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词犹豫片刻，答应了。
酒吧叫星际，离大学城不远，店门口的蓝色灯带和方形外框做得很有科技感。林词总是在白天经过这个地方，没想到晚上另有玄机。
查了身份证，走过荧光长廊，乐声也越来越清晰
学艺术的，尤其是学芭蕾的，家里基本都不差钱。她们开了个卡座，周洋一通电话又叫了几个朋友来。
有男有女，林词很快被挤到角落。
就算这样，周洋还觉得人少不够热闹，又让营销过来大手笔地点了套酒，还让他叫几个场子里的帅哥过来陪喝。
季渊就是其中一个。
林词起初没有注意到他，她一直被身边的黄毛劝酒，后来才察觉到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好奇撇头看了一眼，撞上一双ʝƨɢ深色的眼睛，瞳孔里泛着光，可能是酒吧霓虹闪烁的倒影。也许酒吧选员工除了酒量最看重的就是长相，他容貌挺好。
林词猜测他是大学生兼职，因为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
左右都是异性，她不得不束手束脚在中间坐着。
这就是酒吧吗？也没那么好玩嘛。
她已经有了些微醺的醉意，身体也渐渐热起来，知道自己的酒量，哪怕边上黄毛再劝也不喝了。
她想去厕所，起身时重心不稳差点被桌角绊倒，是右边那个营销扶了她一把。
“还好吗？”
音乐震耳欲聋，林词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她摆摆手，用口形说了声谢谢，摇摇晃晃往洗手间走。
但是第一次来，找不到洗手间的位置，走过卡座区就是散台区，人挤人的，很难辨别方向。好不容易找到个出口，推开门后竟然是消防通道。
“要走了？”
身后突然的男声吓她一跳，回头发现刚才坐身边的营销也跟过来了。
林词不好意思地开口：“不是，我想去……洗手间。”
他点了点头，“跟我来。”
林词跟在他后头找到洗手间，才恍悟自己刚才一直走错方向。
从洗手间出来，营销还在门口，靠着大理石铺面的墙像在等人。
林词洗完手经过他身边，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
“谢谢你啊。”
她以为他会说“没关系”，没想到他却问了句：“第一次来酒吧？”
林词愣了两秒，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这都能看出来？
“看你刚才连骰子都不会玩，喝酒也一次就是整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感受到他话里的嘲笑，林词不知所措，“我看他们都是一整杯喝。”
他突然俯下身，两人距离瞬间拉近，林词甚至看清了他右边眼下的一颗小黑痣。
“你是女生，喝半杯怎么了？”
说话时吐吸的热气似乎也传递到了她脸上。
酒吧大概就是这样亲密的地方。因为音乐声太吵，人与人连说话交谈都不得不头碰头眼对眼。但林词不适应，后退了一步。
“哦……”
对方察觉到她的排斥，再次直起背，目光却一直黏附在她身上。
林词纠结着下一句该说什么，是不是要回去了，他怎么还不走。
心里小人打鼓，刚要开口，又听见他说话。
“季渊。”
“……啊？”
“我叫季渊。”
“哦……”原来是自我介绍，林词讷讷地回，“我叫林词。”
她说完这句，意外觉得季渊身上的气息柔和了些。
季渊带她回到卡座，黄毛一见林词回来，就开始追问她去哪去这么久，边说边端起桌上她用过的酒杯递给她让她喝。
林词下意识抬手去接，被季渊横空拦下。他从桌下隔层被塑料膜封住的杯架里拿出两个新杯子。
“用这个。”
“哦。”林词不明所以地接下。
黄毛有点不开心了，语气僵硬地开了句玩笑：“怎么着？还怕我在酒里下东西啊？”
季渊没理他，推一盘果碟到林词面前，“吃点水果吧，别喝酒了。我给你拿罐牛奶？”
林词“啊”一声。她以为酒吧里的营销巴不得客人多点酒分抽成，牛奶也算的吗？
这边黄毛觉得自己被明显排斥了，装不下去，骂了句脏话，拍桌子站起。角落动静太大，瞬间将大家目光都吸引过来。
“喂，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一个臭陪酒的装什么护花使者？”
林词也懵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这人在生气，赶紧起身替季渊解释：“不是的，他没这意思。”
可是她帮着解释的那人只是抬头扫了眼，并没有要辩解的想法。
周洋也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事，林词挡住季渊的身形，说：“没事，一点小误会。”
“洋姐。”黄毛找到人撑腰。
“你找的什么破酒吧啊，一个陪酒的都拽得二五八万。”
“是吗？”周洋绕过林词，终于看清季渊的脸。是她喜欢的那一挂，能让她生出征服欲。
她弯下腰，露出吊带抹胸后的一道沟壑，“做什么了啊？让我朋友不开心了。这样吧，来陪我喝喝酒，那点子不愉快咱们就一笔勾销。”
季渊往后靠了靠，避开她的触碰，弯弯嘴角，“行啊，再点两套酒呗。”
……
季渊去喊酒的时候，林词听见黄毛还在跟周洋抱怨。但也只是抱怨，他不敢惹周洋生气。
很快季渊回来，身后跟着几个人，他们开始往桌上摆酒，五颜六色的摆了一桌。
季渊仍然在刚才的位置坐下，双腿微微分开，左腿隐约能碰到林词的右腿。她今晚穿了条黑色皱感的连衣裙，裸露在外面的腿部皮肤和牛仔裤的摩擦明显。她把腿收了收，尽量不碰到他。
她看见季渊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易拉罐，罐身上的小人睁着双大眼睛。
季渊把这瓶旺仔递给了她。
真的有牛奶啊。
林词惊讶，接过来发现还是热过的。
“谢谢。”她真诚道谢。今晚第三次了。
季渊也依旧没回答，林词听着他应付周洋。周洋想让他坐去身边，但他就是不挪窝。
不再喝酒的林词被隔绝在外。她默默估算着今晚季渊应该能赚不少，他们玩了好几个小游戏，除了酒拳他说他不会。玩到最后周洋也没能跟他勾搭上，反而被套了不少酒。
后来散场，周洋跟黄毛走了，徐蓓也挑了个男生，看来今晚不打算回宿舍。
林词知道她们去做什么，看眼时间，准备自己打车回去。
只是刚走出卡座就被拦下。
季渊问她：“要回去了？”
林词点头。
“怎么回去？”
“打车吧，应该还有出租车。”
“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应该，不会吧？”林词犹豫地说。
只见季渊皱了下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抬起头对她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林词睁大眼，“不用了不用了，你们不是还没下班？”
他却笑，“今晚已经赚够你们的钱了。”
……
不等林词说出反驳的理由，他去了一趟后台，再回来时手臂上挂了一件黑色羽绒服，“走吧。”
酒吧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这个地方是夜间生意最好的点，红黄蓝色的出租车轮流拉走一个又一个醉鬼。
林词后来就没怎么喝了，她怕有什么意外不能保证，所以现在也只是脑袋有点沉，想睡觉。
走出炫丽的大门，肩上倏地被披了件外套，她低头看，是刚才季渊手上那件。
男人先她一步开口：“你就穿这么点来的？”
她裙子外还有件自己的外套，但也不厚。今晚这身打扮是周洋建议的，她说没人会穿的跟熊一样来酒吧。
林词讲：“来的时候坐出租，不是很冷。”
季渊身上也只是件不知薄厚的卫衣，林词想脱下衣服还给他，“你自己穿吧——”
“穿着。”季渊按住她的手，手心触碰手背，软滑之外还带着点凉意。停留了短短几秒的时间，在林词反应过来前收回插进口袋。
哦，还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生。
林词对他印象挺好的。
他们坐出租回去，上车后，季渊问林词地址，林词报了一个小区名。
季渊靠着窗坐，目光凝在她身上。却在她头转过来时快速收回，装作随口问：“明天还要上课，不回学校？”
“太晚了，宿管阿姨关门了……唔，你怎么知道我在上学？”
他身体微妙地一顿，“刚才听你朋友说的。”
“哦。”林词没怀疑，“你好像年纪也不大，在读书吗还是？”
“在清南。”
“啊，那和我们学校好近。”
不仅如此，清南学院还是荞大的独立学院，两个学校之间就隔了一条街一座小桥，师资和教学设备经常共用，以后毕业，连他们的毕业证前缀都有荞大的名字。
季渊说：“嗯。”
“你是在酒吧兼职吗？”
“嗯。”
“挺厉害的。”
清南学院学费不菲，林词猜测他是在给自己赚学费，不自觉联想到他每天下课还要来外面辛苦打工的模样。
鉴于季渊反应冷淡，林词也不是善谈的人，车厢里很快安静下来。深夜的城市像幅动态沉默的画，车窗外闪过无数斑斓的影像。
她沉默观赏窗外飞快流逝的街景，季渊就借着车里的一点点暖光偷偷看她。她大多数时候头发都是扎起的，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哪怕此刻喝了酒背脊也依然挺拔。季渊没有看过《天鹅湖》的表演，但他心里的天鹅公主一直都只有一个。
林词。
他回想晚上林词向他介绍自己时的样子。
是什么心情呢？
明明身体里的火苗熊熊燃烧，表面上还要伪装淡定。
“林词，我是季渊。”
这句话他已经准备了很多年。
到了地方，林词以为季渊会坐着这辆车走，没想到他先她一ʝƨɢ步付了钱，从另一侧下车。
小区的大门修建豪华，把底下的人衬托得更加渺小。
现在已经不好打到车了，林词目送着逐渐远去的出租车，不知道季渊要怎么回去。她犹豫片刻，脱下身上外套递还给他。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住哪，我帮你叫辆车吧？”
季渊没接，“不用，你回去。”
“很冷的……反正我也到家了，你穿吧。”
“让你穿你就穿。”季渊拧了下眉，却把林词吓一跳。
她的手一缩，声音也低下去，“那……好吧。”
“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别往那跑。”又听他说，“尤其是你那些朋友，离他们远点。”
“哦……”
“行了，回去吧。”
林词点点头，小声说了再见。走过保安亭时她回了下头，站在空地上的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季渊没走。
他站在一棵树后，树干将他的身形隐去。
他望着林词走进小区，等到夜风里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他从口袋里摸出根烟，低头点燃。
火星明灭，代替了今晚寥寥的星。
后来他走了半个小时的路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身体不再那么热，他进厕所洗了个澡后准备睡觉。
梦境纷繁缭乱，一会儿是从前在宁州的画面，那时候的林词总穿着白蓝色的校服，撑一把草野绿的伞；一会儿又是大学，他会在每周二上午八点去荞大的二食堂面包店，林词有早课，她会在那里买一份三明治当早餐。
最后是今晚的相遇。
他们在酒吧，她穿裙子与他挨坐着，他们的腿碰到过两三次。
梦境里林词没有躲开他，而是慢慢与他挨得更近。
“季渊。”
他听见她用像含了块软糖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他们避开人群躲到厕所，在震耳的声浪中亲吻。
“林词。”他说。
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了她的裙摆上
林词脸通红，因为受不住刺激揪住了他的衣摆。
可他比她更不堪，粗喘着气扑食般亲吻她的唇。听她口中泄漏的破碎呻吟，听她在暧昧低俗的灯光里喊他的名字。
林词，林词。
他一声声回应她。
他抱着她的腰，动作更加逾矩——“我怕。”
他听见林词说。
梦戛然而止。
他醒过来，面对着黑茫茫的一片，低声骂了句“操”。
大脑自动延续刚才的剧情。
胸口起伏，身上还是热的。
他平缓了几分钟，起身，抽了几张床头柜的纸巾擦干净手，然后下床去厕所冲了个冷水澡。
林词第二天一早将季渊的外套送去了干洗，第三天傍晚取到衣服，在酒吧门口等着还给他。
她问了周洋，酒吧八点营业，七点半就会开门，这个点人少，应该不影响他工作。
大概在门口等了快半个小时，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仍然没有看到季渊。林词懊恼自己当时应该留下季渊的联系方式。她望着亮起灯的大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是一个人进去好像很奇怪。不然还是看看能不能在学校碰到他？
酒吧门口站着的营销注意她很久了，眼见她有离开的意思，过来和她搭话：“美女不进去玩？”
林词戒备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摆摆手，“我不是来玩的，嗯，我想找个人。”
“找人也要进去找啊，大冷天的在外面不受罪吗？”营销笑嘻嘻的，“进来吧，我帮你找，找谁？男朋友吗？”
林词快速摇头，“不是……我想找……季渊。”
“哈？”
“就是在你们这里兼职的，那个季渊。”
营销上下打量她一眼，而后才道：“你找他干吗啊？如果是开台，找我也行。”
她又摇头，“我借了他东西，是来还东西的。”
虽然她没说明，但营销已经看见她拎着的纸袋里的黑色羽绒服，表情顿时意味深长。
“这样啊，季渊他今天没上班。”
“他休息吗？”
“不是，他请病假了。”
林词微微睁大眼。
营销说：“昨天穿着件单衣就来了，他不发烧谁发烧。”
……
林词攥紧纸袋的提绳，意识到季渊可能只有这一件羽绒服。所以他发烧，归根结底是她的缘故。心里愧疚感更深了一点。
营销接到客人，已经转身准备回去了，林词叫住他。
“你可以给我季渊的电话吗？”
“你没有？”营销很诧异，“行吧，你记一下。”
从营销那里拿到季渊的号码，林词站在路边给他打过去。
头两通没有人接，是被挂掉的，季渊可能以为是诈骗电话。她锲而不舍打了第三通，那边才终于接起，很不耐烦的一声：“谁？”
林词怕自己打扰到他，小声说：“季渊。”
那边突然很安静。
“我是林词。”以为季渊不记得了，又解释：“前天在酒吧，你送我回去的。我把你衣服洗好了，你在学校吗？我给你送过去吧。”
她等了会儿，才听到季渊的回答。
“林词？”声音很哑，似乎还有点颤。
小说《扮演犯罪大师这案子没法破了林词》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