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叶蓁蓁按了下胃部，拎起座位底下的电脑。
“我扶你。”虞君伸出手。
叶蓁蓁搭着她的手臂借了下力，从车上跳下来，打量四周的环境，“他应该发现我病历造假的事实了。”
“两小时后，他就能找到这里。地道在前面，我们先进去。”
叶蓁蓁说着，朝掩映在一棵被藤蔓缠绕的巨大古榕走去。
“难怪你逃跑要搞这么多小动作，陆总就算不用山海，这追踪力也超乎常人的！”虞君搓着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从后备箱拎起两人的行李跑了上去。
……
演播厅。
观众喧嚣的激情燃在高处，终于在那道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出口尽头的时候，倾巢而下。
他们失了神一般，控制不住地继续凝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背后的大屏幕上，年轻的陆玦坐在总裁室的办公桌前，一身黑色的练功服，同样的复古盘扣如黑龙一般静卧衣襟。
一身白色练功服的韩宇，站在办公桌对面汇报工作。
那些曾经暗中改变过云都市命运格局的大事，直到此刻，才一件件见到光明。
突然。
镜头收近，定格在两人练功服左边衣领下方。
那里，有一枚刺绣桃花，金色的蕊，红色的五片桃瓣。
“这是桃夭的标志？”
有人惊呼。
众人回神，震惊。
他们直到此刻才看清楚，原来一黑一白练功服上，衣领处竟绣着的是桃花。
而这枚桃花，与当初那场妖异的桃花烟火一样，早就成了代表桃夭的标志。
甚至，还有她专属的一片胖嘟嘟的桃瓣儿。
在过去的十年，它早已成了一种精神。
只是以前，他们并没有把桃夭和叶蓁蓁联系在一起，而今知道了叶蓁蓁就是桃夭……
众人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
“她其实早就深入人心不是吗？她早就在大家的心里了，只是我们现在才知道，那片片桃瓣背后的真实样子。”
“那刚刚离开的这位戴着面具的男人是陆总吗？”
“陆总……”
众人一想起刚刚离开的男人，呼吸不自觉又窘迫起来。
有的人天生就带有强大的气场，给人带来压迫感。
“他，是陆总吗？”
所有人心头都冒出这么一个疑问，但谁都不敢问出口。
“陆玦”这两个字，在十年后的今天，早就成了禁区。
如果不是这场直播，谁又敢谈论他。
这时。
他们看到了跟在后边离去的易步义，当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那只黑色保险箱时，心情顿时从对陆总的余震中醒过神来。
“真的是方寸山海？箱面上雕刻的正是当初叶蓁蓁亲自设计的图腾！”
“我也看到了，就是叶蓁蓁画底稿，陆总修改定色的那幅图腾！”
“方寸山海，建立在脑海方寸之间的海纳百川，锦绣山河，他们那么早就确立了要做脑海潜意识记忆提取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画在脑海之上。”
“方寸山海，竟然真的在演播厅现场？”
“那可是方寸山海！”一直沉默的祁磊突然说了一句。
他目光热烈地望着易步义的背影，心里升起无限的豪情壮志。
那可是全世界最厉害最先进的追踪系统，其他国家抢破头都求不来一个一次性共享权机会的神作！
那是陆氏财团，陆玦和叶蓁蓁的作品！
是他的女战神桃夭的心血！
“女神，我们一定会还你真相的！”祁磊此刻的内心无比坚定。
他看向出口尽头，刚刚那个戴着兽头面具的男人的形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刚刚通过耳麦已经得知，任台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陆总，你肯定不会不管她的。”祁磊在心里默默说道。
陆玦不会不管叶蓁蓁。
这就足够了。
“是你吗？”一号包间里，芮芷涵也在凝望着刚刚那位戴着兽头面具的男人和易特助离去的方向，美眸中染着一丝探究。
“那是陆总吗？陆总气场好强，好高，戴着面具的样子真是太帅了！”直播间里，影后粉丝们全都被刚刚出现的男人迷住了。
就连男粉也在感叹陆总的气质。
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芮芷涵眼神里欲说还羞的情感世界。
“那肯定不可能是陆总。”只有廖小红观察到了芮芷涵的表情，解释了一句，“陆总如果真的在现场，他和我们芷涵如今关系那么好，肯定要过来打招呼的。”
但直播间和现场的粉丝们，都被那个神秘的男人和方寸山海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并没有听到廖小红的话。
芮芷涵轻轻握住廖小红的手，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小红，我好久没跟阿玦见过面了。”
“他的近况，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芷涵……”廖小红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她是少数几个知道芮芷涵深爱陆玦的人，但陆玦身边有叶蓁蓁，所以芮芷涵只能将自己的感情藏在心里。
这种爱而不得的感情，真是凄美极了。
“傻瓜，上个月叶蓁蓁落网的时候，你不是还跟陆总通过话吗？他还亲自邀请你参加这次直播审判呢。”廖小红柔声说道。
“芷涵来参加直播是陆总亲自邀请的？”粉丝捕捉到这一句，注意力立即拉了回来。
“能得到陆总亲自邀请的，怕是只有我们芷涵有这个殊荣。”
芮芷涵垂眸，神思里多了几分忧伤：“就算阿玦不邀请我，这场审判事关蓁蓁，我也是要来的。”
廖小红：“芷涵为了来参加直播，把后面的活动都停掉了呢。”
粉丝立即说道：
“芷涵对叶蓁蓁太好了，一直都相信她。”
“好在目前看来，叶蓁蓁案可能真的有隐情，芷涵此刻一定非常高兴吧。”
芮芷涵轻眨着眼睛，看着直播镜头扬起一个微微的笑容，没有说话。
“尽在不言中？”正对面的专家嘉宾席，王宇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芮芷涵的直播画面，奋笔疾书。
而一号包间里，廖小红看到芮芷涵对叶蓁蓁的无条件信任，心又提了起来。
“不能再等了。”她凝思了一会，拿起芮芷涵送她的那只名牌包包挎在手腕上，凑近悄声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
芮芷涵盯着她看，眼睛缓慢地眨动了一下，长睫在眼睑上投下一层暗影，点点头：“好。”
“廖助理？”祁磊看到廖小红又离开了直播间，眉头不禁一皱。
他没记错的话，从直播开始到现在，这位廖助理已经离开过两次了。
这毕竟是一场审判，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现场的参与者不会随便离开。
当然。
九号包厢是特例。
以及，其他七个神秘的包厢……
祁磊正想着，耳机里忽然传来任凡毅的声音。
“小祁，注意下包厢那边。”
“包厢？”祁磊赶忙转身，当即一愣。
只见其他几个包厢的门，这时候竟然全都打开了。
七位戴着不同图腾面具的男女贵宾，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的衣着有的华丽，有的简素，有的身形高大，有的看起来似乎已然苍老年迈。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是谁，来自哪里，有着什么身份。
更不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此刻。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演播厅舞台上的直播屏幕，随后有人看了下刚刚九号那位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中间那层，四号包厢的男宾率先走下楼梯，离开了演播厅。
接着，五号，三号，六号等几位也陆续离开。
没有言语，没有交代。
如同他们神秘地来，此刻神秘地离开。
“贵宾们事务繁忙，会暂时离开直播现场，让我们期待他们明日的到来。”祁磊从耳机里接收到任凡毅的指示，跟观众解释道。
“这场直播采取的是24小时不间断播放，晚上依旧会继续直播叶蓁蓁小姐的成长回忆。”
“我们为现场观众提供了休息间，诸位累了可以去休息，并且有免费的三餐供应。”
“直播间观众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安排好观看时间，不要影响自己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祁磊一条条讲着台本。
但此刻画面里在直播陆氏集团对云州市三大家族的后续动作，大家正看得上头，除了贵宾外，并没有观众离场。
很快，贵宾席只剩下二号包厢的一位年轻女士挺立地站在包厢门口。
隔壁一号包厢的芮芷涵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两位身材傲然的女人，同框出现，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
二号贵宾身着一件华丽的红色单肩鱼尾礼服，身材完美，脸上同样戴着一只动物面具。
这只面具底座由黄金打造，图案是一条长着鸟翅，白头红嘴的鲤鱼。
“这是《山海经》里的文鳐鱼？”芮芷涵美眸微微一颤。
因为方寸山海的关系，她对山海之类的知识非常关注，《山海经》更是熟读过好几遍。
《山海经》里记载，文鳐鱼，“食之已狂，天下大穰。”不但美味，可治疯癫。
见之，来年丰收。
这是吉鱼。
“您好。”芮芷涵礼貌地颔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佩戴的是吉物，想来这位的性情应该不错。
二号贵宾听到动静，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两人身高相仿，她略一瞥就收回了目光，红唇微启。
“芮小姐，好久不见。”
她一开口，似一柄利剑，肃杀冷冽，气质瞬间就变了。
芮芷涵心中一惊。
她们见过？
可她印象中，没见过气场转变如此凌厉的这一号人物。
“叶蓁蓁……”
芮芷涵脑海中忽然冒出叶蓁蓁的名字。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叶蓁蓁戴着面具站在面前在与她说话。
不，叶蓁蓁越狱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之前看到的监狱连线直播画面中，叶蓁蓁如今身形消瘦许多，不是眼前的女人这个样子。
只一瞬，芮芷涵就镇定下来，冲女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沉静地吐出四个字。
“好久不见。”
二号贵宾又瞥了她一眼，红唇一勾，没说话，转身进了包间。
“这个人……”芮芷涵看着她的背影，长睫轻眨，眼底快速翻过一遍情绪。
“她的背影，有些熟悉。”
芮芷涵也转身进了自己的包厢，回忆着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她看了下时间。
已经中午了，其他贵宾都已离开，她也想去休息下。
可她正往包厢外重新走了一步，手里握着的手机一震，屏幕忽然黑了。
上面飘出一行移动的白字。
“根据合约规定，你无法离开包厢，直到审判结束。”
“什么？”芮芷涵身子一僵，第一反应把手机屏幕倒扣下，避开了包厢里的直播镜头，面色平静地坐回到沙发上。
等了几秒，她不动声色地掀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已经恢复正常。
她点开邮箱，翻出之前签的合同电子版本，快速浏览起来。
当看到合同里真的有这样一条规定，心登时一沉。
“怎么会加这样一条？而我和小红之前竟然都没注意。”
芮芷涵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却开始翻江倒海，想着各种可能。
正对面，王宇宁盯着她的直播镜头看了几眼，又把各种画面调出来仔细对比，眼里的亢奋满得就快溢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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