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榜

王胖子瞪大了眼睛，把红榜从上往下看了一个遍，旋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合不拢。
“不可能，小李子一直以来都是全校前三名，怎么会落榜？”王胖子已经意料到自己落榜的事实，但怎么都没有想到，李响竟然也会落榜。
李响虽然早已知晓，可再一次面对自己落榜的事实的时候，心中依然有一丝不好受。
“哎呦喂，李响，你落榜了啊！你可是全县前三名啊！怎么就落榜了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这时，一个梳着汉奸头，穿着一身白西装的男子从人群之中走出来，语气中带着三分嘲弄，七分不屑。
他叫吴应龙，和李响一样，都是尖子班的学生。
在班级里，李响无论是体育还是学习，一直都压着吴应龙一头，再加上两人之间平时还有一些小摩擦。
所以，此刻吴应龙出来嘲讽李响，也算正常。
“吴应龙。”
李响的反应似乎有些反常。
他说出吴应龙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正常来说，只有极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咬牙切齿。
“大家同学一场，你不用这么恨我吧？你看看你的眼神，太恐怖了，好像杀人犯一样，你不会是因为我考了全县第一，所以嫉妒我吧？不好意思。在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里，我翻盘了。”
吴应龙大言不惭地指着红榜上第一个名字，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
“是吗？可是我好像听说，你高考的时候拉肚子了，好像有一科连卷都没答完吧？”李响冷笑。
“你胡说，我卷都答完了，哪有没答完的？”
吴应龙被李响这么一说，语气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那声音仿佛一个太监。
他的气息变得慌乱，似乎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李响看着如此局促不安的吴应龙，嘴角浮现出一抹冷意。
那个年代，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是先发到班主任手里的，最后再从班主任的手中转达到学生手里。
而在这个过程中，便出现了猫腻。
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有很多考上大学的学生，被别人顶替学籍，截取了胜利果实，成为了高考落榜生。
这个操作很简单，班主任只要先把录取通知书藏起来，再告诉李响，说他没考上大学，一切就都结束了。
而那些不自知的落榜生，很有可能因学业不顺备受打击，从此走上自暴自弃的道路。
当年，李响的学籍就是被吴应龙给顶替了，所以才导致了他的落榜。
那一年，当李响得知了自己落榜的消息后，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去班主任的办公室质问班主任，结果被班主任一句话给顶了回来。
“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你没考上大学，我也很伤心，不行就再复读一年。”
一年，人生又有几个一年呢？
那一年，陈舒怀孕，李响也放弃了复读的机会，选择了认命。
直到二十五年后，他才通过好友得知，当年，吴应龙拿着他的录取通知书，上了北开大学，并顺利毕业，被分配到了机关单位。
后来，这小子更是直接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响，成为了李响的影子。
当时，身份证并没有联网，所以，吴应龙即便是改了名字，生活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反而越来越顺风顺水。
而李响则一个人在农村，守着生病的父亲和乖巧的女儿，困苦的度过了大半生。
“答完就答完了呗！你那么紧张干嘛？”李响忽然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懒得理你。”
吴应龙身上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悻悻地离去，仿佛是在逃跑。
“小李子，你也别太伤心。”
王胖子和李响勾肩搭背，试图安慰他。
“胖子，你放宽心，我现在一点都不难过。”
其实，得知了事情真相的李响，现在就可以搅动风云，把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
但他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后，并不打算这样做。
一来，现在是88年，赚钱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李响不想因为上大学而耽误自己赚钱。
二来，他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吴应龙和班主任金立余，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把这件事捅出来的话，吴应龙和金立余所受到的煎熬也许就只有几天，或者半个月，这不是李响要达到的效果。
三来，吴应龙的父亲是县纺织厂的厂长，在梅县家大势大，而李响则只是一个穷学生，在梅县没有势力，也没有根基，如果贸然出手的话，搞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时，三三两两的同学纷纷过来安慰李响，有的劝他再复读一年，有的则劝他趁着假期，出去踏踏青，散散心。
“我今年不准备复读了。”
李响这话一出，现场再一次炸锅。
“李响，你怎么能不复读呢？你最近这几次模拟考可都是全县第一啊！虽然这次落榜有些意外，但再努力一年的话，你一定可以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的。”
“李响，你要是因为受不了落榜的打击而选择不复读的话，我一辈子瞧不起你，亏我还暗恋了你三年。”
……
“并不是，世界这么大，我想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
同学们似乎听不懂李响在说什么，劝李响复读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李响，你可不要想不开。”
“小李子，我觉得还是考大学比较重要，大学生包分配，福利高，待遇好。”王胖子大声吼叫的同时，眼睛忽然直了。
天边，一个女孩缓缓走来，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个笔记本。
女孩脚下穿着一双小白鞋，黑色脚蹬裤，上面是白西装。
她五官精致，乌黑的头发似乎刚烫了不久，满脑袋的卷，仿佛港片里走出的摩登女郎。
“这……这是白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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