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天兵便一涌而上,族人们还不明所以,呆愣愣地看着说出这串话的凌华,直到离得近的几个稚儿被天兵一剑穿心。
天兵连捅了三下,因着我们蛟族天生有两片护心鳞,一片可抵一命。
顿时,哭喊声和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夹杂在我耳边。
我不懂他们口中的高低贵贱尊卑有别,不懂他们天界的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更不知晓为何从前对我爱之入骨的夫君,如今佳人别抱,拿着莫须有的罪名屠杀我的族人。
族人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我不顾侍女的阻拦,满脸悲愤往前:“我蛟族在天魔大战身先士卒,战功赫赫,几近灭族,绝无可能勾结魔神!”
百年前仙魔大战,我父兄不忍六界生灵涂炭,带族人身先士卒,以全族血肉之躯挡住了最为嗜血嗜杀的那一支魔族大军。
经此一役,族中只剩老弱幼儿,面对这种诬陷屠戮再无反抗之力。
我痴痴地看着凌华,企图他能念几丝旧情,放过我的族人。
可他只是那般漠然地看着我,任由身旁那个女人嗤笑我不自量力:
“不愧是卑贱的妖族,果真是粗鄙未经教化。蛟族勾结魔神证据确凿,哪里有你狡辩的资格。”
天兵将我狠狠压在地上,我的脸被摁进脏污的泥里,狼狈不堪。
可我还是不甘心,鼻间的血腥味愈来愈浓,孩提的哭喊声愈来愈弱。
我的族人们在悲鸣,在嘶嚎,在哭泣,可仍是被毫不留情的杀死。
我的父兄以自己的死换取了天魔大战的胜利,可为何在他们死后,他们的妻儿母女却要被冠以勾结魔神的罪名,肆意辱杀,要被骂成卑贱的妖族,尊严被肆意践踏。
我献出自己的护心鳞,在凌华濒死之际救他于危难之间,我的族人们用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在战时物资紧张,可还是省吃俭用为他凑药,关心他照顾他,将他当做阿弟孩子一般对待,可为何他却因这诬陷的罪名,如此狠心的灭我全族,甚至连年迈的老人和贫弱的幼儿都不放过。
我骤然暴起,用内力震开押解我的天兵。
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宁愿拉他们同归于尽。我蛟族生来悍烈,绝不为苟活一命奴颜婢膝。
我周围的天兵都在疯狂逃窜,瞧着被真气笼罩,逐渐膨胀的我慌忙大喊:“快走!离她远一些,她疯了,她在自焚内丹!”
以内丹为代价的同归于尽实在是很痛,我的五脏六腑,连同骨髓都快被烧化了。
我仿佛听见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在无声的哭泣。
我想安慰他,但我实在没办法了,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没用的人,保护不了他,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族人。
临死之际,我忽然想瞧瞧凌华是什么反应,他见我要死了,会有一点点的......不舍吗?
可凌华只是升起真气,护住了他自己和身旁那个美丽的女子。似乎很怕我这个疯子伤到她一分一毫。
他这般紧张她,想必是真的很爱她吧。
那他和我又算什么?
我和他对视的片刻,有些发愣。
这依旧是我曾在夜里用手指描摹千万遍的眼睛,还是那般好看。
只是这双眼里如今再也容不下我,满满当当都是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