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
周越按着我肩膀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我因为恐惧缩成一团,大幅度的动作扯开了我前两日手术后缝合的伤口,血好像渗了出来。
“小枫,你刚刚说什么?”周越的声音抖的不像话,也嘶哑的不像话。
“求你,放我走好吗?求求你,我跪下来求你......”我挣扎着起身,手术部位病号服已被血液浸透。
他不知所措,嘴唇哆哆嗦嗦。
最后,他似乎拼尽了全力一般,拔腿向外跑去:“医生,医生......32号床病人伤口出血!”
我被打了镇静剂。
因为我状态有些癫狂,语言也出现混乱,一直尝试要逃离病房。
两个医护人员都摁不住我,伤口的缝线全部崩开。
医生不得不给我注射镇静剂,也再次把我的手脚用医用束缚带束缚起来。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哗啦啦全部涌到我面前。
我被周越强奸了。
在高三那年冬天、
学校每两周一次的大休那天晚上。
我因为在教室多做了几道题,准备回家时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我本想住在宿舍,次日再回家拿生活费,不料周越却出现了。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浑身都湿透了,可能刚刚淋过雨。
他说有机车,可以载我回家。
“不是在下雨吗?我打算明天回去。”我回。
“雨停了,我今晚想回家,你陪我一起回去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说话。”
我本想拒绝,可是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和翕动的嘴唇后,拒绝的话哽在喉间。
那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永远不要对一个男人心软。
永远不要!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的事情会在学校传开。
同学知道了,老师也知道了,就连校委会都知道了。
可是在这个事件中,只有我是公开的,周越则是完美隐身。
我被他们传,连房都来不及开就直接在巷子里和男人做那事,我被他们骂“骚货”、“破鞋”等等。
课间,我上过的洗手间那一格,不会有女生愿意去,她们捂着鼻子,做着嫌弃的表情。
在我走出洗手间后,身后就会传来“呸,烂货!”之类的骂声。
我每天战战兢兢,上课不敢抬头,回宿舍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吃不下,睡不着,每天惶恐不安,生怕谁看我不顺眼就会骂我两句,或者在我脚边吐口痰。
我的成绩从年级前十滑到百名开外,再滑到三百名开外。
老师不再管我,甚至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明明他们之前那么看中我的成绩,明明之前我哪怕掉一个名次,他们都会认真帮我分析原因。
现在的我像一个臭虫,像一个老鼠,所到之处,人人厌弃。
我的人生被彻底毁了。
那段时间周越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
我已经很久没再见过他。
最终这件事,还是传到了我爸和继母的耳朵中。
二十寸的行李箱中装着我简单几件衣物,被扔在别墅大门外,我也被他们赶出家门。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五月二十一日,距离我高考只有半个月。
天上下着雨。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街上的时候,还有商家在宣传他们店里521活动。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透,我无处可去。
浑身上下,我只有生活费剩下的237块钱。
雨越下越大,我站在瓢泼的雨幕中,失去了方向。
我不再有朋友,自从那件事情被传开,我最好的朋友看见我时,眼中也满是鄙夷。
她当着我的面,把我之前送她的所有礼物全部扔进垃圾桶。
然后用酒精喷了喷手后,再用湿巾小心擦拭干净。
我不敢再和她说话,因为我觉得我说出的话语都可能会不小心污染她的耳朵。
我现在像个落汤鸡,但是我手心中攥着的237元钱依然是干燥的。
天黑下来后,我拎着行李箱去了网吧。
我想,那里起码有网管,有监控,有上网的那么多人,我总该是安全的吧。
可我在那遇到了周越。
同时也经历了我人生中第二个最黑暗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