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恩人

王雪倩回答女儿，更像是说给上官云光听，说道：“妈妈遇到了又一个过去的恩人！一说话就晚了。朋友的便车送我回来。你们都吃了吧？”

“他没有吃！”上官玉凤，说道：“什么又一个恩人？”

“你爸算一个啊！”王雪倩有些抱歉对上官云光，说道：“你们怎么还不吃饭呢？”进屋就开始张罗菜饭。

上官云光解释，说道：“饭做好了，总以为你一会就回来，哦，上官玉凤已经吃过了。”

王雪倩热饭热菜，想了又想，还是禁不住问上官云光，说道：“你不想问问我遇见了谁，谈得这么晚？坐的又是谁的车？”

上官云光没有吱声。

王雪倩莫名其妙地哀叹，说道：“你是不爱我了。”

上官云光叫，说道：“我看不出这跟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

“也许，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对吗？”

上官云光找了一块抹布将桌子擦了再回厨房，说道：“吃饭吧，实在是饿得慌！”

这顿半夜晚餐吃得很沉闷，因此，筷子、勺子、以及碗碟碰击的叮当，甚至嚼咬的声音，都特别清晰、惊心。

上官玉凤隔着门缝，费神地观察着。

上官云光从心里感谢王雪倩的照顾，包括上官玉凤的接纳，但就是无法说出王雪倩所希望的“我爱你”三个字，男人说爱女人是因为这个男人觉得自己能够保护这个女人，上官云光现在找不到这个感觉。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人在这个女人身上能体会到自身价值的超前一点的肯定，王雪倩也不能给他这样的肯定，相反象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也无妨似的，这让上官云光简直无法忍受。日子过得沮丧极了，尽管他们的情谊又增加了许多。

上官云光一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样子躺在床上，王雪倩却依窗沉思着，手里一直握着一张纸条，那上边是刘笑兰的酒店号码。

“要不要把刘笑兰来海南的消息告诉上官云光，要不要把刘笑兰的酒店号码给上官云光？”王雪倩在问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疗治上官云光的创伤，关键是她不知道上官云光的创伤在哪里。

可是，刘笑兰一定知道！她连上官云光为什么会在办公室挂那些画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上官云光现在断定王雪倩有了与自己有关的“一项艰难的选择。”

当然他完全没有想到刘笑兰的出现，说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我是不是不该住在这里？”上官云光卑怯地问。

王雪倩痛苦地扭头看上官云光，上官云光也不理解她啊，王雪倩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什么话你都可以说！”上官云光恳求道。

“刘笑兰老师来了！”王雪倩不想看到不堪。

上官云光一听刘笑兰三个字，果然喜出望外，粗重地呼吸起来。

“她？在哪儿啊？”上官云光笑了起来。

“你就那么想见她？”王雪倩撂下脸来问。

上官云光根本没注意到王雪倩的反应，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连声又问，说道：“她怎么回来的？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王雪倩悲哀地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刘笑兰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理解”他吧！“这是她住的酒店号码”王雪倩说着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纸条交给上官云光，心事已了，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上官云光手捧纸条，立即穿衣就要走人。

“你到哪里去？”王雪倩火了，从卫生间里探出头质问。

“我去看看她！”上官云光不顾一切地说。

“有人跟她在一起呢！”王雪倩要刺激上官云光。

“那有什么关系？”上官云光飞也似地奔出家门

已经很晚了，没有“的士”，上官云光随手叫了一辆摩托，急驶而去。

刘笑兰一拉开房门，上官云光就不问青红皂白，扑到刘笑兰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们坐起来好好说说话，好吗？”刘笑兰抹去自己的泪水，轻轻地推了推上官云光的脑袋说，说道：“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看看？”

“我从头到脚都是天朝料，到国外去干什么？”上官云光悲哀地叫道。

“法国Ｘ大学还真需要一名天朝史教授，要不要我去给你联系？”

上官云光动心了。

刘笑兰从上官云光怀里走出来，将自己整理一番，悠悠，说道：“那里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满街走的都是平民，当然谁也不会为自己不能救世而悲哀了；那里还用法律来制约背叛，全部道德上的失落和苦痛都让把犹大当信徒的耶稣基督一个人背了去。”

上官云光笑得傻傻的，说道：“刘笑兰，我爱你！”

刘笑兰感叹，说道：“我也爱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请勿打搅”的红灯亮起。

上官云光孩子般抱着刘笑兰的大腿睡得很香。

刘笑兰身穿缎质睡衣，端坐在温暖的灯光下，抚摩着上官云光的头，眼神平静而怜悯，仿佛一幅圣母圣婴的油画。

王雪倩耐不住上官云光走后留下来的巨大空虚，悄悄地来到上官玉凤的房间，坐到上官玉凤身边，悄声问，说道：“你睡了吗？”

上官玉凤被惊吓得跳起来，说道：“你干什么？”

“我们一起睡，好吗？”

上官玉凤迷迷糊糊挪了挪地方。

王雪倩挨着上官玉凤躺下，握起上官玉凤的手，不得不再次思考自己与上官云光的前途，说道：“你说，是我不配你爸爸？还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们这个家？”

“你就别再折磨他了！”上官玉凤一副大人口吻。

王雪倩醒来时，听见上官玉凤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自己做早饭呢。突然想起了上官云光，立即跳起来，怀着一丝侥幸，跑到自己房间，她绝望了！上官云光到底是一夜未归。

“上官玉凤，你在干吗？”王雪倩冲到厨房，冲着上官玉凤叫起来。

“我在下面呀！”上官玉凤满脸困惑。

王雪倩满脸通红用发抖的声音嚷着，说道：“你爸一夜都没回来！”

“吃面条吧，看看手艺怎么样？再不抓紧时间上班要来不及了！”

“他一夜都没有回来！”王雪倩叫得有点失去了控制。

王雪倩一上班进到饭馆就情不自禁地看向周佳的座位，也是空的。等她各部门查看一遍再看周佳的位子时，已经坐上了别的一个什么秃头顾客。

王雪倩很不舒服，叫来服务员，说道：“那个位子是老板坐的。你去给那位客人换个地方。”

服务员果然让秃头顾客换了地方。

王雪倩始觉满意，便进办公室查看预约记录，叫来领班做了详细安排，出门重回大厅，又见周佳的位子正被张扬领一对情侣坐上去，王雪倩赶到张扬面前，说道：“这个位子有人。”

“散座没预定啊！”

“那边不是还有地方吗？”王雪倩坚持着。

“哦，你是不是以为老板要坐这里啊？他回新加坡了！”

“你就非要占这里？”王雪倩叫着扭头就走了。

张扬追上王雪倩，说道：“哎，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张扬从未见过王雪倩这样，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王雪倩中午下班回家，开门就直扑房间，上官云光果然还在睡觉。

王雪倩脸色苍白，凶狠地拉起上官云光没有好气地问，说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过夜？”

“你问这干什么？”上官云光一个激灵醒了。

“你在哪里过夜？”王雪倩盯着上官云光又问。

“这对你很重要吗？”上官云光尖锐之气似乎回来了。

“你是不是跟刘笑兰睡一块了？啊？”

上官云光听着声音不对，睁眼一看，见王雪倩浑身发抖，音容俱变，心下害怕，不敢说话了。

“你们这些自以为有知识的人都不要脸！你滚！”王雪倩将上官云光的衣服抱起来砸向上官云光。

上官云光跳下床穿起衣服，下意识地抄起提包，忽然想起自己是光人来的，又将提包放下，抬脚就走。

不及出门，王雪倩又赶上来一把把他揪住。

“你干什么？”上官云光断然摔开王雪倩的手，说道：“就你还想在我面前吆三喝四，门都没有！”上官云光说得凶狠而冷酷。

“你不要走，你要到哪里去？”王雪倩软了，想抱住上官云光不让他走。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地方去了？”上官云光一声冷笑。

王雪倩见上官云光去意已决，松开了手，说道：“好吧，你等一下！”回身进里屋。

王雪倩把刚取出的一万元钱硬塞到上官云光口袋里，说道：“要走你带点钱。”

上官云光拿出钞票，想不收，但眼下没有钱实在不行，颇为尴尬地把钱装进了口袋。

这一切都被放学回家，见家中变故未敢进门的上官玉凤看得真切，她实在看不得爸爸从王雪倩手里拿钱的样子！

门关上了。

上官云光面对着门犹豫了一会，掉头走了。

上官玉凤一直看着上官云光走得很远，确信王雪倩不会看见，才追上上官云光，哭喊了一声，说道：“爸！”

上官云光止步回首。

上官玉凤与上官云光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小巷口。

两人没有互相靠近，只是这么对望着。

“回去吧，你妈会着急的！”上官云光挥挥手。

“爸，别闷着，找个朋友好好谈谈心吧！”

上官云光感动得心血浮动差点也哭起来，说道：“爸没事的！你，这个。”上官云光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论到哪里都要让我知道你的电话，ＳＯＬＯＮＧ！”

“ＳＯＬＯＮＧ！”上官云光回应着。

上官云光远走的背影在上官玉凤的泪眼里渐渐模糊了。

王雪倩一个人在屋里摸黑枯坐，也说不上是气上官云光还是气自己。

上官玉凤送走上官云光回来见王雪倩这副模样也默默无言，就站在厅里。

“上官玉凤，说道：“还是王雪倩先开口。

“哦。”上官玉凤木讷地应了一声。

“你自己做点吃的吧。”

“哦。”上官玉凤答应着走进厨房，开了灯慢腾腾地炒着剩饭。

王雪倩还是又跟进来了，说道：“这哪行呢？打个鸡蛋吧。”

“算了。”上官玉凤皱着眉头。

王雪倩找出两个鸡蛋，为上官玉凤打在碗里调着。

上官玉凤实在憋不住了，说道：“妈，你说我爸到底是什么人？”

王雪倩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谁知道他是什么鬼人！”说着将鸡蛋放进油锅溅起一片滋啦的油响。

“他不是挣了很多钱吗？怎么又一分钱都没有了呢？”上官玉凤忘不掉上官云光从王雪倩手里接过钞票的凄惨样子。

“哎呀，什么钱不钱的？吃饭！”王雪倩不愿说这些伤心的事。

“我刚才看见你给他钱。他拿出来了，想不要的。可是，想了想又装到口袋里了。他肯定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他是不是就不回来了？”上官玉凤又问。

“不回来就算了。”王雪倩赌气地，说道：“我来做饭，你赶紧做作业吧！”

上官玉凤没有做作业，而是看着王雪倩忙碌。

在上官玉凤眼里，爸爸孤独远去的身影和眼前这个身影同样地让她感动！她感到爸爸的世界是深邃未知的，总是激起她强烈的好奇和丰富的联想，而小妈妈的世界是朴实平凡的，让人感到窒闷又无法离开。

张扬气急败坏地指着被偷的家当义愤填膺地向王雪倩诉，说道：“真该听你的话，把这个饭店盘出去！”

“怎么啦？”

“招来一对狗男女，说起来也是老乡，我待他们还真不错，没承想，他们把我的锅碗瓢勺都偷走了！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啦！”

“你没有把店盘出去？那你给我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王雪倩想到那五万块钱。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张扬的样子可不像是玩笑。

王雪倩半晌无言。

张扬越看越气，说道：“盘，盘出去！你替我写个牌子，现在就盘出去！”

王雪倩找来纸笔写启示，说道：“因店主另有事业”

“什么事业？写明本店转让，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