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起上辈子看过的报道，再加上刚刚赵爸赵二哥那些话，都证明了下乡的日子苦。种田插秧做劳活，过惯了舒坦日子的赵明薇是一窍不通啊！她连韭菜小葱都分不清。
去了乡下，她能受得住吗？
但去有去的好处。
她虽然了解了一些赵家的情况，可要说感情吧，现在真没有多深。
同在一屋檐下，这见天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哪儿露出了马脚，就糟糕了。
如果去了乡下，有个几年时间，性格习惯有些改变，那都是正常的。
想了半天，没想出任何结果。
下不下乡，她说了也不算。
还是先等等，看看赵家老俩口有没有法子吧。
另一头的赵家老两口也没睡着呢，老赵同志又卷了根烟，坐在炕头叹气。
“我寻思，要不去找找厂里？”
他们两口子都是厂里的职工，想给自家孩子弄个临时工不难吧？
王爱芳：“找谁？常主任？想都不要想！他那人最讲规矩的，你今儿去找他他明天就能举报你！你当我没想过这法子，我在办公室坐着，知道的消息比你多。”
“两个月前厂里招过一批临时工了，不到过年不会再招的。如今到处都……乱着，出了一点差错，一家人都得遭殃！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把你给牵扯进来。”
王爱芳就气，厂里之前招临时工，她得到了消息后就有让赵明灿去试，可惜被刷下来了。她暗里偷偷找人事科的副科问过，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临时工名额还是要给更需要的人。
也就是说她家条件好，没必要非再占一个。
当时王爱芳一想也是，反正家里也养得起，再慢慢给闺女找呗，哪知道这就要下乡了。
“行了，这事你别想，我去想办法！”
赵燕兵瞪眼，“你能有什么办法？”
说起来，他家的日子是不错，可那也只是在工人家庭里。他是个技术工，挣得技术钱，和领导们交情不深。赵燕兵也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认识的都是一起做事的，人家家里估计也愁着呢，帮不上忙。
王爱芳呢，厂里的会计，说得好听点那也是搞行政的，但她上头还有个主任。恰巧吧，两人因为一些事不怎么对付。也就是王爱芳根正苗红底子正，又有能力，才没被穿小鞋。
总而言之，儿女工作的事，两人求不到厂里。
还能找谁呢？
王爱芳已经铺好了被子，“我明天去找一趟我二姐。”
赵燕兵眼睛一亮。
王爱芳她二姐是供销社的，这个没什么，重要的是，大姨子她公公，是革委会的！
许是人家能有办法。
“好，你明儿把厨房里那块腊肉带上，还有，柜子里那几两茶叶……那可是好茶叶……得带上。”
“我晓得，快睡吧！”
这是赵家老两口的房话，隔了一墙的厢房，也点起了煤油灯。
是赵家大儿子赵明钢回来了。这几天机床厂有任务，他天天忙到半夜才能回来。
吴丹连忙下床去接他的外套。
“饿不饿？我今天买了红枣糕，吃两块？”吴丹从柜子里拿出油纸包，又去给赵明钢倒热水洗脚。暖壶的水常备着，时刻都能用。
赵明钢看了看，“给爸妈和弟妹他们留着吗？”
吴丹睨他，“我是那么粗心的人？放心吧，一回来就给大家分了，这是单给你剩的。”
赵明钢这才拿了一块，“那就好！”又去抱吴丹，“我媳妇真好！”
小两口刚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赵明钢又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磨着吴丹的耳朵，“睡吧？”
“等等。”吴丹推他，“我有话和你说呢。”
“有什么边做边说。”上下其手的。
吴丹吸了一口气，“真的，今天吃饭的时候，妈说了知识青年下乡的事，估摸着三妹四妹都得去。”
赵明钢动作一顿，在黑夜里看她，“确定了？我妈怎么说？”
“肯定舍不得呀。但应该也没办法吧，这种事每家都得出人的。”
赵明钢有些急，这两个妹妹他最了解了，老三心眼子直，最是莽撞；老四聪明是聪明，却没经过事，这两人出去了，只怕都得吃苦头。
可一时半会的，他也想不出办法。
吴丹观察着他的神情，给顺着背，“爸妈还没说话，你也别着急。”
“我哪能不着急啊，那可是我妹妹！”
“我知道是你妹妹，那现在不也是我妹子吗？赵明钢你什么意思啊？”吴丹红了眼，“你们是不是都不把我当自家人，那个说我是外人，现在你又分这么清楚！”
赵明钢懵了，“我不是在这意思！”
他小心翼翼，“……谁说你了？”
吴丹背过身，不说话，只轻轻啜泣。
赵明钢哪受得了这个，去搂她，“你也刚嫁进来，和家里人也不熟悉，有个磕磕绊绊的很正常。我那几个弟妹，嘴上的话不一定好听，但心都是好的！”
“那我就不是好的了？”
“你当然更好！你不仅心地善良，还大度！别跟那几个小的计较了。”赵明钢心里想着，肯定又是老三说错话了，估计还是为着先前的事心里有气，明天他私底下去说和说和。
这男人，在老婆和家人面前，也难做呐！
吴丹：“哼，就会拿好话哄我。”偏偏她就吃这一套，抹了眼泪，又和赵明钢说道：“明钢，要不，我们搬出去吧？”
“啊？”赵明钢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了，“搬出去？我们能搬哪去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不是生气。是这样的，我们厂里不是马上要建家属楼了，我爸妈呢都是厂里的老职工，虽然现在我顶替了我妈的班，但运作运作也是能分到一套房的。我妈的意思是，他们和我弟住新家，那老房子不就空出来了？刚好，我俩可以去住。”
药厂是先进单位，要建家属楼的风声赵明钢也有所耳闻。
“可是……”
“你别误会，我不是撺掇你去丈母娘家住。我这不是也想着，老二年纪也大了……”吴丹趴到赵明钢身上，“我前儿个还听妈说想着给明城相看。那咱们家就这么大，建我们这屋子就占了原来的院子，哪还有地方再起一间？总不能让小五再去和爸妈挤吧？”
“我就想说，我俩搬到我家那边，把咱们这屋子给老二腾出来。”
赵明城今年也有二十了，该到成亲的年纪。想起这个弟弟，赵明钢也有些头疼。
“可我是家里的长子，哪有长子去外面住的？不合适，我走了谁伺候爸妈？”
吴丹捶他胸口，“你这人怎么这么楞呢？又不是不回来了，爸妈还年轻着，哪用得着你养老。”
“赵明钢，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也得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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