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揣了把刀推开了门。
一抬眼,看见我姐坐在屋里。
她朝我勾勾手,“小薇,快洗手吃饭了。”
我长舒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
等等,好像不对劲。
刚才路过院子时,地面上咋那么干净?
我拽着铁生尸体上小推车时,明明拖行出一大片血迹。
难道是我姐帮我收拾的?
她平时虽然很凶悍,但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香气诱人的辣炒泥螺端上了桌。
大伏天的,我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因为,这是铁生的拿手菜。
果然,一抬头又对上了我最不想看见的那张脸。
铁生依旧像上次那样,戴着口罩。
只是脖子上又多了一条红得滴血的围巾。
那围巾后掩藏的,正是我用柴刀割烂的地方。
我确信自己绝对把铁生杀死了。
哪有人被砍断半根脖子还能活命的?
可他如今又出现在家里。
难道,他真的是杀不死的怪物?
铁生若无其事般帮我们盛饭,动作缓慢而诡异,说话的声音更是像拉坏的风箱。
“大家快吃,菜凉了就腥了。”
我姐是不大满意这个妹夫的。
她总觉得铁生配不上我这个村花。
以前铁生父母在世时,我姐尚能在表面上维持客气。
可现在的铁生百无一用,她当然懒得给他好脸色看。
于是,她用筷子敲了敲碗,又像往常一样挑起刺来。
“我说铁生啊,你没看到我嘴角上火起燎泡吗?
菜里放这么多辣子,我瞧你是成心的吧。”
“菜做不好也就算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
是谁的问题,你心里门儿清。”
“还有啊,大热天的,你戴着围巾和口罩干啥?
捂一身腥臭味儿,难闻死了。”
换做以往,我姐怎么蛮横都行。
但此刻,我只想捂住她的嘴,叫她别说了。
可我怎么解释,难道告诉她眼前的铁生是个不知死活的怪物吗?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我只能低着头往嘴里扒饭,不敢看他们两个。
铁生的头也越垂越低,一副羞惭的样子。
透过没掩实的红围巾,我看见了他脖子上血肉翻飞的可怖刀口。
见铁生不吭声,我姐不依不饶起来。
“你哑巴啦?跟你说话也不回答,一个大男人......”
话说到一半,我姐突然没音儿了,眼目眦裂着倒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人就没气了。
而铁生正举着滴血的菜刀,边直勾勾地耵着我,边一刀一刀机械地砍在我姐身上。
“嘿嘿,现在没有人吵你吃饭了。”
不出一分钟,我姐就被砍成了血葫芦。
我懵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看着姐姐惨死的尸身,我怒吼着劈手夺掉铁生手里的菜刀。
他想躲开我,一个劲儿地朝院门口跑去。
仅剩的半根脖子“啪嗒啪嗒”地翕合着,流出了浓稠的血汁。
我发着狠追了过去,抄起镐头抡在了他后颈上。
铁生应声倒地,我一咬牙彻底砍断了他的头。
看着他尸首分家的样子,我依旧不放心。
于是我搬出铡刀,顺着关节处把他的尸体剁成了好几大段,然后分装进好几个尿素袋子里。
最后,我把这些尸块分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
深林里,荒废的田埂下,还有山沟底。
都是不易被人发现的隐蔽地方。
我虽然是个孕妇,但好在月份小,我也有个把子种田的力气,所以做起这些事来竟也得心应手。
事后,我擦了擦脸上溅落的血,往地上啐了一口。
“杀千刀的,凭你是人是鬼,这次我看你怎么有本事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依然有些打鼓。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家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声音。
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一口气打开所有的灯。
所幸,没有看见铁生的身影。
我卸了力一般瘫坐在地上,抱着姐姐哭了好半天。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发难。
我该怎么处理姐姐的尸体,难道要去镇上报警吗?
绝对不行。
因为到时候警察一盘问,我做的事也会全部暴露。
思前想后,我颤抖着合上了姐姐的双眼,然后把她埋到了后院里。
为了让她臭得慢一点,我还在她的尸体上洒了很多盐粒。
攘完最后一铲土,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姐姐,你是最疼我的人了。
你不是说最希望看到我幸福吗?
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你放在这里,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我会尽快把家里的牛场和田卖掉,然后带着钱和建国远走高飞。
到时候我会为他生下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我姐姐泉下有知,一定会为我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