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傅笙延的老家也在厦门,妈妈去世后就陈爸爸一个人生活,夏莞柔跟陈爸爸的关系不错,这句话倒是百分百的真心。最后,她加了一个玲娜贝儿送飞吻的表情包,把手机扔到一旁忙自己的事情去。傅笙延不会再回复了,她心知肚明。
夏莞柔经营婚姻的智慧很简单,就是脸皮厚加上无所谓。
她不知道这种大咧咧的心态是因为她情绪上的顿感,还是真的不那么在乎。她很努力让傅笙延以为她在乎他,但实际上呢,夏莞柔知道是打折扣的,但这个折扣是多少她拿不准。
如果要把她和傅笙延之间的感情论斤称两比较一下的话,就傅笙延对她这种爱搭不理的态度,谁多谁少还真不一定。
傅笙延需要的是理想中的妻子,夏莞柔满足了他,就够了。
夏莞柔预约快递把球鞋给Alice悦悦邮过去,找地址时随手翻了一下她的小红书账号。大多都是年轻女孩的生活日常,健身、穿搭、追星还有跳舞。从她的分享能看出来,虽然没有故意炫耀,却是个家境很富足的女孩子。而且,尤其喜欢跳街舞。
夏莞柔特意仔细看了几条她跳街舞的视频,又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原来她自己经营一个街舞工作室,看起来不怎么赚钱,但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辣妹圈子。圈子里的女孩除了跳舞和追星外,共同的爱好还有球鞋和滑板。夏莞柔眼睛转了转,取消了快递预约,而是给Alice发了个私信。
麋鹿会飞:我们家这边的快递今天约满了,如果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吧。
Alice悦悦几乎秒回,表达感谢,又发过来一个地址。
地址是一家很火的主打和牛三明治的日式私厨,正好在夏莞柔家附近,傅笙延几次想去吃都约不到位置,可这个女孩却让夏莞柔直接去唯一的包间找她。
夏莞柔拎着球鞋很快到了,站在包间外就听到里面的笑声,敲门进去,看到Alice悦悦正在跟别人直播连麦,聊的都是跳舞相关的话题。她摆摆手让夏莞柔坐下等一会,随后服务员端了一份和牛三明治和刺身拼盘放在夏莞柔面前,夏莞柔大概清楚,这份套餐的价格抵得上三分之一双球鞋了。
“是叫你Alice还是悦悦呀?”结束直播后,夏莞柔大方地看着女孩问。
“Alice是我的猫的名字,悦悦是我妈养的那只,你叫我苗晨就行。”苗晨突然凑近了,看着夏莞柔,“姐姐,你好漂亮呀,比我想象中的好看多了。”
小姑娘也就二十岁左右,说起来话来又甜又脆,神情带着一股明亮的天真感。这种神情是夏莞柔陌生的,是那种在富足充盈的环境下才能养出来的,某种程度上对她来说是刺眼的,好像一面镜子一般能照出自己精致外表下的瘢痕。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是谈生意,稳了稳神态,把包装好的鞋子递给苗晨,自然地说:“尚飞的鞋是好看,但更适合你们年轻姑娘,以后咱们就是朋友啦,多帮姐姐宣传哈。”
夏莞柔只有包括苗晨在内的几个固定客户,但论购买力也就在苗晨这里能赚到钱。当她看到苗晨的街舞工作室有一票身高差不多的爱球鞋的辣妹时,看到了商机,这要是一人能买一双,她就不用费劲再寻找37码的客户了。
苗晨雀跃地接过鞋子,爽快答应下来:“没问题呀,但是姐姐,你不是专职炒鞋的吧?”
夏莞柔一愣,笑了笑:“我不像吗?”
“不像,我还以为你是尚飞内部高层的家属什么的呢,那么多限量版。”
夏莞柔有点吃惊,但她不想亮明自己的身份,没什么必要。
苗晨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收拾东西准备走,却看到夏莞柔面前的吃食一点没动:“吃点呀姐姐,又不用花钱,我们自己家的店。”
看到夏莞柔惊讶的表情,女孩爽朗笑笑:“是我妈啦,我妈的店。”
夏莞柔记得傅笙延说过这家私厨之所以那么难定,是因为老板请来了日本的厨师,食材和厨具都是国外空运的,店面小,每天餐品还都限量供应,所以至少要提前三天预定。而且别看定价贵,算起来也不赚钱的,主要是老板爱吃这口。夏莞柔纳闷是哪位有钱任性的大佬开的店,傅笙延说是郑慧之。
郑慧之,那个常年出现在各种励志文章里的女性典范,那个拥有传奇经历的白手起家女富豪。
夏莞柔慢慢咀嚼着一块和牛三明治,算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了,吞咽下去后,她突兀地对苗晨说:“你猜的没错啦,我老公确实是尚飞的,华北大区的陈总。”
苗晨眼睛一亮,对于尚飞粉丝来说,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层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陈总?是那个传说中的Alexchan吗?听说这一季的联名款可是他一手推动的,他那么年轻原来已经结婚了啊,姐姐你可太幸福了。”
夏莞柔微笑着,不自觉地转了转食指上的婚戒。
凭借她并不算成功的社会经验,她认为经营人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抛出身上最有价值的名片。
“嗯,我老公是挺优秀的。”
走出私厨后已经是傍晚了,夏莞柔忽然想联系傅笙延。
她拿出手机看看,傅笙延仍旧没回复她那条让他跟爸爸吃饭的消息,点击头像进入朋友圈,突然发现他在十五分钟之前发了个朋友圈。
是一张公司活动的合影,傅笙延被几个网红潮人围在中间,双手各拿一个尚飞的经典款球鞋模型,对着镜头微笑。
本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照片,夏莞柔却放大,再放大,定格在傅笙延的手上。
他没有戴婚戒。
夏莞柔退出朋友圈,权当什么也没看见,也没有再联系傅笙延。
肚子有点撑,她打算把晚饭省了,慢悠悠走路回家。
北京三月底的气温还比较凉,早晚温差大,赶上今天又是个雾霾降温天,下班的人群大多还穿着薄羽绒服,在浑浊干冷的空气中匆匆回家。夏莞柔不经意看向路边,却发现被修剪整齐的植物已经绿油油一片了,杏花和玉兰花竞相斗艳。
该死的春天到了。
她和傅笙延就是在去年春天认识的。
那时候夏莞柔身上的伤还没好,几乎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跟别人合租在五环外的一间次卧里,每天一边找工作,一边忍受从老家来的催债小混混的骚扰。她觉得自己深陷泥泞,脚上还缀着千斤巨石,用尽全力去寻找让自己爬出来活下去的奇迹。
那个奇迹还真的被她找到了,就是傅笙延。只不过那时候的傅笙延,还是别人的准男友。
她刷脸走进这个东三环以房价高闻名的小区,门卫熟识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没几步走到电梯口,一梯两户,安安静静,打开门,白天吸饱了阳光的屋子暖融融的。夏莞柔把鞋子踢踢踏踏扔到门口,光脚走进去,陷在皮质大沙发里,一抬眼,看到摆在对面的小小婚纱照。
房子是傅笙延几年前装修的,风格是那种极简的工业风,到处都是水泥灰的元素,跟他的人一样冰冷压抑。当时照相馆送了几幅装裱好的彩色婚纱照,可实在跟傅笙延的装修风格不搭,就只在客厅摆了一个台历大小的颜色素净的照片。
那会儿夏莞柔着急住进来,几乎是拎包入住,对房子的装修装饰没有提任何要求,结婚后也没有添置任何东西,这个三室一厅的房子里除了那面鞋墙,也就这个小结婚照跟她有直接关系了。
夏莞柔偶尔会觉得,自己像是房子里的客人,随时会消失。
电话突兀地响起,她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脑子抽抽地疼,是左冷禅的视频电话。
夏莞柔瞬间调整到战斗模式,接通:“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给傅笙延打电话的?”
“给你打你也不接呀,我能怎么办?”
左冷禅正走在路上,看背景是老家的烧烤街,镜头晃得厉害,只拍到左冷禅秃了顶的头,看不到脸,但光那个熟悉的赖赖唧唧的声音就足够让夏莞柔烦闷了。
“你找我干什么?”
“爸爸想宝贝女儿了还不行啊。”像是讲了尴尬笑话一样,他笑了笑。
夏莞柔当即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命令一般:“脸让我看看。”
左冷禅晃了两下,才在镜头里露脸,一只眼睛包着纱布,嘴唇红肿,脸颊青紫一片。他笑嘻嘻地对着镜头呲牙,缺了一颗门牙。
夏莞柔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啥?”
“好看。”
“颖子,爸遇到点难处了。”左冷禅臊眉耷眼看着镜头。
夏莞柔冷哼:“嗯。”
“借了点钱,也就晚了几天还,那帮兔崽子就追到家了,把咱家空调电视都搬走了,我去农村躲了两天,还是让他们给堵住了。你看看这牙,这可不是打掉了,这是领头那孙子给我薅掉的!”
夏莞柔还真凑近了,一副欣赏的表情。
“你得帮爸爸一把颖子,爸爸就指望你了!”
夏莞柔只是看着镜头,眼睛都没眨一下。
左冷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颖子你要是不管爸爸,爸爸就得给他们逼死!”
“那就死一个我看看。”
左冷禅立刻收起眼泪,眯着唯一一只眼睛打量夏莞柔。夏莞柔一向很佩服左冷禅收放自如的情绪管理,演起戏来十分投入,撤出时也干净利索。要不是这么多年早知道他什么德行,还真容易被他骗到。
“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就不管爸爸的死活了?”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爸爸?谁是谁爸爸?你跟谁撒娇呢?”夏莞柔一脸平静,“我结婚时跟你说的清清楚楚了,给了你那笔钱,以后咱俩一点关系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我会负责凝凝和小斌的学费生活费,其他的一概不管。咱们俩还立了字据,记得吗?”
左冷禅点头:“行,你不管我,我去找我姑爷。”
“你找他也没用,他对我都这样,能管你?”
“傅笙延对你不挺好吗?”
“好什么好,三天两头打我。”
有时候夏莞柔也承认,自己多少遗传了一些左冷禅的坏毛病。
“怪不得呢,他朋友圈里一点你的影子也没有。”
夏莞柔一惊:“你加傅笙延微信了?”
“是他加的我。”
“什么时候加的?”
“那天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他来加我。”
“聊什么了你们?”
“就……”左冷禅狡黠地笑笑,“怎么了,担心我说漏嘴了?”
见夏莞柔脸色难堪起来,左冷禅反而舒畅不少,笑嘻嘻说:“放心吧,你学历的事我还没跟傅笙延说,不过啊,你也知道爸爸我老了脑子不够用了,要是哪天跟姑爷聊起来说漏嘴了也不一定。到时候你当不了富太太了可别怪我。”
“你敢。”夏莞柔虚张声势。
左冷禅冷哼一声,没把她当回事,自顾自说:“我理解,你也确实应该担心,傅笙延要是知道你是个什么人,还会跟你过日子?闺女,听爸爸的,用点手段把老公伺候好,狗屎运一辈子遇不上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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