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虽已深夜，罗宾的帐篷依旧亮着灯火，罗宾正斜倚行军床捧着一本书闲翻，片刻后他合上书走出帐篷。纳尔卡静静站在那里，此刻转过身来。他一身黑衣，虽然奔波半宿，但毫无疲累之色。

罗宾走近，两人并肩站立，看着月色，好久都没有开口。

许久，罗宾轻笑道，“最近有所心得，要不现在我们较量一番？”、

纳尔卡头也不回道：“算了，今夜已经杀过人了，不想再动手。”

沉默了一下他看看自己的双手道，“很多次了，但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罗宾轻叹道，“我们是军人，杀戮是你我的职责。今天你杀了几个，明天我们遇到的敌人就会少上几个。”

太阳自东方露出笑脸时，历练骑士们早已休整完毕。今天将与早已自帝国版图内消失多年的矮人作战，他们既兴奋又好奇。对他们而言，矮人只是传言中和书本中的存在，此刻就要站在面前，无论如何也值得回去以后大书特书一笔，为自己的英勇事迹增添传奇色彩。何况，矮人素以建筑机关和铸造武器出名，想想战利品就足以令人兴奋不已。

当山路转过一道弯，露出一片开阔的地带时，寂静无声的矮人战阵出现在骑士们眼前，不少骑士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七八十名战士，一个个身披铁甲手持战斧，但寂静中那股庄重肃穆的气势扑面而来。战阵前方站着一个胡子达到胸口的矮人，明显是首领，他的身边还摆着两具棺木。

眼见骑士们缓缓逼近，矮人战阵纹丝不动，只是那个矮人发话了。

“远道而来的骑士们，我的这两位族人是被你们杀害的么？”语音生涩，居然是人类通用语，不过显然多年没有说过了。

米迦特和罗宾纵马上前，米迦特大喝道：“你们这些家伙，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人类的领土上。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把你们彻底消灭。”

那个矮人轻叹一声，“年轻的骑士，难道你们信奉的就只有杀戮吗？”

米迦特冷哼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他说的是百多年前即已在大陆广为流传的光明圣教圣战口号。对面的矮人显然已听得明白，轻叹一声退入战阵之中。矮人战士齐声低吼，声音慷慨而低沉，正是矮人中自古以来的战歌。

罗宾一挥手，身后骑士们也齐声高呼，迅速列好冲锋阵形，魔法师们开始给骑士加持防护魔法。

米迦特一枪刺中一个矮人，矮人却似乎毫无痛感，狂吼声中依旧直扑过来。米迦特眉头皱起，长枪猛挑，斗气全力催发，一下子就把矮人甩出老远。矮人重重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鲜血喷洒而出，却又艰难地爬起来，手中握紧战斧，摇摇晃晃走向战场。

周边的矮人战士谁也没顾得上去帮他，一个个杀红了眼，就算受了重伤也毫不在意，即使只有最后一口气也要爬起来参与战斗。因为他们的身后，是他们的家人，祖先的荣耀、部落的未来全系于他们身上。

消灭出动劫掠的地精时不算轻松，但地精们遭遇魔法攻击后很快就崩溃了，那是他们简单头脑难以理解的神之惩罚。矮人们皮糙肉厚，悍不畏死，即使被魔法电弧击中也翻个身若无其事地继续投入战斗；但骑士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有不少魔法师助战，一时双方僵持不下。

鲜血在这片麦地上抛洒，生命逐渐消失。这就是战争，为了切切实实的部落生存，为了虚无缥缈的主的荣耀，注定要杀个你死我活。

或许来年的大麦，因为鲜血的浸润，将会前所未有的丰收吧。

僵持中矮人的战阵突然一阵慌乱。在罗宾的指挥下，一队骑士护着数个法师绕开战场冲到谷口，法师们展开卷轴，一波波火球笼罩了山谷。虽然矮人的居室建于峭壁之上，但也挡不住如此攻击，片刻间谷中惊呼声四起，更有数片峭壁坍塌下来，几个显然尚未成年的矮人自上跌落，身上带火，哭喊着在地上打滚。

山谷遇袭，矮人防线大乱。当几个矮人战士离开防线试图返回山谷时，途中就被历练骑士中的弓箭手撂倒。

一股水系魔法的波动隐隐传来。纳尔卡扭头看去，发现苔丝在吟诵咒语，隐隐的水系魔法能量缓缓在她挥动的双手间聚集。

“苔丝！”见习骑士卡特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大吼声中就想冲上前去打断苔丝的施法，却被纳尔卡拦下。魔法师施展魔法时被打断，会导致魔力反噬，轻则晕倒，重则重伤损耗生命元气。作为见习骑士，卡特当然不会不懂这一点，但情急之下却不顾一切地想阻止。毕竟按照帝国军法，苔丝如此行径是极严重的罪行，有可能会被指挥官当场处决。

魔法完成，乌云聚集，片刻间大雨倾盘而下，苔丝也耗尽魔力脸色苍白。独力施展三级魔法“飞雨倾盘”，对她这样的见习魔法师而言，显然是极严峻的考验。

见此情形，罗宾轻叹一口气，挥手间已用斗气封住了苔丝。卡特松了一口气，刚想对苔丝说什么，蓦然脸色一变飞身挡在苔丝身前。一柄战斧已然飞至，带起一蓬献血。

卡特低哼一声倒了下去，他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苔丝的长袍。飞斧去势未衰，斧身重重的击在苔丝肩上，苔丝眼睛陡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纳尔卡抢上前，将她抱起，交给了战阵后方祭祀们，随即掠入战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