这一次科举大体事宜，你来负责，不可出了岔子，出了岔子，朕拿你是问。”
朱高炽连忙道：“儿臣领旨。”
“朱高熙，你也接旨。”
朱高熙大喜，连忙跪下。
“朕登基以来，国库亏空，各地灾情不断，更有安抚军队、藩王、百姓，所需银两，足足有百万之多，就令你去筹措白银，能筹措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朱高熙一愣，他哪里会这个？
他只会上阵杀敌，砍人脑袋，筹措银两这种事，他是真不懂啊。
但朱高熙也很清楚，朱棣同时对他和朱高炽下了圣旨，而且还是不一样的任务，就必然有考验的意味在里面，甚至可能关系到后面的太子之位，就算他不会，也得领着，并且出色完成任务。
“儿臣领旨。”
朱棣点点头，又对朱高燧赏赐了一番，最后才对任天道：“小子，你的功劳朕也记着，如此，赏你从六品儒林郎，这个散官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不需上朝，只需朕召见你的时候来即可，如何？”
明朝是分为官职，爵位、散官，官职不用说，那就是干活的，无论是宰相，或者说后面的大学士，都是掌管实权，爵位和勋，就是赏赐，基本赏给开国功臣，可以领取食邑，好一点的就是世袭，可以躺平的那种。
散官，是官也不是官，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虚职，看着是官，其实不是官，只是用来定品秩，不过后续要是其余官职有什么空缺，散官也可以补上。
听到朱棣这番话，解缙等人也是不由多看了一眼任天，眼中还有着疑惑，这小子是谁？
朱棣这番话，可以说是对任天宠护有加了，不需上朝，永乐一朝谁有这样的优待？
朱高炽也是内心嘀咕，没想到任天却道：“陛下，只有这些吗？最重要的钱呢？”
朱高炽目瞪口呆，朱棣脸都黑了：“你这小子真是没救了，难道朕还会少了你的钱吗？放心，朕再额外赏赐你两千锭宝钞。”
两千锭，这数额也不少了，之前蜀地的献王长子朱悦燫辞归，也不过才两千锭，任天这就直接赏了两千锭，的确出手大方。
但没想到的是，任天脸色瞬间就变了。
“陛下，你在开玩笑，你赏赐给我宝钞？”
朱棣还以为任天是喜出望外，刚想说话，没想到任天又说：“你这不糊弄人吗，这种擦屁股都嫌脏的东西，你赏给我，我还嫌硌得慌！不要，我要白银。”
解缙和黄淮两人，也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直接冲撞朱棣！
朱棣黑着脸：“信不信朕抽你？”
“就算陛下要抽我，这宝钞我也不要，谁爱要谁要，反正我要白银！”
任天语气坚决。
朱棣皱眉：“小子，你什么意思？”
任天很认真解释：“陛下，你是不是已经下旨大规模印发宝钞，并且就连京师官吏的俸禄，也由俸米改为了一半宝钞？”
“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仅是朱棣，就连解缙他们也好奇看着任天。
“问题可就大了，这么说吧陛下，宝钞将会一文不值，如同茅厕草纸一般。”
解缙当即皱眉道：“满口胡言，宝钞乃是太祖定下，可以回收金银铜钱，方便百姓，又怎么会一文不值？”
黄淮也是道：“陛下，此子信口胡言，应当刑杖。”
任天差点翻白眼，这两个家伙，什么都不懂。
毕竟古代，有谁能弄懂经济？
后世有一个观点，那就是永乐盛世，是建立在对百姓的压榨之上，原因很简单，朱棣做出的那些壮举，无论是征伐蒙古，还是七下西洋，还有迁都北京，哪一样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
可钱从哪里来？
答案是宝钞，发行宝钞，百姓的金银被朝廷收走，他们只能用宝钞交易，而宝钞又大幅度贬值，本来自己有一百两白银，被用宝钞收走后，宝钞只值10两了。
因为这个事，永乐十八年还爆发了唐赛儿起义，前前后后也有许多农民起义。
所以，永乐盛世，这个盛世二字，对百姓而言，就不一定了。
任天也不打算多解释，只是说道：“陛下不信便不信，反正给我白银即可。”
朱棣深深看了任天一眼；“既然如此，朕赏你一千两白银。”
任天谢过朱棣，便是请辞离开，他要了这笔钱，还需要在南京城买个宅子呢，总住在皇宫里，很耽误他泡妞的，之前的沈香莲可还等着他。
在任天走了后，解缙却是道：“陛下，此子有些恃才傲物了，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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