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让他进来吧。”

扶苏不敢违抗，咬牙答应。
见扶苏松口，狱卒松了口气，连忙去外面领人。
很快，狱卒折返回来。
身后有个戴着镣铐的犯人。
“啪”的一声。
扶苏手中竹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看到了谁？
这个犯人是始皇帝左膀右臂、大秦丞相——李斯！
即便李斯披头散发，脸上又脏又破，扶苏还是一眼认出来。
派李斯来监视自己？
没……必要吧。
再看李斯这副惨状，来之前肯定还受过苦。
想到这，扶苏不禁心生愧疚：
“是我害了丞……”
“相”字还没说出口，李斯抢先一步开口：
“公子别误会，不是你害了我。”
“为天下苍生刺杀嬴政，我虽死无悔！”
说话间，李斯继续大笑。
“咳咳——”
一不小心牵动伤口，李斯笑声变成咳声。
扶苏思绪有些凌乱了。
就坐了几天牢，外面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吗？
不对劲。
如此拙劣的谎言，只要认识李斯的人都能看穿。
除非李斯的目标不认识他。
“那么，目标只能是老师。”
想到此处，扶苏警惕起来，“李斯，你想做什么？”
“李斯，哪有李斯？”
林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从发呆中回神，回过头看向李斯。
两人四目相对。
李斯终于看到心心念念的“林先生”。
一袭白衣，满头黑发披散在肩头，眉宇间英气十足。
“此子竟如此年轻！”
在李斯想象中，能和他较量的林先生，一定是老谋深算的老者。
就算不是老者，至少也该是成熟稳重的形象。
收起杂乱的心思，李斯深吸一口气，拱手见礼：
“在下李思，思考的思。”
“相逢便是有缘，能和两位住一间牢房，是在下的荣幸。”
李斯说话很客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可惜春风不度林然。
林然眉头一挑，“你什么档次，和我住一间牢房？”
言语间毫不掩饰不屑之意。
李斯愣了一下，“档次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扶苏解释，“老师说过，档次是级别、地位。”
“用在当前的语境，也可以说是罪名。”
李斯突然感觉跟不上时代。
这年头，坐牢还要攀比罪名。
既然要比，那就比吧。
“在下不才，因看不惯嬴政的暴政，当街行刺嬴政。”
“按照大秦律，刺杀皇帝等同于谋逆，当车裂，夷三族。”
说到罪行，李斯职业病犯了，忍不住说出判罚。
末了觉得不妥，咬牙切齿道：
“我死了不要紧，可恨未能杀死暴君。”
“啪——”
“啪——”
林然轻轻拍手，笑道：“精彩！成功让三族升天。”
“你好像很骄傲啊。”
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林然笑容骤然收起，淡淡道：
“刺杀皇帝是不忠，连累三族亲戚是不义，害死父母是不孝。”
“事到临头，你没有一丝愧意，还在此大言不惭，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也配和我住一间房。”
“我要是你，早就买块豆腐撞死。”
“不对，你死了还会看到死去的亲戚，做鬼都不得安宁。”
李斯听得头晕目眩，捂着发涨的脑袋拼命摇头：
“先生，别念了，求你别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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