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是没法吃了,我抓起外套想走。
属于我的时光已经所剩无几,谁又在乎一顿饭呢?
继父板着脸把我的外套抢了回去。
“外面暴雪,连辆车都没有,今晚就别回学校了。”
我拽了两下,拽不动。
身下涌出一股热流,我夹了夹腿,放下外套去了卫生间。
劣质卫生巾全都湿透了。
自打上大学,我妈就停了我的生活费。
我靠着勤工俭学读书,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两顿饭。
所以,我只能去批发最廉价的卫生巾来用。
换好新的,我双腿软绵绵地走出来。
林思晚贱兮兮地问我。
“姐,你是不是病了?”
我妈冷眼看着,哼了一声。
“什么病,脏病吧!”
泄了愤,她吩咐我收拾一地的残局,自己去了卫生间洗脸。
没多会儿她出来,凑到林思晚身边问。
“晚晚,你来那个了?怎么那么多血啊?妈妈给你煮点红糖水补补。”
林思晚打着游戏,连个眼神都没给我妈。
“没有啊,不是我。”
继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手指蜷缩了一下,抬头看看我。
我妈看了继父一眼,继父收回眼神,继续盯着报纸。
我妈走过来,拿脚尖踢踢我的拖鞋。
“许灿!上周末回来你就在流血,谁家大姨妈来这么长时间?你这又是跟谁出去乱混了吧?烂货!”
贱骨头、烂货.....
从初一起,我妈就这么直呼我。
因为那年,林思晚在我的书包里......翻出了避孕药。
她“懵懂”地将药拿给班主任看,还哭哭啼啼地问老师我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至今仍记得班主任将我喊进办公室的情形。
那板药片摆在桌子上。
周围站满了老师。
探究,好奇,鄙夷,幸灾乐祸......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表情真的可以演变成文字,赤裸裸地写在人脸上的。
我哭了,却不肯说这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书包里。
班主任叹了口气,将我妈找到学校。
那天,我妈一脚将我从走廊东边踢到了西边。
我被她踢折了一根肋骨。
却始终一言不发,不肯承认跟哪个男人有关系,
但是,全校都知道学年第一名的许灿跟了男人。
都知道,许灿是个烂货了。
我机械地擦着地,“我没有跟男人乱混。”
我妈冷笑一声。
“鬼才信。”
借你吉言。
我就要变成鬼了,如果其他鬼能相信我,我也会很开心的。
毕竟小学三年级时,我就尝够了不被信任的滋味。
那时,班里有个男同学总掀我的裙子,我告诉了我妈。
原以为她会为我出气,没想到我妈直接给我鼻子打出了血。
“许灿,全班那么多女同学,人家怎么专掀你裙子啊,还是你自己在人家面前犯病了!”
我哭着说我没有,我妈压根不信,“长得就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跟你爸一模一样!”
我不仅让她失去了子宫,身上还流着我父亲的血液。
所以我是个罪人。
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天,我妈剪了我的长发,狗啃的一样。
她看着我丑陋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浪!”
我看着她狰狞的笑脸。
忽然很后悔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我甚至在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挨欺负了,绝不会跟她说。
我收起所有裙子,每天顶着烂糟糟的头发去上学。
但我的顺从并没换回她对我的仁慈。
我五年级那年,我妈嫁给了继父。
继父有个好职位,所有人都说,我妈能摊上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所以我妈特别珍惜。
因为珍惜,所以讨好。
一次期末考试,继父的女儿林思晚只考了八十分,她哭着说自己不如我。
我妈为了讨好她,便指着我对她说。
“你别以为许灿有多优秀,她小学三年级就让男生掀她裙子,学年第一有什么用,天生就是个贱骨头!”
另类的鼓励让林思晚找到了自信。
从那以后,林思晚就开始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我,直到初一她翻出了我的避孕药。
我还记得那天,她满脸清高地对我说。
“看来你妈说的没错,你真的,从小就是个贱骨头!”
......
继父是个儒雅的男人,他不喜欢家里吵吵闹闹,所以将我妈拉进卧室。
林思晚看着我妈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妈妈,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用自己亲生女儿的声誉讨好来的继女。
你说我不是继父亲生的,所以养不熟。
怎么就想不到,林思晚也不是你亲生的。
又怎么养得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