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魂
求婚是冲动非理性的可是现在汪飞宇不得静下心理性地分析自己求婚可能的几种结局。
最好的结局段安琪和雨晴是一个人，她只是失去了记忆有恢复的可能，他会用足够的耐心等待这个童话般美好的结果，他和雨晴从此过上甜蜜幸福的婚后生活；最坏的结局，安琪和雨晴完全是两个人，他是不能接受对雨晴的背叛；最惨的结局，安琪和雨晴是一个人，但她的记忆永远都不可以恢复，换句话说她永远是安琪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雨晴，他又该如何面对不是雨晴的雨晴？目前他希望最理想的状况出现就是安琪拒绝求婚，让他们都有更多的时间来看清楚对方，然后再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想了这么多的可能，有一种局面他是绝对预测不到的，有那么一刻很快就要到来了，那一刻爱情之争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那一刻起他失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这种危机已悄然而来，他却没有能力阻止它的发生，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要付上这么惨痛的代价。
从这个清晨开始，汪飞宇将要踏上不是他预期的充满风风雨雨感情之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就好象他的妆还没扮上已经被推到了前台，除了茫然还有困惑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滋味。
汪飞宇在这个清晨从段博士那里得知了安琪的想法后，心顿时就沉了下去像沉到了世纪冰河，既然由他射出了丘比特之箭，他就有义务把爱神继续扮演下去，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人生中的大事告诉家人。
“妈妈，我是小宇啊！”“妈妈，我就要结婚了。”
张桂英没有从儿子的口气中听出太多的喜悦，但他的一句要结婚了也足以让她震惊，这样闪电般的结婚绝对不是儿子的风格。
“结婚？是真的吗？我没有听错吧？和谁？”
“你听了我要结婚的对象更会以为是听错了，我要和段可琪博士的二女儿，段安琪结婚了。”
张桂英声音像失控跑调的留声机，既刺耳又高亢发出惊讶的不能再惊讶的反问：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啊？段安琪怎么可能还活着，还能和你结婚？她在八岁的时候就丧身于一场火灾中了，这不是出鬼了嘛。”
“天啊！段博士真正的女儿安琪你确定不在人世了？难怪呢，原来事情真有蹊跷。”
张桂英只听儿子在电话里嘀嘀咕咕只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遇到了千古怪事。听了随后儿子补充的说法，让她还觉得事情不想儿子想象的那么简单，收养的女儿？什么时候收养的？段博士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就算是收养的女儿和安琪叫同一个名字也是不可思议。
听妈妈这么一说汪飞宇的心情为之一震，似乎找到了一个入口解开安琪和雨晴相像的秘密有望了，现在完全可以断定安琪和段博士没有血缘关系，难道她真的就是雨晴？他激动兴奋起来，这个婚礼似乎对他又充满了强烈的吸引和期待，他以为已经离雨晴很近了。
“你真的决定要结婚了，而且这么快就要举行婚礼，我们还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啊！”
“不用准备什么，段博士说都由他们家来准备，在教堂举行一个简朴的婚礼就可以了，这也是安琪的意思。蜜月我们可能会选择回来北京看看家人，但是在这之前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和飞雪沟通好，我们才能回去。”
秘密？张桂英不是出于敏感，的的确确感觉到这桩婚姻的背后有很多的秘密。
“这管飞雪什么事？她又不认识段安琪？”
“一言难尽，总之，有些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向你们解释，但我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儿子说要结婚没有给张桂英带来什么喜悦到增添了几分沉重和疑惑，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对头？她是一个急性子，恨不能马上就知道事情的原委，儿子虽然说了会回到北京度蜜月，但她等不急了，等儿子的婚期定下来，她就打算和飞雪直接去美国参加婚礼，儿子的婚礼妈妈怎么可以缺席。
要和段可琪结为亲家，这件事让张桂英无法回过神来，世间所充满的变数她经历了很多，这样如同做梦一样的遭遇是头一遭，命运也太会开玩笑了，当初如果不是段可琪家举家移民至澳大利亚，也许他们会结为夫妇，现在却成了亲家？实在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汪飞宇一听说妈妈和妹妹都要来参加婚礼，就好象立刻要把他送上绞架一般，那份火急火燎着实把张桂英下了一跳。
“不要！不要！你们千万不要过来，我们会回去看你的，我保证。但婚礼就不要参加了，否则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前，会出事的呀！”
“你在那胡言乱语什么呢，我是你妈妈参加婚礼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你的反应干吗那么激烈？那么奇怪？好象这个婚礼里有鬼似的，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妈妈，这是长途还是以后我回到国内再慢慢和你解释吧。”
儿子的过激反应坚定了张桂英参加婚礼的决心，她一定要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猫腻，儿子的表现也太不合情合理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段可琪博士和汪飞宇的担心是一致的，他也很害怕张桂英来参加婚礼，是想木已成舟以后由汪飞宇去解释里面的原委，如果必须由他来出面解释的话，他也早有准备当韦薇雨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后他就准备了一个滴水不漏的有关安琪身世的故事，他当然是希望如果可能这是一个尘封的故事。他没有想到汪飞宇那快就出现在安琪的面前，整个局面现在已经不能由他来掌控，他希望最后的结局是完美的，事实上这只是他的良好愿望罢了。
在和汪飞宇讨论婚礼邀请名单时，他是有意避开国内的亲友的，以安琪家人的意思，只请一些在美国的的亲朋好友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就可以了，而且在安琪的坚持下婚礼已经定在了2月14日情人节那天。安琪说既然已经决定结婚，就没有必要拖下去，她认为越快走在一起才能快一点真正了解对方内心世界。无疑汪飞宇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既盼望这天早点到来，也怕这天的到来，因为他对自己和安琪都没有把握。他能说服自己的就是安琪和雨晴是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改变但源于父母所给的身体是不能改变的，雨晴身体所有标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到了那一天就可以证明她是不是雨晴了。
怀着这样的忐忑不安，怀着某种可能发生奇迹的期许，他对这个婚礼听之任之了，每天下班会来到安琪家里帮忙，他也基本上同意到段博士家里和安琪一起生活，但要度过蜜月先回到现在他的小公寓生活三个月后，安琪也接受了这个条件，安琪的父母也给予了理解，给她俩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来培养感情。
是否把结婚的消息告诉聂帅他一直犹豫不决，有一点他并不担心就算告诉了他自己要结婚了，他也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到美国来参加婚礼，他担忧的是聂帅会用一种什么的眼光和心理去看自己，或许可以得到祝福同时也会心生轻视。
在聂帅那里他是活该被轻视和不理解此生非雨晴不娶否则就独身还犹言在耳，雨晴去世还不到一年他就要结婚了，聂帅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过去都只不过是演了一场戏曾扮演过情圣痴情种，想到这里背后有一股寒气袭击，似乎他已经感觉到来自聂帅轻视的目光。
刚刚好转的心情又变得异常凝重，这个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去看看安琪，看她像蝴蝶一样在家里楼上楼下的飞来飞去，非常的赏心悦目；像百灵一般的笑声在家里回荡，格外的让人心动。他的目光会随着她飘来飘去，她显得那样的幸福快乐，可是我真的能给她这些吗？这些画面太过温馨了以至于让他感到不太真实，想想以前的雨晴遭受了太多的苦难，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可是现在的她所拥有的是真实的吗？反差太大了在汪飞宇眼里就如同梦境一般。
他不太喜欢现在的自己，心里塞满了太多的疑问，活的不单纯很累，可是这些疑惑像一张网网住了自己难以挣脱，一切都由婚礼之后结束了该有多好。
婚礼的前一个星期他还是拨通了聂帅的电话，他们是好朋友是死党，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太不仁义了，即使招来不满和轻蔑也是他该面对的。
“聂哥，是我，小宇。你最近过的还好吗？有剑舞的消息吗？他的判决应该下来的吧？”
“听到你的声音真好，你好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了，你也好吧？是的，剑舞因为有立功表现又是自首并自愿解散了天龙帮，所以判了三年，只需要在狱中服刑一年，其它两年是缓刑监外执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的父亲和家人也非常满意，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你今天打电话的声音有点怪，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难道从事艺术的人都格外敏感吗？他似乎一下子就洞悉了汪飞宇的内心深处的不安，到让他没有说出结婚的勇气。
“是，发生了一件你可能要骂我的事，我要结婚了。”
“结婚？！天啊！你说你要结婚了！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来安慰我的相思之苦吧。”
“是……是，是真的。我要和段可琪博士的女儿段安琪结婚了，婚礼就定在情人节那天举行。”
听筒的那头半天只有呼吸声那种沉默简直要让汪飞宇窒息，他更希望聂帅先是吃惊然后是愤怒再然后是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可是聂帅却选择了沉默，这应该是他的风格，他一向就是这样从不愿意把内心最真切的感受说出口，然而沉默之后的回答差点就让他崩溃了。
“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的。”
汪飞宇有理由反对吗？可是他还是冒着必死的决心大声说出反对：“不用！真的不用，国内我们没有邀请任何朋友，我的父母也不过来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
聂帅说会去参加婚礼不是一句客套，他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原本半个月后他就是要去一趟美国的华盛顿，只不过他是把计划提前了，可是他不明白汪飞宇为什么要阻止，从他的声音他的反应他都可以断定这将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婚礼，一个他不想太多人知道的婚礼，这里面也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原因，他要出现在那里他决定了，他更愿意这对汪飞宇是个惊喜。
“那好，告诉我你们举行婚礼的教堂吧，我会托人订玫瑰送过去，这是作哥的一点心意，不会连这个也要拒绝吧。”
聂帅回味他们曾经讨论过有关君子和情种的不同，多少带有某种讽刺，他自己是君子还是情种？现在看来他和汪飞宇都算不上，这个世上海枯石烂的爱情以为只有在汪飞宇的身上才能实现，如今一样幻灭了。
婚期在即，表面上个个都兴高采烈，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这样的表象一如暴风雨前夜异常的宁静，却酝酿着天翻地覆。
在婚礼的前三天他接到了妹妹飞雪的电话被告知，她和妈妈将来美国参加婚礼，签证都办好了，这已然是一个铁定的事实，他也无力在反对了，一切该来的早晚都会回的，妈妈过来所带来的压力或许段博士是无法承受，那样也许他不得已要把安琪的身世公布于天下，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觉得非常非常地对不起安琪，她只想得到幸福，有什么错？可是自己却如此自私地把无辜的她陷入这种混乱当中。
太郁闷了汪飞宇约安琪到外面吃晚餐，看着眼前的安琪汪飞宇生出诸多的怜惜，如果可能他想给她快乐和幸福，假如那不是爱情又会是一种罪过。
“我妈妈和妹妹要来参加婚礼了。”
“真的吗？太好了，这样才算完美，婚礼上怎么可以只有娘家人呢。”
汪飞宇在她无邪的眼神中看到自己的卑微，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们不要结婚了，我不想伤害你。”
段博士从安琪的口中知道张桂英要来参加婚礼的消息后，他的心开始剧痛，一生诚实的他，就要开始他的谎言，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张桂英会提早一天到段博士家，他想直接去机场接她们然后把她们安排在离家不远的宾馆，在那里把有关安琪的身世提前告诉她们，免得因为不明就里没有思想准备婚礼上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
事情往往和预想出入很大，发生了一桩汪飞宇和段可琪都把心都提在嗓子的事情，班机因天气原因延误了，她们婚礼当天要直接出现在教堂。段可琪万分的焦灼，王珍珍也是长吁短叹，还是忍不住埋怨段可琪：“当初就不该招这个麻烦，如果安琪和迈克结婚，哪还会有这些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段可琪只好做出一幅听天由命的样子，在他的内心他又何尝不后悔，他这样做的确是欠考虑，一心只想安琪得到她心爱的人，如今看来他的这个想法太幼稚，他也只能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结局只要是好的，他就是上帝对他的最大奖赏，其它的他不敢去想了。
张桂英和汪飞雪一下飞机就被段可琪家的司机直接接到教堂去了，她们从教堂侧门亲属参加婚礼的通道进入被司仪安排坐定。她回头寻找儿子，他们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到了对方，她看到儿子的表情很肃穆不像要结婚更像是要上刑场，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和妈妈妹妹打过招呼了。她又向女方的亲属席望去，看到王珍珍脸色也不太好看，向她点头致意有几分尴尬，新娘和她的父亲还没有入场，她觉得整个婚礼的气氛怪怪的不太正常。
主持婚礼的牧师宣布婚礼开始，《结婚进行曲》缓缓奏响，新娘挽着她的父亲进场了，汪飞宇的泪水刹那间浸满了眼眶，他为雨晴在北京圣保罗教堂举行婚礼的那一幕又闪现在眼前，似乎那一刻又真实的回来了和雨晴当时的婚礼是真实的，只不过在时间空间上做了一些改变，他的心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对雨晴的呼唤差点脱口而出。
今天的安琪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微笑始终挂在脸上，像一朵即将盛开的百合既娇媚又纯情，段可琪的胳膊微微颤抖着，被幸福包围的安琪一点也没有觉察，这个场景，眼前的爱人，这个音乐，她觉得似曾相识，原来自己是这样渴望这个婚礼，原来自己是这样期待成为这个人的妻子，现在一切都将要变成事实，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波浪在自己的四周汹涌。
她和爸爸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向婚礼的圣坛，当她们走过张桂英和汪飞雪坐席的时候，虽然安琪的脸是被婚纱遮盖着，张桂英的心立马一紧一紧的，她和女儿都惊疑地看了看对方，好象在问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走过去的新娘怎么会这么面熟？
汪飞宇和段安琪背对着来宾面朝牧师，雨晴熟悉的背影惊得母女俩嘴巴张的很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尤其是张桂英就如同见了鬼一样神经受到巨大的刺激，汪飞雪也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畅通了，她们都低声叫出了“雨晴”，声音虽然很低可是安琪还是听到了，回了回头这一回头张桂英和汪飞雪差点晕过去，婚礼照旧进行着张桂英也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希望能坚持下去，汪飞雪拼命用身体抵着母亲不要她在众人面前瘫软下去，等婚礼结束后她们也许就知道想要的答案了。
只听牧师愉快地说，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新O就可以吻新娘了，我也将宣布你们是合法夫妻。到了这里一切还算是顺利段可琪和王珍珍都悄悄地轻了一口气，晴天霹雳一声大吼把教堂的顶都要掀掉了“我反对！”
只见聂帅一幅怒不可遏的表情出现在教堂门口，人像炮弹一样飞向汪飞宇和段安琪，用尽全身力气狂呼―雨晴，雨晴，你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