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老弟，我们家找儿媳妇呢，不图她大富大贵，但身家人品一定要清清白白。」
爸爸连连点头附和:「那当然，那当然。」
‘砰’刘太太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知道？知道你还这么糊弄我们？!」
她气得柳眉倒竖，说出来的话也是又快又不留情面，
「我一直以为你们两夫妻是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你们的心一个比一个黑!」
「当初见面的时候夸的天花乱坠，结果呢，你就拿这种货色糊弄我!」
她转手指向我，细长的指甲马上就要划破我的脸皮。
爸妈立即火冒三丈。
不过这火却是对着我来的。
爸爸转手给了我一巴掌，接着对着妈妈骂道:「我天天在外面忙里忙外，你就是这么管家里的!」
「教出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儿。」
妈妈则扯着我的身子不停拍打，恨铁不成钢的哭骂:「还不快说，你究竟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了？」
我红肿着脸颊，不停地辩解:「我没有，妈妈，我没有……」
眼见我们这边闹得不成样子，刘总咳了一声。
喧闹的屋里顿时一静。
刘总看着我爸，轻慢地说道:「你们用不着胡搅蛮缠。」
「我太太说的不是令爱的品行，而是……」
他嘴角下撇，看了我一眼，「她精神上的问题。」
他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家可不会要一个有精神病的儿媳妇。」
这话一出，我爸妈顿时愣在原地，一脸的啼笑皆非。
爸爸甚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个啊……」
「李臻没有精神病，她好的很。」
「她的诊断证明是假的。」
「当年的计生政策严，我和他妈为了再要个孩子，才想出的这个主意。」
「没想到让您误会了。」
听着爸爸的解释，刘总的脸色由阴转晴，变得和缓起来。
但刘太太却依然不依不饶。
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她笑着问:「诊断证明是假的？那她在精神病院里住了两年总不会是假的吧？」
「两年时间，恐怕没病的也住出病来了。」
5
手指一下子扎如掌心，剧烈的疼痛唤醒我精神上的恍惚。
铺天盖地的黑色记忆如猛兽一般向我袭来。
因为是个女孩的原因，在我幼时的记忆里，爸妈从未给过我一个好脸。
爸爸见了我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借酒发疯。
他和妈妈吵架，怨她没本事，连个儿子都生不出。
从爸爸那里受气之后，妈妈又会如数把这份怨气发泄到我身上。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一直持续到我上小学才迎来了转机。
有一天，爸爸回来看见我后罕见的没发火，而是递给我一块糖，并笑眯眯的摸摸我的脑袋。
我受宠若惊。
爸爸偷偷摸摸的关上门，拿了一张纸交给妈妈。
「办成了？」妈妈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
「办成了，」爸爸得意的说，「只要钱到位，什么事办不成!」
妈妈开心的一蹦三尺高，抱着爸爸就亲了一口。
看他俩高兴的样子，年幼的我也跟着嘿嘿的笑，浑然不知那张薄薄的纸张即将把我打入地狱。
那是一张精神诊断证明，用来证明我有精神病。
那是我爸妈为了再要一个男孩，掏尽家产，求爷爷告奶奶托人办的。
有了这张证明，爸妈如愿换来了二胎指标，怀上了弟弟。
那时候，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候。
爸爸不喝酒了，也不打人了，甚至会朝我露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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