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姥姥也不喜欢我。
就因为我妈生我时，疼了很久才生出萧天一。
隔辈亲这种温暖，我从来没体验过。
没等我爸回话，我姥看见脸色苍白的萧天一，心疼的站起来喊：“乖乖，快让姥姥看看。”
而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想到，我姥心疼完萧天一，就把目光转向了我。
冷冰冰叫了句：“萧涵。”
“你在学校是怎么照顾你弟弟的？”
我：“？”
老子又不是他保姆！
萧天一还算有良心，替我说了句话：“没有姥姥，我这是自己搞的。”
姥姥冷哼一声。
把话题转了回来。
对着我爸说：“想离婚，你得先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向温和的我爸也变了脸色：“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不说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责怪涵涵。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想离婚呢？”
真是修罗场。
这样的场面，只要我爸妈两家一见面，就能来上一次。
但如果我爷爷奶奶还在世。
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嘭”地一声。
我被吓得回过神来。
弄出这动静的，是我大舅。
他随手打碎了一只茶杯。
大声说道：“萧军，记得那年你爸得病，是不是管我家借了十万块钱？”
我脑子嗡的一声。
确实是有这件事。
爷爷是病重走的，为了给爷爷治病，我爸差点把厂子卖了。
是我大舅接济了一次，才让我爷爷多活了几年。
这份恩情，我爸是忘不了的。
果然，我看到爸爸眼眶红了红。
他看了我一眼，才继续咬了咬牙。
说：“我肯定记得，是大哥你帮了我一家，这恩情我永世难忘。但是，那十万块钱我早就还清了啊。”
谁成想。
大舅嘲讽一笑。
缓缓说：“你还清的是本钱，不是利息。这么多年过去了，猪肉还涨价呢。你说这利息难道不会涨吗？”
我爸不解的看着他。
“我妹妹为这个家，为你们一双儿女付出了二十几年的青春，这更是用钱不能衡量的。萧军，你有良心的话，不可能和她离婚。但你没良心的话，就得拿出一百万，外加净身出户。我们王家，给你自由！”
一百万。
好好好。
他们真敢要！
知道我爸老实，也不能这样坑人吧！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挡在我爸面前。
以为我要发疯了吗？
不，我可是乖乖女。
下一秒，我跪在了地上。
“大舅，你们的恩情，涵涵也永远都不会忘。但是我爸没那么多钱，如果你们一定要的话，就把我卖了吧！”
众人：“……”
我指着自己的腰子：“你们把我腰子卖了，我身体好。能卖两万。”
我又指着自己的眼睛。
“眼角膜你们拿走，估计也挺值钱。”
接着，我又把自己全身上下估值了个遍。
“心肝脾胃肾，你们看着拿！实在不行把我送去缅北，我不怕疼！”
说完这些，我又眼泪连连的回头，望着我妈。
“妈，我很听话的。”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说我不听话！
但我那舅妈，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演戏。
她没好气的说：“死丫头，别以为我们不敢卖你！”
大舅也反应过来，跟着帮腔：“涵涵，你别胡闹！我们要的是你爸的钱，不是你的！”
果然，我这一招很有效。
我姥看不下去了。
毕竟再这样闹，我爸妈就真离婚了呀！
只见老太太一敲桌板，喊了一声“够了够了！”
全场寂静。
只剩下我妈的抽泣声。
我姥开口了：“行了，小洁你也别哭了。”
她最明白，我妈想要的是什么。
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闹也闹够了，只能说你们都有错，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们互相道个歉，承认错误，还能好好一起过日子。”
姜还是老的辣，说话情商就是高。
于是我顺着台阶下。
抬起腿，拍了拍膝盖，乖巧地问道：“那姥姥，我妈克扣我生活费、当着所有人面骂我是狐狸精让我抬不起头、教萧天一管我要钱、只给萧天一打电话一给我打电话就骂我而且导致我和萧天一姐弟情分裂的错，也能向我道歉吗？”
我姥：“……”
我：“看来很为难。那我还跟我爸。”
我妈适时制止我：“萧涵！”
然后，低着头向我走来。
“涵涵，妈妈知道错了。”
我没说话。
我妈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妈不该偏心你弟弟，总是误会你。你劝劝你爸，别让我们一家四口分开好吗？”
其实到这份上，我也很难说什么了。
我不是我爸，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委屈，就让他受尽白眼，承担离婚后的代价。
我和我爸对视一眼，也瞬间心意相通。
于是，我松口了：“妈，有些伤害，留下了疤痕就是一辈子的事。至于你和我爸，我从来没资格干涉你们。”
我叫了一声呆傻在原地的萧天一。
“走吧，让他们谈吧。”
萧天一：“谈什么？”
我：“……没事了，你自己玩去吧。”
大人之间的事，当然是大人来解决。
经过一个晚上的商谈，他们终于有了结果。
那就是——不离婚。
我爸来我房间告诉我这个消息时，表情很是愧疚。
“涵涵，爸爸对不住你。但我……”
我打断他。
“爸，我都明白。”
我妈再不懂事，终究还是陪他走过一无所有的女人。
在我心里，没有妈妈的家，也不是家。
尤其是我妈应该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我还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终于，我爸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释怀了。
他接着和我说：“但是涵涵，你妈已经答应，以后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你了。她会给你和萧天一平等的生活费，也会经常和你联络感情。”
“还有，你以后再受委屈，就给爸爸打电话。”
我笑了。
握起我爸的手：“爸，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毕竟，我可是靠一己之力把萧天一策反了！
风平浪静的在家待了几天，我和萧天一就返校了。
我妈还真是变了许多。
她也主动给我收拾行李箱了，临走还给我塞了一千块钱。
贴心地说：“不够再找妈要。”
但我把钱退了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赚钱。”
我妈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她又说：“那你可得省……”
嗯？
我眼看着，她把马上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那你……就省得让妈操心了。”
尴尬的对视一笑后。
我明白了，我妈还是没变。
可萧天一真的变了。
我的意思是——他差点猝死后，人好像变呆了。
上高铁，找不到座位号。
要我拉着他的手带他找。
下车后失去方向差点走进女厕所，我紧急撤回一个萧天一。
把正确的出站口指给他。
但最后，他竟然记错了自己的学校名字。
司机问我们去哪。
他脱口而出：“去军事基地大学。”
我：“？是云市交通大学。”
萧天一：“尊嘟假嘟？”
我狠狠敲一把他的脑壳：“你打巅峰赛打傻了？”
后来我带他去医院复查，发现他是真的变傻了。
由于长期熬夜，大脑反应变慢，记忆力降低，再加上他曾经短暂休克。
变傻，属于正常现象。
这事，我谁都没敢告诉。
于是我拥有了一个呆瓜弟弟。
萧天一自知这是自作孽，甘愿承受后果。
他把自己的生活费全部上交给我。
比听我妈的话还要听我的话。
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
但让我不敢相信的是，他连恋爱都不谈了。
有小女生看他憨憨的很可爱，找他要微信。
他抱着篮球一口回绝：“我没有微信。”
小女生：“是个人都有微信啊。”
萧天一：“我不是人。”
小女生：“……神经病。”
就这样，一周之内他以不同的方式被花样臭骂了十八次。
我室友问我：“萧涵，你弟弟被夺舍了吗？”
我：“我不知道，反正我要被夺舍了。”
室友：“为什么？”
“我才18岁，我不想这么早就当妈啊！”
我实在受够了每天被萧天一缠着要吃要喝的日子了。
于是我怒发了一条朋友圈。
“诚聘男妈妈，五百一个月和此人搭伙吃饭。”
配图：萧天一拉着我袖子傻笑的照片。
发布前，我还反复确认我已经屏蔽了所有长辈。
但我却漏了我舅妈家的姐姐。
于是当晚，家族群里，我舅妈分享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帖子。
帖子题为：亲姐姐勾引弟弟不伦恋，青少年普遍有畸形恋爱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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