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为谁恐惧（2）

疑惑的放下合影，我躺在那张看起来很宽大的床上。迷糊中，嗅到床单上有淡淡的柠檬的香味。不是成米伟的味道……

是谁捏住了我的鼻子，感觉呼吸不畅。

“快起来，我们走了。”是成米伟的声音。我一下子清醒了。天，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睁开眼，成米伟已经转过身去了：“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了。”

我低头一看，知道为什么成米伟要转过脸去了：衣裙的领口有些低，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半露了胸脯。真的好难堪，我急的脸又发烧了。

慌忙整理好衣服，洗洗脸，打开随身的小包，找出我的化妆盒，对镜贴花黄。收拾停当，成米伟已经在车里等了。

夜幕已经降临。

灯红酒绿的夜晚，我们有很多需要释放的情感。我喜欢夜晚，它让我感觉美丽的寂寞，还有那么一点点忧伤。

车子在“阿波罗酒吧”门前停下。早就听马帅帅说，这是淮北最好的酒吧。但是，再好的酒吧，也带有不好的因素。推门进去，感觉暗淡的灯光下，充斥着说不出的委靡的味道。一闪闪的彩灯球，偶尔点亮隐藏在暗角的人们是邪恶的，还是色情的眼睛。

有人迎上来：“成总，你来的有些晚了。”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穿着很另类夸张的衣服。相貌很英俊。

“是女朋友吧。你总算想通了。”

“哦，浩军，今晚包场了吧。大家都来了。”成米伟抓住来人的手。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我。

“就差你和黑哥了。你来了，现在就剩黑哥了。”

成米伟拉我的手突然猛的一紧：“什么？他也要来？”

“黑哥不知怎么知道的，打电话要来。我怎么好拒绝。”

我感觉成米伟的手出汗了，抓得我生疼。在我的感觉里，这意味着紧张，恐惧，也或愤怒。偷看成米伟的脸，灯光暗淡，看不清楚表情和色彩。

“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成米伟的声音有压抑的愤怒。

“你们是怎么了？黑哥就是知道你要来才来的。你却又不愿见他。我怎么知道你们兄弟俩的事情。”叫浩军的男子很不高兴的说。

“算了，走吧。”成米伟抓紧我的手，向里面走去。酒吧的座位上，已经满满的都是人，男的女的。我没一个认识的。看见成米伟走近，听见哗啦啦的喧哗声，有好几个人围过来。

“成哥，这是嫂子吧。”

“哎呀，好了，好了，你嫂子面浅，别逗了，坐好坐好，今晚好好聚聚吧。好好玩。”

成米伟拉着我，准备在空位上坐下。

“嫂子？我怎么成了嫂子了？”算了，别管了。

“小伟，你来了。”身后有个很洪亮的声音。酒吧的那些人好像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回转身，看见一个身材高大而粗壮的男子，身边紧挽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和我年纪差不多。他们正向我们走来。

远远的看上去，那个男子很有压迫感，给我的感觉像电视里黑社会老大的样子。近了看，好像很熟悉的面目。年龄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比成米伟老些。

一身黑衣，有凌厉的味道。

总之，此人有威慑力。不是轻易接触的角色。

身边的女子穿天蓝色的衣裙，很瘦。即使灯光暗淡，也能感受她的美丽柔婉，是那种男人特别想怜爱的对象。眼睛应该很大，在灯光闪烁里，我感觉她的凝望里是明亮的一片。眼睛也应该很有水，水汪汪的，美女胚子的统一外在特征。和她相比，我，真的不能算是美女。

但是，就是那样水汪汪的眼睛吧，让我突兀的想起成米伟别墅房间里的合影。是她，合影里的女子和男子。

“弟弟啊，有了女朋友，应该告诉哥哥一声，我好送个礼物嘛。”

周围的人都很恭敬的叫：“黑哥，您来了。”

原来他就是黑哥。成米伟的手再次紧紧抓住我，很疼。

成米伟，你恐惧吗？你在恐惧什么？

“你好，弟妹。我是成米伟的哥哥，大家都叫我黑哥，你也这么叫好了。”黑哥走到我和成米伟的面前，“好好相处，我等着早点参加你们的婚礼。”

喂，拜托，太早了点吧。虽然我很想嫁。也不能那么快吧。

但是，要好好和这个什么黑哥打招呼，猜的不错，照片上的男子，面前的人，就是成米伟的哥哥，但是，成米伟为什么不说，又为什么恐惧呢？奇怪。

“你好，黑哥。见到你很高兴。”我起身，伸出手来。在礼节上，我必须做好。至少看起来很大方。

很有力的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很大方得体呢。不错，我们弟弟真有眼光。”我感觉到黑哥的手很硬，很凉，没有温度。这是个怎样的人啊。

周围的人开始活跃：“还是成总有眼光。嫂子一看就是很有气质修养的。”

得，这话我爱听，不过，脸又开始发烧。脸皮呀，你不要太薄好不好？

“来，茉茉。给弟妹打个招呼。”黑哥说着，将身边的漂亮的女子推到了前面。那一瞬间，即使灯光暗淡，我也能感觉到那个女子的逃避感。怎么回事？茉茉，很好听的名字。

“你好，欢迎你。”茉茉伸出手，我握住，同样的冰凉，但是柔弱无骨的感觉。我的手，只能称得上细嫩吧。有点不自信了。

“你好。我叫西贝。”我说，看着茉茉明亮的眼睛，发现她对我不感兴趣。因为那眼睛根本没看我。她的眸子好像看的是成米伟：“恭喜你，弟弟，找到可心的女朋友。”

太没有礼貌了。和我握手，却去给成米伟打招呼。

但是，成米伟的手急速的放开我的另一只手：“哦。嫂子。”

我收回和茉茉紧握的手，看见成米伟不自在的动作，说话的时候，有轻微的颤音。真的奇怪啊。

“好了，坐下吧。我们还有很多节目呢。今晚好好玩玩。”黑哥拉过茉茉，将她拉到我身边的空位上，一把按下。是的，我感觉是按下去的。茉茉的表情，很不开心的样子。即使掩饰着，也感觉黑哥对茉茉有强迫的味道。黑哥在灯光下的眼神，即使是微笑，也让人不轻松。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和温和的成米伟完全不同的男子，完全是黑白分明的区分。

黑哥则坐在了成米伟的身边：“咱们兄弟俩好好聊聊。痛快喝次酒，怎么样？”

我看见成米伟很正常的样子：“好，哥，我醉了你可要送我和朋友回家啊。”

很正常的样子，很正常的兄弟对话，没什么呀。那他，抓我的手抓那么紧干嘛？好像害怕什么似的。

周围的人都在喝酒。那个叫浩军的男子站在中间：“朋友们，咱们先喝酒。后面有节目哦。”

服务生端上来的是洋酒，我叫不出名字，在精致的瓶子里的晶莹可爱的液体，让人有想喝的冲动。

我不是太会喝酒。和同学在一起时候，偶尔喝的啤酒超级难喝。所以，我没有喝酒的喜好。老妈教育的我，始终是良家的女孩子。只在老爸的忌日时，老妈会强迫我陪她喝几杯白酒。是最普通的二锅头。老妈说，那是老爸最喜欢的酒。天，喝进去是超辣的感觉，很苦，真不知道老爸为什么拿它当宝贝。

“我们去下洗手间吧。西贝。”是茉茉叫我。

是的，我也感觉因为紧张，有点想去厕所了。

看来茉茉对这里很熟悉，带我很快转到洗手间去了。我解决好上厕所的问题，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茉茉在镜子里看着我，我在照镜子，感觉茉茉的眼睛里有很不好的味道，是凌厉的打量。我最怕别人这样看我，很不善意的。为了缓解气氛，我笑着对镜子里的茉茉说：“你真漂亮！”

“哦。你也不错吗。你能告诉我是怎么认识成米伟的吗？”茉茉收回了了她凌厉的眼神。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洗手间的灯光比吧台明亮。灯光下的茉茉真的很美。在我大学的时光里，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和我差不多的年纪，肌肤光洁，身材修长，眼睛很大，眼角弯弯的，有说不出的妩媚，但是眼神里偏偏有似有似无的忧郁感，使她避免了妖艳的感觉，增加的是清雅的味道，或者说，她是集妩媚与清纯于一身的女子。特别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没有一点杂质的样子，好像世俗的一切，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这样的女子，我若是男的，也会喜欢的。

我看着茉茉，徒增自卑感。

“我们刚认识，是别人介绍的。”我老实的说。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真的，成米伟真的和你是别人介绍的？”茉茉纠缠着问，似乎不信。

我点点头，你是成米伟的嫂子，告诉你没有关系吧。

“我明白了。”茉茉在镜子里深深的吸气。脸上有很快乐的颜色。

“成米伟是个好男人。你会很幸福的！”茉茉拉着我的手走出洗手间。我说不出来茉茉的话究竟是祝福还是什么，如果是祝福并不感觉真诚。她那脸上的高兴的颜色，不知是什么意思。我那么敏锐的心，却真的无法说明什么意思。实际上，我并不喜欢跟在茉茉的后面，那种被人夺去光环的感觉很不舒服。

马帅帅说，我是学校的亮点。而现在，我不是。

因为近距离的靠近茉茉，我闻到茉茉身上淡淡的香味。什么味道？是柠檬的味道。

是了，在成米伟别墅房间的床上，我闻到的味道。

原来是茉茉的。

成米伟和黑哥谈的好像很投入，在成米伟身边坐下，看见桌子上已经摆了几个空瓶子。

“少喝点酒啊。”我很亲密的对成米伟说。既然大家都叫我嫂子，不如我配合一下。

“弟妹，你很关心小伟啊。”黑哥很羡慕的样子，却同时将酒杯伸向我：“来，哥哥敬你！”

我惊慌的举起来：“我不是太会喝酒，少喝点吧。”

黑哥似乎皱起了眉头：“哦。我不喜欢别人推我的酒。”

真是蛮横的男人，我对黑哥的感觉更不好。过于霸道的男人，当自己是老大吗？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入口的感觉很好，还有些说不出的甜味。那么好喝，我不怕。

“不错，就要这样。”黑哥高兴的说，又举起了杯：“再来。”

我这次利落多了，毫不推辞的又一饮而尽。看见黑哥咧开的嘴巴，原来，你喜欢豪爽的女人。但是，茉茉应该不是那种类型吧。而我，有时很有我老爸的风泛，骨子里有豪爽的冲动。警察的女儿，应该不是软弱的。

不知几杯下肚了。我突然感觉有点晕。

成米伟拉住我的手：“你当是饮料啊，喝了不醉。呆会酒劲发作，你就真的醉了。小傻瓜。”

成米伟的声音很温和，很关切，感觉上，我们的关系真的很亲密。我很温暖，感觉真的被爱。

黑哥大声笑着说：“看来你们发展很快啊，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好，这就好。”好像对弟弟的婚事很关心，透露出欣慰呢。

虽然强硬，但总还是个不错的哥哥呢。我想。

身边的茉茉没有一点声音，回转身，看见她在独自喝酒。

“茉茉，你不要喝了。我不是告诉你小心身体吗？”黑哥很关切的走过去。“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医生说不能喝酒，影响胎儿。”

啊！我的手被成米伟狠狠的抓紧，他的力气用的很大，我疼的叫了起来，还好，声音不大。没有人注意。我瞪着眼睛看成米伟，干嘛啊。抓了我几次了，如果不是因为内心恐惧或愤怒，那就是成米伟有什么毛病。

但是，我看到的成米伟好像带着努力掩饰的恐惧，这恐惧的神情里，却又透出愤怒。成米伟是沉稳的男子，他略略抬起的面孔里，还是泄露了自己的内心。

“你怎么了？”我关切的问。

成米伟摇摇头，没有说话。黑哥转过身来：“茉茉有了。不能喝酒的。”

“是吗？恭喜啊。”我说，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没有孩子呢。

成米伟抓紧我的手：“恭喜哥啊。”声音依然带着颤音。

“恭喜什么？我不想要孩子。”是茉茉。

灯光下，黑哥的脸色很难看。要用江湖的话说，是杀气。

“一定要，不要任性！”黑哥的声音很冷，仍然是很强的命令的味道。

这个男人，究竟是干嘛的，那么爱命令人，强迫人。真的很危险的感觉。

茉茉不再说话，也没有喝酒。灯光里，她似乎有泪光闪烁。

这个漂亮的女子，她不幸福。

成米伟已经将我的手抓麻了。他害怕的也是黑哥吧。害怕他的，不仅仅是成米伟，这个酒吧的人，在黑哥进来的瞬间，那种突然的安静已经说明这个男人的可怕。我不明白，但知道自己要离这个男人远些，越远越好。

但是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该死，酒劲果然上来了。忽悠人的酒，我醉了。糟糕，醉酒的女人，糗大了。我晕晕的靠在成米伟的身上。

“哥，西贝醉了。我得把她送回去。她妈会担心的。”成米伟在说话。我没有听到黑哥的回答。但是身体已经被成米伟抱住了。

“不打扰你的好事。去吧。”

在迷糊里，我被放在了车上，成米伟启动了车子。

真好，晕晕的感觉。像在云里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