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七年,许薇执意奉行丁克,她说她只想做自由的大女主,不愿被孩子束缚。
我爱她,不忍强迫她,所以婚后一直顶着来自爸妈那边的催生压力。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婚后第八年的结婚纪念日,许薇送我的礼物是一份离婚协议。
「你放心,只是假离婚而已,阿艺生命最后这段日子,我想暂时跟他领证,让他此生没有遗憾。」
「你也知道的他癌症晚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结婚有个自己的孩子。」
「我跟他也只是试管而已,不是真正的身体亲密,算不上是背叛。」
「再说了,孩子也还是我们自己养,我会让他喊你爸爸。」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可不等我拒绝,她便不耐烦威胁道:
「肚子是我的,我想给谁生孩子就给谁生,你要是再废话,就别指望我会跟你复婚。」
我心如死灰,签了离婚协议。
可后来当我跟别人一家三口时,她却哭着问我,能不能再爱她一次?
1
挂了我妈那边打来的催生电话后,我跑到阳台,抽了两包烟,才压下烦躁的心情。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距离我中午请假已经过去八个小时。
今天是我和许薇从校园恋爱步入婚姻殿堂的第八年结婚纪念日。
我中午便请了假,早早去超市买了她爱吃的食材,准备了一大桌子她喜欢的晚餐。
她胃不好,吃不惯外面的饭菜,所以这些年大多数都是我做饭给她吃。
她喜欢浪漫,我便将她喜欢的浪漫搬回家里。
烛光晚餐,浪漫花束,满地玫瑰花瓣。
就连今天的蛋糕也是我亲手做的,整整忙碌了一下午,可是答应过我会早点下班回家的许薇却久久不见踪影。
抽完手里的最后一根烟,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下午打了好几次,这次也不例外,依旧是无人接听。
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在心底横冲直撞,我不明白,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是忘记了,那还是刻意不重视!
这个念头一萌发,我又急忙推翻给自己找理由,告诉自己是她最近事业上升期,难免加班也正常。
就像这几个月来,每天都是晚归。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总是煎熬的,尤其我妈催生的电话这几天打的更是频繁,心底就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样沉重不已。
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将心口的压力给驱散,可又真的无能为力。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吧。
两头都没办法得罪,一边是我亲妈,一边是我老婆。
我能理解爸妈想抱孙子催生的思想,同样我也尊重老婆不想生孩子,想一直做丁克的想法。
她怕疼,我舍不得她受苦受罪,舍不得她十月怀胎吃不下,喝不下,舍不得她身材走样,产生容貌焦虑。
所以这道题无解,注定两头为难。
就在我被各种情绪压的心烦意乱时,听见了钥匙拧门的声音,一想到老婆回来了,心情瞬间变得美好。
我想抱抱她,吸取她身上的香甜,那样能驱散我所有的烦恼。
然而当我转身那一刻,刚刚的欣喜僵硬在脸上。
我看见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是她的初恋,宋艺。
2
我心底有些不快,却忍着没有发作,看向妻子许薇,希望她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她就像是没有看到我询问的眼神一样,自顾自走进来,热情的招呼初恋落桌。
「阿艺,快做啊,你傻站着干什么?」
「今天刚好有机会,你顺便尝尝秦昭的手艺,他这人没别的本事,不过做菜颠勺的手艺倒是一流。」
「这些年我最喜欢他做的菜。」
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个人却完全忽略了我,宋艺径直坐在我的位置。
许薇更是温柔的替他切了一块牛排,「来,你尝尝。」
「还有蛋糕呢,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你最爱吃蛋糕了,等会儿也多吃一点。」
宋艺笑着点头,细嚼慢咽的品尝完那块牛排才抬头挑衅似的看向我。
「秦先生,你不会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我没说话,紧握着拳头,有那么一刻我很想一拳砸到这男人脸上,他真的很欠揍。
还有许薇,今天的她陌生到让我心惊。
我刚准备质问许薇,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答应了我要早点下班,却这么晚回来不说,还带了自己的前任。
可还没等我问出声,许薇就有些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
她从身旁的包里掏出一份协议推向我,还很贴心得附带一支笔。
看见封面上离婚协议那几个大字,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薇却是有些嫌弃的瞪了我一眼,语气不满的嘟囔: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假离婚而已。」
我一头雾水,刚想开口,却被宋艺抢先。
他品了一口美酒,有些歉意的开口:
「对不起,秦先生这事也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夫妻之间也没有必要假离婚。」
「我得了脑癌,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要娶心爱的姑娘为妻,并跟她有个孩子,也算是弥补此生的意难平了。」
「但我希望你不要跟薇薇一般计较,因为她向来心善,舍不得我死不瞑目,这才答应了我的无理要求。」
「你们的离婚只是暂时的,等我死了以后,你们照样可以复婚,我一个将死之人不会影响你们的婚姻,也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大脑嗡嗡作响,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从他的一字一句中,分析出现状。
呵,假离婚?跟他结婚,给他生个孩子?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可眼前正在经历的一切却不是做梦。
震惊,失望,难以接受,更多的是愤怒。
我死死的盯着许薇,咬着牙不可思议的质问出声:
「简直荒唐,我不同意!」
「许薇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你说你只想做自己,不想生孩子,我心疼你,事事向着你,顺着你。」
「可你却在我们结婚第八年纪念日的时候带自己的前任来跟我假离婚,还要跟他结婚生孩子?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白纸黑字上的离婚协议几个字,就仿佛是千万根锋利的剑士狠狠的刺进我心口,几乎是在顷刻间让我痛不欲生。
我忍着窒息的痛苦,看着许薇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宋艺站起身看着我云淡风轻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秦先生都是我不好。」
「请你不要生气,也不要责怪薇薇,只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
他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丝毫道歉的态度。
反而上扬的嘴角有种得意的韵味。
他刺耳的声音让我越发愤怒,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他怒骂。
「滚,你给我滚出去!」
宋艺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红了眉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许薇,眼底全是隐晦的爱意。
「对不起啊薇薇,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吧。」
「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你为难。」
说着他便往外走去,背影那叫一个潇洒。
3
许薇着急忙慌的起身准备追过去,我拉住她,想跟她聊聊。
她却反手一巴掌甩到我脸上,目眦欲裂道:「秦昭,你够了!」
这一巴掌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脸颊火辣辣的烫,一颗心更是痛到扭曲,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说什么。
原本拉着她的手也无力垂落,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打我。
心底的不甘,自嘲,难以置信如同洪水般将我整个人淹没,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让我好半天都喘不上气来。
如果说刚刚只是听宋艺说,我只会觉得震惊,荒唐,可笑,以及愤怒。
那么现在,看到许薇的态度,那种情绪瞬间转化成了痛苦,绝望以及是深深的无力感。
许薇也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和愧疚,显然情绪上头她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有些生气。」
她软了声嗓道歉,我强忍着那种如同吞了刀片般生涩的感觉,认真哀求道:
「薇薇,我不要假离婚,也不要你跟别的男人结婚,给他生孩子。」
「你知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有多残忍?」
许薇眼底的自责瞬间被坚定取代,她叹了一口气,再次有些烦躁的开口:
「秦昭,我多么希望你能懂我,理解我。」
「我答应你我不会背叛跟你的感情,真的就只是假离婚而已。」
「就算生孩子也只是试管,我不会跟他产生身体上的亲密接触的。」
「而且宋艺确实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他没有别人可以找了,我不忍心他带着遗憾死去。」
她坚定的说着,眼神落在窗外不肯与我对视。
这时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砸在玻璃上有一种压抑的窒息感,就仿佛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许薇眉头紧皱,眼底有些紧张和担忧,她喃喃道。
「宋艺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淋雨,要是发烧就糟糕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准备往外走去,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悲痛,不甘,无力甚至是绝望。
我又一次伸手拉住了要走的她,堂堂七尺男儿红了眼眶,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哽咽。
「许薇,留下来。」
为我留下来,我才是你的老公啊,是你的爱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我的心底在哭泣,在咆哮,在呐喊。
可是许薇却像是注意不到我的任何情绪一样,她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只犹豫了那么几秒。
最终还是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就像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对不起,秦昭,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这件事我势在必得,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她的背影无情的穿过那扇,我期盼了一下午的门,然后彻底与我隔绝。
就仿佛这扇门这个背影,要残忍的将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关系走到尽头一样。
这一夜,漫长的仿佛是一个世纪,我守着原封不动的烛光晚餐看着他们慢慢变凉。
看着花瓣逐渐枯萎,看着烛火渐渐消融,看着窗外的雨,越来越大。
脑海里全是以往那七年,我们两个人一起过的结婚纪念日。
过往去年我跟许薇除了工作以外几乎形影不离。
原本我以为我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会一直相互爱着,相互心疼走到生命的尽头。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天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在我最是满心欢喜时,狠狠的扇我一耳光,跟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4
我至今都有些难以接受,一个人在烟酒中颓废,一直到凌晨,都毫无倦意。
反倒各种情绪压的我喘不上气来,我真的好不甘心。
我跟许薇是校园恋爱,大二那一年便在一起了,熬过了七年之痒,我至今都觉得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激情,我对她从不缺新鲜感。
我对许薇身上有很浓重的老婆滤镜,我觉得她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值得我把她捧在心尖尖上宠爱一辈子。
抱着这种不甘心和炙热的爱意,我一遍遍的拨通了许薇的电话,我很想问问,她是不爱我了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折磨我?
答应那个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已经跟我结婚了,应该跟所谓的初恋避嫌。
有没有想过那种荒唐又无理的要求,有多伤人。
有没有想过我会吃醋,会难过,会窒息,会绝望?
多讽刺啊,刚结婚的时候,我做梦都想要个孩子,羡慕别人的一家三口,想和她有一个完整的家。
可是那段时间只要我提起孩子,两个人之间就会陷入无止境的争吵,在她眼里我要孩子只是为了满足我爸妈的要求。
在她眼里我尊重我爸妈就是不爱她,不尊重她的意愿。
她不想生,她说她死都不想生,后面我妥协了,甚至是尊重了她的想法。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前任,妥协自己不想生孩子的底线呐?
情绪在一声声无人接听中,痛到崩溃,最终我抱着头哭的像条狗。
一直到天显鱼肚白,才没了泪意,整个人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无力到不敢呼吸。
我如同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蜷缩在客厅,盯着我们的婚纱照,痛不欲生,甚至连上班的勇气都没了。
一直到中午,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我打开才发现是有人在微博给我分享了一条视频。
点开后,视频里播放出许薇温柔的笑脸,她身上系着围裙,正在笨拙的煮泡面。
嘴里还有些懊恼的说着抱歉的话。
「不好意思啊,只能委屈你先吃泡面了。」
「你先少吃一点垫垫肚子,等一会儿我们去医院抽了血,做完检查后再去吃早餐,医生说了做那些检查前不要吃太饱。」
「本来可以去吃豆浆包子的,可是你这人太犟了,非要为难我给你煮早餐,我会的就只有泡面了。」
宋艺一脸满足的接过泡面。
「薇薇,那我们今天顺便做孕检好吗?」
由于紧张手心出了一层汗,许薇不带犹豫的点头。
「好。」
「你就放心吧,你负责好好养病,剩下的日子我会照顾好你,同时也会孕育好我们的宝宝,让你此生再无遗憾。」
视频到此结束,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形容此刻的心情,我也不知道人到底要心碎多少次,才肯彻底不爱了。
5
我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拿起了旁边的笔。
又像是自虐般继续播放这个视频,婚后八年,别说给我煮泡面了,她连厨房都没进过。
此刻我的妻子,我的爱人,在对着别的男人温柔体贴。
而我这个合法丈夫却像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一样,偷窥着他们的幸福。
这一刻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
或许我真的留不住她吧。
然而就在我准备签字时,却又犹豫了。
爱情中每个人都是胆小鬼,怯懦到让自己也讨厌。
可这是现实,不是小说,我没办法那么洒脱,说不爱就不爱了。
也没办法说不要这段婚姻就不要。
许薇啊,我爱了整整八年的女孩子。
我怎么舍得把她交给别人呢?
我攥紧离婚协议和笔,发了疯一般往那人民医院赶去。
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在人民医院,是因为脑海里捕捉到了这段时间的一些蛛丝马迹。
最近这几个月来许薇回家的次数越来越晚,好几次她回来后身上都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我问过她是不是去医院了?
当时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复,说一个曾经很好的朋友,得了重病,她过去看了几趟。
我想多问,但是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我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原来她从两三个月前就已经在背着我跟宋艺联系了啊。
我很快便在医院见到了陪着宋艺做检查的许薇。
我看着许薇将离婚协议递了过去,认真的开口语气带上了些许哀求。
「你亲手撕了这个离婚协议,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跟我回家,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在公众场合被我质问,许薇脸色变得很差,尤其周围人那些看八卦的眼神,更是让她恼羞成怒。
她接过离婚协议,拽着我往我提前走去。
远离了有路人的地方,这才怒气冲冲的将离婚协议砸到我脸上,烦躁不已,劈头盖脸的怒骂。
「秦昭,真是够了。」
「我还在为昨天打了你而内疚不已。」
「现在我发现你这人就是欠打。」
「宋艺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吗?不就是跟你假离婚吗?你至于这样子吗?又不是以后不会复婚了。」
「我也跟你解释过了,我会做试管,不会跟他有身体接触,也算不上是背叛你呀,你为什么偏要这么小肚鸡肠呢?」
「再说了,以后孩子生出来还是我们要从小养大,孩子照样会叫你爸爸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斤斤计较,大度一点不行吗?」
呵!是我不够大度的问题吗?
是她要为前任生个孩子,是她为了跟前任结婚生孩子,要跟我假离婚。
难道她不觉得自己有一点错吗?
怎么现在反倒全部都是我的不是了呢?
我满脸失望的看着她,不敢相信此刻陌生至极的许薇,是我曾经爱了八年的女人。
见我没有说话,她又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我,很无奈的叹息。
「唉,秦昭,你真的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现在的你和过去判若两人,太让我失望了。」
「明明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啊,怎么现在连最基本的善良和同情心都没有了呢?」
「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啊!为什么容不下一个将死之人和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这一刻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甚至是她这些荒唐到理所应当的言论,一点一点击碎了她在我心底的白月光滤镜。
此刻的许薇在我眼里变得狰狞,恶心,荒唐可笑,甚至更多的是不可理喻。
6
「无辜的孩子?」
「你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吗?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刚结婚那两年也曾有过一个无辜的孩子,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啊。」
「是我期盼了好久才看来的宝宝。」
「可是你一句,一辈子只想做自己,不想被孩子束缚捆绑,就瞒着我打掉了那条无辜的生命。」
「你说你要丁克一辈子,可是现在呢?你又怎么做的呢?」
「为什么要给宋艺生一个孩子?就因为他是你的初恋吗?许薇,我们在一起八年,你就那么忘不掉他吗?」
情绪彻底失控,我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咆哮出声。
「秦昭,烦不烦啊?能不能别在这跟我东拉西扯的?」
「你还有脸跟我提当年那个孩子你就是小偷,当年要不是你自己不带,又管不住下半身,我会怀孕吗?」
「流产的人是我,你就永远欠我的,你知不知道那种行为对我的身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差一点点就因为当时你这个小偷犯的错,导致我不能正常试管,希望一切顺利,要不然我真的恨死你了。」
「秦昭,你给我滚,我不想跟你吵了。」
「我只有一句话,我不会放任宋艺孤苦伶仃,死不瞑目。」
「你什么都有了,事业,家庭,朋友,可他一个人,唯一能求到的也就只有我了,我不能坐视不管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认真去完成。」
「肚子是我的,我想给谁生孩子就给谁生,你管不着。」
「你在这个样子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除非是谈离婚的事情。」
「秦昭,别让我厌恶你好吗?」
「你要是再这样处处争风吃醋,故意跟宋艺作对,别怪我以后不跟你复婚。」
两个人爆发了歇斯底里的争吵,她吼的比我还要凶。
那失望,嫌弃,不耐的眼神,就仿佛我是什么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人。
这一刻看着她厌恶烦躁的眼神,以及再次远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却也同时失望透顶。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拿起地上的笔签了离婚协议。
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不管是心底的白月光许薇,还是过往八年爱到骨子里的爱情,包括这八年最珍惜的婚姻,全都不想要了。
既然她做任何事情都不考虑我,那我放手给她绝对的自由。
除了医院浑浑噩噩游走在大街上时,一时之间我却不知道回哪里。
看着对面那家熟悉的街角咖啡,我走了,进去点了一杯转角遇见你。
不过片刻咖啡的苦涩便在口腔里蔓延,这种苦跟心底的苦涩交织在一起,让我眼里有了雾气。
脑海里却全是一些尘封在心底深处,被我归根为珍贵回忆的过往片段。
我又想起了上大学的那段时光,我跟许薇便是在这家咖啡店认识。
那个时候我在做兼职,点咖啡,磨咖啡,她穿着漂亮的白色连衣裙,扎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每个周四的午后出现,点上一杯转角遇见你。
坐在窗边捧着一本书,一坐就是一下午。
也有时候,会用耳机来代替书,她安静美好,阳光洒在她身上,如同镀了一层光。
7
时间久了,我总会不自觉期待着她的出现,每天最欣喜的便是给她磨咖啡的日子。
我还记得第一次跟她说话,是因为她走的时候落了一只蓝牙耳机,她焦急的返回找的时候,我将收好的耳机递给她。
她眼底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个劲的冲我说谢谢。
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从那以后,只要她来都会对我报以浅浅微笑,我就是在她的那抹微笑中渐渐沉溺其中。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后面店里多了对面那架钢琴,我想起了在她耳机里听到的那首《梦中婚礼》。
我私下偷偷练了这首歌,我钢琴天赋不高,只是颇有涉及,技术不是很好。
但是我苦练这首歌的第三个月,我终于有机会在她来店里的那个下午,怀揣着爱意和怦然心动,弹唱了这首《梦中的婚礼》。
那天下午店里人不多,她的目光很快便聚集到我身上,惊艳有欣赏,甚至还带着些许钦佩。
于是她逆着光走向我,跟我要了微信,而我们也从那个时候有了以后。
我神游了许久,心情压抑到了极点,手指也蠢蠢欲动,可就在此时耳边熟悉的音乐响起。
又是那首是再熟悉不过的《梦中的婚礼》,我睁眼望去看见了那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这家店不大,这个点人也不多,坐在角落的位置,所以许薇和宋艺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这首歌是他们两个人在合奏,他们像是曾经配合过无数遍一样,顺利弹完这首曲子。
我眼眶酸涩,一颗心疼到喘不上气,只能拼命攥紧手里的离婚协议,发泄心中的痛苦。
为什么宋艺也会弹这首歌呢?
所以这首我曾经苦练了无数遍的歌,也有特殊寓意吗?
老天爷很快就给了我回答。
下一秒我听见宋艺有些失落道,「所以薇薇,当年你就是因为秦昭弹了这首歌,才跟他有的接触是吗?」
「你是因为这首歌爱上他的吗?」
许薇点头又摇头。
「嗯,那个时候你出国丢下我一个人,我每天都会很难过,我觉得自己走不出来了,我疯狂想你,疯狂回忆你。」
「每天都会来这家店里寻找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感觉,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你不那么花心就好了,如果你只爱我一个人就好了。」
「如果你不出国就好了。」
「也就是在那个最难熬最失落的时候,秦昭弹着这首歌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有了一种重新和别人在一起,假装跟你的爱在继续延续的错觉。」
「虽然这些年我对秦昭也付出了感情,但是我心里总有一个位置会永远属于你。」
宋艺温柔的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就用力将她抱在怀里,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薇薇,都怪我当年年少不懂爱,伤害到了你。」
「薇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有一天我会回国会找你的话,你还会和秦昭在一起吗?会和他结婚吗?会爱上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