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殊途同归第2章 阴谋在线免费阅读

山城的雨始终窸窸窣窣的下个不停，渐渐的大雾四起，宋清染打开雾灯，光在朦胧的雾里突然劈开一条路。
宋清染轻松下来，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案子很快就会破了，可能是灯一开，有种拨开迷雾，见真相的感觉。
他们的目的地是李雪的老家，山城脚下。
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有些无趣，秋怡默不作声的偏过头，车内仍一片沉寂，除了那个平安符在不合时宜的肆意晃动，扰的人心神不宁。
秋怡再仰起头，发现老三中竟早已成了废校，而隔壁的私立中学就算是沾上岁月的痕迹也仍高贵的站在那儿，光是站在那儿看着，她心底就莫名酸涩。
宋清染约了李雪的初中老师，就在废校旁的小饭馆，他挥手喊道：“来三碗米饭。”，他注意到秋怡望着菜眼里直冒光，他以为她饿了。
其实秋怡只是激动，她许久未尝过正经的家乡菜了。
“老师，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
宋清染看出老师开始犹豫，到嘴边的话还是停顿片刻。
“她已经失踪七天了，还望您如实回答。”
“罢了。”她卸下防备，鼓起勇气道：“我一个退休的人，也没什么顾忌。”
秋怡也没了吃饭的兴趣，缓缓抬头等着听她继续讲下去。
“其实我知道的真不多，只是记得初三那年，省里重点高中来山城寻找生源，举办了一场联考，两个高中只选出一个名额，成绩并不会对外公开。但李雪家里有些人脉，一打听才知道她自己卡在了第二名，李雪成绩一直很好，所以她自己气不过，时不时就跑到隔壁老三中找那第一名的麻烦。我当时还真没在意，只当她那是在耍女孩儿家的小性子。”
她停止叙述，只留宋清染一头雾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那天，大伙突然吵着说隔壁初中死人了，后来大家都在传，说是那个第一名，跳楼自杀了。”她刻意压低声音，“但也有人说，她是被李雪活活打死，从天台上给扔了下去。”
“那个第一名叫什么？”
“我倒不确定她是不是第一名，反正我知道死的那个，叫白梦。”
“警察没来调查？”宋清染忍不住发问。
“校方怕出事，对外都说她是学习压力大想不开，可……”
“可什么？”
“可碍于李雪的父亲啊，还蛮有手段所以当时没人敢查。可惜她父亲连孩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秋怡见宋清染皱眉头一副严肃的样子，“家属没要求尸检？”
“要求了，但运尸车出了事故，连人带车全翻下了山。”她叹了口气，许是感慨又道：“这事儿闹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顿饭，三人也就动了几下筷子，一大桌子的菜却味如嚼蜡。
“那个白梦，和你一个初中？”
她脚步一顿随即点点头，“嗯。”
“你见过她吗？”
“她学习很好，学校大榜上第一名就是她，但我只知道名字，对不上脸，”
“我已经派当地同事去查当年案子的细节。”他下意识地摸索裤兜，就差把衣服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朝她的方向望去。
眼见着烟盒就在那姑娘手里攥着，她挑衅般的把手晃了晃，那表情像是抓住他什么把柄一般。
宋清染微微一笑，任她去了。
第二日一早，秋怡找了个小摊吃早饭，附近熙熙攘攘能看出生意不错。
“小情侣，这是你们的包子。”
两屉热乎乎的小笼包摆在小桌上，雾气弥漫，掩住了两人耳根泛起的红晕。
秋怡惊慌地摆摆手，尴尬地冲着老板笑：“不是，不是。”
“瞧你们还挺般配。”老板爽朗一笑，随后说道：“那你们先尝着，不够再跟我说。”
宋清染轻咳几声，掩饰着尴尬，随后立即转移话题。
“毕业之后，打算留在山城吗？”见她点点头，掰开一次性筷子，宋清染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像那帮大学生一样出国留学。”
秋怡抿嘴一笑，没接话，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埋着头。
宋清染更尴尬了，平日里他一犯尴尬话就变多，这次也不意外，“那你打算做什么工作？”
“我……”她看上去有些犹豫，“想在山城脚下开家客栈。”
“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会想着开客栈，不应该去做办公室，当个白领吗。”
宋清染吃着小笼包，见秋怡没回他，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是你的心愿吗？”宋清染其实有些诧异。
“这是我的梦想。”
他刚想开口，就见她转移话题，“我还是觉得奇怪。”
宋清染刚咬上一口包子，浓浓的肉汁四溢，烫得他缓了缓：“怎么奇怪？”
“太巧了，才奇怪。”她把头凑过去，“刚要尸检就出车祸，怎么看都是阴谋。”
宋清染认同的接着说：“当年的车祸报告指明司机是疲劳驾驶，其他未过多提及。”
可他的话里明显保留许多，秋怡也能感受到。
她紧着眉头，一副纠结思索的样子：“如果司机没有疲劳驾驶的话，难不成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
此话一出，他却沉默了，只因她的猜测是对的。
车祸前一天，那辆车曾被送去检修，当时检修的工人，叫赵大福。
宋清染带着她左绕右绕，最终绕回了一个她熟悉的小巷子。
那个男人颓废的不成样子，手里提着喝了一半的酒瓶，摇摇晃晃浑身酒气。
他一见秋怡就惊讶的说不出话，仅仅是用手指着她仿佛就能穿透这个人一般。
“我是警……”宋清染话还没说完，眼前那男人好似大梦初醒一下子飞奔了出去。
“别跑！”
那巷子绕得很，若不是从小生长在这里，根本走不明白。
那人影“嗖”的一下在眼前消失，宋清染自恃体力不错，可在长时间摸不清方向的追击下，他也很难坚持。
秋怡刚跑到他身旁，就用手示意他跟上自己，大概是抄了个近道吧，反正三两步就撵在了那男人面前。
宋清染很快就调整了状态，他也自然是有不少话想同她问清，没等他开口，就听见那声音幽幽的说。
“这是我继父。”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也是当年的那个修车工。”
“你这个贱蹄子，老子白养你了，竟然找警察抓我，你胆子肥了！”
她下意识的后退，正午的阳光刺得她什么都看不清，可身上却冒着冷汗。
宋清染挡在她身前隔住张牙舞爪的赵大福，他们都开始变得模糊。
地上的影子，像一出话剧。
那一幕荒唐极了，她像是童话里的公主，骑士在她身前抵挡怪兽袭击，骑士的背影决绝却又坚毅。
但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背影。
也就恍惚片刻，她猛然清醒，毕竟她从不相信童话。
“他承认了吗？”
宋清染刚从审讯室出来就被那姑娘拦住，她一脸的迫切似乎极度渴求真相。
他心头一动，摇了摇头。
“他当时是清醒的并不在发病期啊。”见眼前人毫无反应，她急得带着哭腔：“你相信我！我亲眼看见他收了钱，真的是他！”
宋清染有些意外可见她眼神格外真诚，便有些好奇。
他犹豫片刻，还是向她解释道：“我们已经查了当年银行的转账记录，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秋怡失神般的点了点头，眼神不自在的躲闪开，不再看向他。
返程的路上，途径一片花海，宋清染把车停在路边，试图喘口气，他看向身旁那个女孩儿，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我刚上初中那年，我妈就死了，被捅了好多刀……是赵大福杀了她。”听得出她在克制情绪，“但他精神有问题，当时又正赶上病发期，判不了。”
秋怡冷笑道，“你看他这些年还不是过得有滋有味儿。”
“所有人劝我，说这是公平的。”隔了半晌她才冷冷开口：“公平？什么是公平？”
她不屑一笑，那笑容看上去讽刺极了，再仰起头，她便换了副表情，闭眼享受着落日的余晖和熏风，“真的公平吗？”
宋清染默不作声的点上根烟，这次她没阻止。
他哑然，艳丽的花海显得格外空旷，宋清染沉默许久，还是没答案。
“你早知道李雪和白梦的案子有关？”他有些警惕，“你的目的，就仅此而已吗？”
她视线下移，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这件事这些年一直压在我心底，无论赵大福还是我都间接掩盖了真相，不是吗？”
“宋警官。”
秋怡顿了顿。
“是我心怀愧疚，自责不已。
她解释道：“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对吧。”
那语气，是肯定的。
宋清染想说些什么，可夹克兜里响起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秋怡见他熟练地翻开小灵通，山城刚放号的那几月，秋怡就想买小灵通了，兴致勃勃攒了蛮久的钱，但一想到她没有能联系的人就一下失了兴致。
又见宋清染把手扶在铁栏杆上，压下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压迫感，没错，这感觉让宋清染觉得自己正坠落在一个无底洞里。
小灵通的显示屏仍锲而不舍地亮着，上面仅有四字。
调离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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