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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中的三日,我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
扪心自问,其实一开始同江栩来往我的确是别有用心。
因为娘自小教导我庶女命不好,所以宁嫁穷人妻不嫁富人妾,她希望我能安稳地过日子。
可是我不想如此,所以我要提前为自己谋好出路。
故当我得知当今的小侯爷名叫江栩时便下了决心要搭上他这条线,为此我当了娘留给我的一块玉佩,得来的银子用来收买消息,终于打听到了江栩常去的地方。
之后我在他常去的地方故意演了一出被人为难的戏。
江栩是个鲜活的少年郎,见不得仗势欺人,所以出手帮了我。
他一下就认出了我,「哟,爬墙下不来的那个,你叫什么?」
「沈玉。」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和江栩有了往来。
其实从一开始我并没有喜欢他,只将他视作我日后高升的台阶。
可有一次他带我去茶楼听说书时那说书先生讲到了前朝女官制度,台下有不少人吁声连连,江栩从楼上雅间的窗中朝台上扔了一个金戒指,故意让那说书先生多说几遍。
我见状问他:「你生气了?为什么?」
他看我一眼,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底下的人太迂腐,女子为何不能为官?」
「我看朝堂上那些人官当得一塌糊涂,还没有人家女子为官的有本事。」
我心思一动,继续追问:「你不反对吗?」
「为何要反对?」他侧头看向我,眼中是认真,阳光漫在他身上连发丝都有光彩,他一字一句道:「女子当有一番天地。」
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完了,我真喜欢上他了。
之后的七年便是我一厢情愿的欢喜。
可再怎么欢喜到今日也该结束了,我需要另寻人选扶我上位了。
三日一过,我正式为自己谋新的出路。
尚书府要办赏花宴,宴请各官家女子,说白一些,就是各家未婚男女相看。
往日我心心念念江栩,从不去这样的宴席,眼下不同了,我得去。
苏氏领着沈芸川又顺带着我去了尚书府赴宴。
在宴席上我遇见了将军府的公子傅瑢,他是江栩的至交好友,他见了我来还愣了一下,「沈二姑娘怎么来了?」
我笑回:「自是年纪到了,该谈婚论嫁了。」
他一愣,「你不是喜欢阿栩吗?怎么还——」他一下顿住,有些歉意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无妨,过去年纪小,不明白何为情爱,如今及笄也算长大了,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情该分清楚的。」
傅瑢面色僵了僵,干笑两声,「想清楚就好,想清楚就好......」
托江栩的福,他身边的人我都认识了,也成了我的人脉,往日用不着,现在不用白不用,我看着不远处一个墨袍的公子问傅瑢,「你可知那是谁家的公子?」
「他啊,林寒,林丞相之嫡次子。」
丞相府啊......我突然对此人来了兴趣。
傅瑢在我身侧打趣:「怎么?看上了?」
我正经点头:「嗯,看上了。」
傅瑢一噎,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不理会他如何想直接道:「你同他熟吗?帮我引荐一二。」
傅瑢面色极难看,但还是帮我把林寒唤了过来。
林寒是温润性子,说话很有分寸也很有趣,我同他竟很有话题,聊着聊着他便说带我去看看别处的花,傅瑢全程跟在一旁听我二人说话一句也插不进来。
最后我跟着林寒要走时看了傅瑢一眼,示意他别跟来打搅我与林寒。
他一脸复杂,到底没跟来。
我和林寒一路赏花相谈甚欢,最后竟聊得忘了时辰去入席。
等我和林寒姗姗来迟入席后,他还特意同人换了位置坐在我旁侧方便我和他继续说笑聊天。
坐下后没和林寒说几句就察觉一道视线朝我投来,我一抬眼就对上江栩的目光。
我一愣,没料到江栩也会来,他不是一向最烦这样的场合了吗?
我没同他对视多久,很快就装作无事错开他的视线继续和林寒说话,余光瞥见傅瑢凑在江栩耳边正说着什么。
「沈二姑娘,你我当真是相见恨晚。」
我点头,「的确如此,若能早些遇见林公子就好了。」
他朝我笑了笑,面上有些泛红,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林公子的,我的朋友都......叫我阿寒。」
我也回他一笑,「那我唤你阿寒哥哥吧?」
他闻言面色一瞬通红,结结巴巴道:「凭,凭姑娘高兴。」
我觉得他实在纯良得可爱,便道:「既如此,你也莫要唤我沈二姑娘了,可直接唤我沈二,或者阿玉。」
他羞极了,低低唤了我一声,「那我唤你玉妹妹可好?」
「凭阿寒哥哥高兴。」
席间我退出去方便,往回走的时候被江栩拦下,他黑沉着脸,「小爷还不知道你哥哥有这么多呢?」
我错开他要走,「我听不懂小侯爷的意思。」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回来,「沈玉,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我挣开他的手,「小侯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江栩被气笑,一把捧着我的脸揉捏,「男女授受不亲?往日是谁同小爷说笑打闹的?」
我用力推开他,「小侯爷,孩子间的打闹罢了,如今你我不是孩子了,该有些分寸。」
「小侯爷若还拿自己当作我的哥哥,就更不该如此,毕竟我是要嫁人,小侯爷总不好阻我姻缘吧?」
我不等他反应疾步往前走,回到席中才稍稍放下心来。
赏花宴之后的几日我都不见江栩,传话的小厮来了多回也是无功而返,我嫌烦干脆称病将同江栩同游的机会让给本就我与江栩亲近的沈芸川,让她代我去见江栩。
而我则是应了林寒的邀去游船。
林寒是丞相之子,若要接近丞相最快的法子便是接近林寒,所以林寒这个机会我是不会轻易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