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才无德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裕王府的书房中。
御前会议结束后，徐阶就径直来到了裕王府。
此时的裕王府书房中，除了徐阶和裕王，还有徐阶的学生翰林院任职的张居正，以及裕王侍讲大学士高拱。
当今朝局，有着三方势力，一方是皇上培植的司礼监，一方是严嵩父子为主的严党，一方是徐阶为领袖的清流。
嘉靖即位之时，大臣就想借着礼仪来控制他，但嘉靖又不得不依靠官僚来进行必要的管理，所以为了反治他们，于是就有了庞大的司礼监。
以司礼监监督文武百官，同时又让严党和清流相互制衡，以免一方独揽大权。靠着这个制衡之术，嘉靖将这些臣子操之于股掌，以此把控权力中枢。
但是，所有人也都知道，清流之所以能与严党抗衡，其原因就是在于，清流是依附于太子裕王府的势力。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皇上恩准了陆灿关于发行国债的建议，这就说明皇上是愿意赈灾的。哈哈，这真是我等近来听到了大喜之事啊！”
听完徐阶从御前会议上带回来的消息，高拱在裕王朱载坖的书房中，笑逐颜开，眼中阴霾好似在此刻尽皆扫去了。
想这两日，裕王两次向皇上上疏，要朝廷尽快赈灾，可是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奏准，反到还让年仅17岁的裕王挨了皇上一顿斥责。
如果朝廷不尽快赈灾，那么受灾的十数万百姓就将饿殍遍野。为此，大家可谓是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对策。
皇上之所以斥责裕王，大家心里也非常清楚，因为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赈灾钱粮。
朝廷的财政，完全被严家父子所把持。严家在赈灾这件事情上，不愿意卖力，那么受灾的难民就休想朝廷会有赈灾钱粮到位。
而皇上也不愿意从内库中拨出钱来，使得赈灾一事就这样陷入了僵局之中。
如今，陆灿这个纨绔公子哥，居然想出了一个发行国债的办法，对在场的清流们来说，不可谓不喜。
此时刚年满十七岁的裕王朱载坖，也是高兴的笑道：“是啊，父皇接受了陆灿的建议，说明父皇的心中还是有朝廷的，有百姓的。如此看来，我等尚有可为啊。”
徐阶点点头，对坐于上位的裕王感佩道：“裕王年纪轻轻，却能心忧朝廷社稷、心系百姓疾苦，方是我等的希望所在。”
在场的高拱、张居正等人，无不点头认同。
毕竟，在大家的心里，皇上自壬寅宫变之后，就不再上朝，任人为亲，重用严嵩父子，且还痴迷修仙炼丹之术。导致百官见不到君王，朝堂上则明争暗斗，嘉靖皇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试想一下，就这样数年时间，皇帝整天龟缩宫中炼丹，内廷挥霍无度，修建了很多宫殿，修仙，炼丹都需要银子，加上还纵容严嵩笼络朝臣得银子，而面对北疆需要抵御的外敌，南边的倭寇充耳不闻，将社稷视如儿戏，只想着掌握财政大权，而严嵩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更是不断培植党羽，党同伐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皇帝有心拉偏架情况下，整个朝廷都黑暗一片。
如今，裕王虽然只有17岁，但却有着一颗心忧朝廷社稷，心系百姓疾苦的爱国爱民之心，这对还有为国为民热血的大臣来说，是何等的大幸啊？
所以，在大部分清流的眼里，大明的希望，就全在这位裕王的身上了。
得到内阁次辅徐阶的赞颂，裕王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笑道：“这次父皇决定要赈灾，可是全凭那位陆灿所献的发行国债之功啊，以后在朝中我们需尽力配合他发行国债才是。”
徐阶一听，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在一旁许久没吭声的张居正。
张居正是他的学生，当前在翰林院做事，只不过他喜欢带着这个学生到裕王这边一起议事。
见今晚这个学生一言不吭，于是想让他也有表现的机会，徐阶便问道：“太岳，你怎么看发行国债这个事情？”
太岳，是张居正的字。
张居正沉吟了一下，道：“发行国债这个办法，非常绝妙，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局，不得不令人拍手叫绝。而且这项政策听上去也十分的具体，能直接施行，堪称财政上的上等政策，也难怪在御前你们大家都会被他怼得无力反驳。能想出这等上策的人，绝非凡人，乃是治国大才。而且，他的年纪应该也和我们差不多大，真是令人佩服。”
裕王也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是真的好。
只不过，一旁的高拱却不以为然：“太岳，你是真不了解陆灿这个人么？他可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啊，平日里不务正业不说，而且还无恶不作，这种人是绝对想不出这等上策来的。”
徐阶也深有同感的道：“肃卿（高拱的字）说的没错，也正是清楚这陆灿的为人，所以我们才会一开始对他不屑一顾，没曾想，却被他给打脸了。不过，饶是如此，我也是绝对不相信这个计策会是出自于他手里的。”
“老师和肃卿的意思是说……这个计策是别人告诉他的？”张居正蹙眉道。
“没错，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了。”徐阶和高拱点点头。
张居正听到这话，也默默地点了点头，因为这事确实有违常理，一个平时不务正业的浪荡子，确实难以解释得通，会有这种大才。
毕竟，真有这种大才能的人，又怎会甘愿整日里呆在勾栏里寻花问柳呢。
裕王道：“陆灿这个人，恶名早已在外，人皆尽知。不过，这次他替朝廷解决了赈灾的困局，想来严嵩已是将他当政敌了。”
徐阶却摇了摇头，笑道：“李斯妒杀韩非的事，可不会在陆灿的身上上演，想来严嵩也不会蠢到认为国债这个计策真会是陆灿想出来的。”
大家一听，恍然大悟。
“既然大家都认为陆灿无才无德，那为何父皇却还授它六品户部主事？父皇这不是糊涂了么！”
听完众人的说法，裕王顿时觉得嘉靖对陆灿的任职一事，太过儿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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