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城中一切照旧，巴特尔心中无数次的期待，却在看到风暴后，愣是没了脾气，知道易使注定是死于大漠之中了。

但是对于祭典，巴特尔依旧心有所虑，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外来物种自己确实没有见过，对于自己手底的巫师所说这是个神物的话，那还真是麻烦大了。任凭自己驰骋沙场多年，但是西夏国古老的神灵们，就算是自己的祖宗恐怕也没见过，传说便是传说，真真假假没法分辨，正如科卡尔的陌生气息般，只要是古老的东西，势必与世间的凡物有着天地之别，这也是巴特尔迟迟不敢擅自做主将这个怪物斩旗祭典的原因。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巴特尔将军承载着一城百姓的期望，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给人类带来战胜邪恶的曙光。

“传令，将怪物押上刑台，斩首祭灵。”巴特尔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手中将旗一挥，军令一下，城中将士们纷纷举期呐喊。

“将军，不可啊。”巴特尔身边的巫师果断进言，情急之下手中的法杖也掉在了大堂中央。

“听令，全军列阵，典礼正式开始。”巴特尔的庄严宣誓意味着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手中宝剑在太阳神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时间黑城人民热血沸腾。

“将军，且慢，切不可引发灭城之灾呐。”巫师跪在地上，蹒跚着移动到巴特尔身前挡住了巴特尔的道路。

“大胆，巫族妖人竟敢阻挡将军的去路，给我拿下。”这时将军府的左右虎卫纷纷拔刀上前将巫师围在了中间，生怕眼前的妖人对将军有不轨之心。

情势万变，这等关键时刻怎能胡扯。

“放肆，你们的兵刃就是对着自己人的么？都给我退下。”巴特尔大怒，对着部下大声斥责。众将的心情他可以理解，无非是反对继续纵容巫师散播神鬼之谈的话，倘若这样，那下次战争便会人心散乱、尚未短兵相接就已经败了一半；为将者，动摇军心可是大忌，这一点，巴特尔虽然表面冷漠无情斥骂，心中却是极为高兴。

“太师请起。”巴特尔扶着巫师的胳膊，眼神中甚是麻木。

“将军呐，切不可违背神的意愿啊。”巫师苦口婆心的言劝到，在巴特尔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太师，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又何尝没有考虑后果。我不相信有奇迹，只相信有梦想，只要我们不放弃，梦想总归会成真的，何为人？何为神？只不过往往在人们的一念之差罢了。”巴特尔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位功勋卓越的太师，要是没他，西夏早已灭亡，但愿他能理解自己的决心。

“左右虎卫，祭旗。”巴特尔一声令下，大步走出了将军府，留下了茫然的巫族太师不知所措。

“天意啊。将军，就让小巫来为你进行最后的一次加冕吧。”太师站了起来，眼神异常地坚定；就算逆天，自己也要走出这惊天动地的第一步。

“起。”在军士一个接一个的接力中，由土著巫师手中接过的火把有条不紊地围绕着圣坛传递，按照太阳神的夙愿，进行三圈便可得到众神光环的庇护。

“吼吼吼吼……”数万士兵见到此刻更是热血沸腾，三军阵前士气磅礴，都为主帅见证着神袛的到来。

被绑的跟粽子似的外来物种，似乎能看得懂人类的行为，黯淡的眼神中尽是对眼前这些军人的厌恶与报复；它在巫师的念念有词声中使劲的扭曲的身体，怎奈流血过多，任凭其疯狂挣扎也无济于事，因为在黑城，它早已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牺牲品，他注定将成为黑将军巴特尔的神冕之物。

按照西夏王国的传统，巴特尔手举着匣中宝剑，严肃地走上了圣坛，这一刻又一次的面对着这个长相怪异的生命时巴特尔的心再一次的咕咚一下跌入谷底，即便是黑城人心目中的战神，在怪物面前也显得底气不足，总有种无法言表的阶级感来衡量巴特尔跟怪物的差距，懵懵懂懂中，后者似乎真是超凡脱俗的存在；要说如果是巴特尔射伤它的话，倒不如是偶然间的巧合；甚至连巴特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射出的幸运箭竟然能神奇地射中原本透明的怪物，更别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拿下了，一想到此，巴特尔心中更是毛骨悚然。

“太阳神，请赐给你忠实的后代无尽的荣光；来迎接动荡的黑暗。”巫师手里高举着法杖，嘴里念念有词神秘万分的祈祷着，脚下步伐稳定，前三退二的绕着圣坛指指点点，不消片刻便已经来到了巴特尔的身边。

“开。”巫师突然一变，木讷的表情在这一刻凝固；僵硬的嘴角微微撅动，显得及其神秘莫测；说时迟那时快，巴特尔的巨剑已经脱鞘而出。

“呜、呜。”怪物无奈的咆哮，挣扎着想要避过巴特尔重剑的锋芒，绝望的声音响彻云霄，大漠中一片风尘滚滚，漫天的飞沙席卷而来，支撑圣坛的柱子在巨大的抖动中变的倾斜；校场上的官兵都被这突变惊呆了，谁曾料想这怪物垂死挣扎竟然能发出如此强势的力量。

“叮、叮、叮铃铃。”这是城楼传来敌袭的警钟，巴特尔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城池便已经笼罩在天昏地暗之中，能见度降低到了几米开外。

“科卡尔部来袭，传令让大军做好布防，准备应战。”巴特尔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宝剑入鞘，快步走下神坛，向将军府赶去；危急时刻，这被绑架的怪物也被抛之脑后了。

城中百姓顿时陷入了慌张，好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战斗了，在士兵的保护下，居民们纷纷躲到自己家中，仅留的一扇小石窗也被厚重的木板封了起来。

井然有序的忙活了半盏茶的功夫，投石器、强弩、铁盾、将所有矛头对准了城门入口之处，只要科卡尔部兵敢越过城门一线，即便是天神也够下半趟地狱的了。

“左将军，传令城楼兵，让他们快快退防。”巴特尔甲胄在身，两女也剑拔弩张随父准备迎战敌军；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亲眼看到数千名镇守城楼的士兵下来后，巴特尔也松了一口气；在这里的每一位将军都知道，据城而守不符合对战的先机，因为敌人是可怕的科卡尔，拥有无尽的黑暗，在人们肉眼无法辨及的地方，往往他们就会在城下集结数万大军；所以在城喽上对战，相当于无形的炮灰，在能见度及低的情况下，只能诱敌深入，关门打狗；这也是巴特尔一直战胜敌军的方略；狂风肆虐，厚达数尺的城门在暴风中摇曳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呜、呜。”浑厚的声音从校场传来，有意无意地侵蚀着士兵的心理防线，半晌过后城门内的街道陷入了一片死寂；静的能听到冰霜铁甲中士兵的喘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未曾见到过一个进攻的猎食者，这让城内精神万分集中的巴特尔部队十分纠结；有胆小的甚至都没有了抵抗的欲望。拖延时机，可不是科卡尔的作风，他们只有在月黑风高之时方能激发出最大的潜能；现在围而不攻，抑或是有什么酝酿已久的阴谋？

“啊！”士兵中有人突然大叫，一惊之下众人齐刷刷的瞪了一眼，恨不得将这个胆小鬼扔出城外。

一个黑影迅捷的掠过官兵的头顶飞出了城外，大家仔细一看，原来刚才作祟的是小公主的恩宠梦达拉；奇怪了，一向通灵的圣乌怎么飞出去找死了？

“喂，快给我回来，外面危险呐。”羽儿惊慌失措地弃掉手中的弓箭，使劲朝着圣乌的眼下挥手示意，前者却不以为然的径直越过高高的城墙消失了踪迹。

梦达拉对小公主羽儿有着救命大恩，羽儿从小调皮捣蛋，却是个难得的女中豪杰；只见自己的圣宠飞出城外，心急如燎的她怎么能善罢甘休？她奋力甩开身后生拉硬扯的姐姐静儿直奔城门而去。

“给我拦住她。”巴特尔见大事不妙，急忙叫人上前把小女给拖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羽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拍打着表情麻木的士兵，两脚在地上胡踹乱蹬，试图挣脱两名士兵的枷锁。

“放肆。”巴特尔大声斥责，踱步过去对着小女就是响亮的一巴掌，场面顿时安静了许多。

羽儿不在乱动，呆呆的站在原地凝视着眼前的父亲，嘴角撅起，愣是将抽搐的冲动给憋了回去。

“娘啊，你怎么就走了呢？留下女儿一个人让我怎么过啊？现在梦达拉生死未知，爹爹又对我大打出手，娘，你的在天之灵能安心么？”羽儿撇着嘴，顺溜溜地开始了哭诉。

“你……哎。”巴特尔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任他再有理也在女儿面前软下来了。

敌人即将入侵，一家人又给整成这样，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这是撞击城门的声音。

全体士兵齐刷刷的将矛头对准了大门，聚精会神的盯着门口的一举一动；巴特尔紧了紧手中的宝剑，小心翼翼地走到小女身边将她挡在了身后。

咚咚咚咚咚、、、这次声音甚是急促；直接摧毁着普通士兵的神经，城池内所有人屏气凝神、蓄力待战。

待敲门声停了半晌，便接着传来很不耐烦的身体：“城中还有人么？请问有没人啊到底？”

这一个声音如曙光般彻底的沐浴了一次黑城人；这是人的声音没错。只是不知城外何人，抱着警惕心，巴特尔派自己最亲信的手下过去打探，一问才知原来是迟到的易使。

这一刻，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