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本接触不到的书。
一个庞大的、我从未见过的世界在我面前徐徐展开。
然而我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那些书都是独属于男人的。
譬如我偶然间翻开书案上那本《世说新语》。
一卷一卷看过去，德行、言语、政事……书写的都是男人的传奇。
只有短短的一卷“贤媛”，像大杂烩一样将女子归拢在其中。
无论是才情出众，或是品性超群，均可用贤良二字概括。
我想，自己应当也是称得上贤良的。
这么多年，我侍奉婆母，托举陈铭，尽力偿还他们养我一场的恩情。
陈铭进京赶考前，我还为他做了十数篇策论，期盼他能榜上有名。
我的前半生，正如婆母为我取的名字。
顺婉，恭顺温婉。
两个字，仿佛写完了天下女子的宿命。
2我将衣裳洗好后，腰已经快直不起来，双手也泡得肿胀。
但我一刻也不能停下，我还要回去给婆母做饭。
行到半路却被陈铭昔日的同窗赵四爷拦住。
这位赵四爷是城中出名的纨绔，最是不学无术，因为家中财力雄厚才进了学堂。
我一向不喜欢他，总觉得他的眼睛浑浊，透着奸险。
现下，他的眼睛就在我身上上下逡巡，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视线在不可名状的地方多停留了一会。
但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我，要柔顺，要笑脸迎人。
所以我嘴角勉强牵起一个笑。
“陈铭进京赶考去了，你不寂寞？”
赵四爷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手已经摸了上来。
此处在小巷中，鲜少有人经过的。
我的眼睛瞪大，隔开了他的手，劝他自重。
他却摸上我的手，在我耳边像是引诱。
“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啊，可惜跟了陈铭，天天泡在水里，不如跟了爷。”
他变本加厉起来，想要上手解开我的衣裳。
我用力推他，力道那么大，像是要推翻自己原本的整个人生。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被我推得后仰，后额撞在墙上，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惊魂未定地收拢衣服时，听到了邻居王婆的声音。
“娼妇！
你如何对得起铭儿？”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尖利，几乎是在大声吆喝，不出片刻，大家纷纷围了上来。
我不知道那日自己是如何回家的。
记忆中只剩下一张张狰狞的脸，手指都快戳到我身上，她们用最恶毒的词汇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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