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苏柔芙婚后四年,她始终对我忽冷忽热。
我以为日子久了,感情总能培养。
直到她的白月光回国那晚,两人公开举止亲昵。
有人问她,“那你为什么跟顾云霄结婚呢?”
苏柔芙语气冷若冰霜。
“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全是生意。”
可后来,她却在狂风暴雨中,哭着求我原谅。
我凝视着她,声音平静而决绝,“苏柔芙,你知道吗,我对你也不是真心的。”
我心中的挚爱,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1.
“苏总,您对顾云霄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记者将话筒递到苏柔芙面前,问题如利刃般直指要害。
镜头前,苏柔芙的容颜堪称完美无缺。
难怪这些娱乐记者对她如此关注。
四年婚姻,她已七次陷入疑似出轨的漩涡。
众所周知,苏柔芙对我这个顾家少爷毫无爱意。
而她的所作所为,更是从未给予我半分敬重。
七次绯闻。
七次否认。
如今是第八次。
然而这次与先前大不相同。
这次的男人并非想攀附苏家的富家子弟。
而是新晋影帝林远川。
更是苏柔芙魂牵梦萦的白月光。
他归国。
苏柔芙便推掉重要会议,亲赴机场。
在闪光灯下毫不避讳地亲密接触。
将婚姻视若无物,更是把我置之度外。
面对记者的追问,她挽着男人的臂膀,红唇微启:
“从未有过。”
她说:
“我与顾云霄只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可言。
“我心中所爱,始终如一。”
一番话,坐实了我们婚姻的名存实亡,也间接向林远川表白。
林远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身体更加贴近苏柔芙。
镜头聚焦在两人身上。
我端坐书房,冷眼旁观这一幕,神情冷峻,仿佛屏幕中的不是我的妻子。
而是与我毫无瓜葛之人。
这时,门外响起高跟鞋的声音,我抬眼望去,正是苏柔芙。
她目光扫过电脑屏幕,随即落在我身上,不发一言。
我淡然道:
“茶几上有解酒汤。”
但她并未理会。
待她走近,我才发现她面色潮红,醉意甚浓。
她重重地跌入沙发,喃喃自语,“远川,你终于回来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我的手指微微一顿。
俯视着沙发上的女人,我声音低沉,“苏柔芙,这四年的婚姻里,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她勉强睁开双眼,目光落在我身上,迷离中带着嘲讽:
“从未有过。”
对于她的回答,我并不感到意外。
她心中所爱自始至终都是林远川。
两人自幼相识,门当户对,本该白头偕老,却因林家投资失利,一朝破产,苏父以援助为由,强行拆散了他们。
林远川远赴国外发展事业,苏柔芙曾试图挽回,甚至不惜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但最终仍是徒劳。
至于我和她的婚姻。
源于一场商业宴会。
顾家与苏家实力悬殊。
苏柔芙却选中了我,她对我毫无情意,不过是想借我来对抗苏父苏母。
我心知肚明。
旁人也都心知肚明。
但四年过去了。
2.
苏柔芙逐渐收敛了年少时的锋芒,接管了苏氏集团,行事越发老成持重,许久未有任何绯闻传出。
她准时上下班,偶尔与我过个纪念日,对我的态度也日渐温和。
我几乎相信,一切终将步入正轨。
然而,林远川回来了。
我这才明白,过去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罢了。
暖黄的灯光洒在女人脸上,柔化了她精致的五官。
我轻叹一声,目光扫过她的轮廓,语气平静而冷漠,“苏柔芙,我从未奢望过你的爱。”
“你给了我四年庇护。”
“而我却从未对你动过心。”
次日清晨,苏柔芙和林远川的新闻便传遍了网络。
众说纷纭。
但很快,微博上的相关内容却被全部清空。
是苏父亲自下令公关处理的。
苏家大宅内,苏父一身笔挺西装,雪茄的烟雾缭绕,他深吸一口,才开口道:“阿霄,柔芙胡闹,你却是明事理的,这次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以后别再发生这种事,不要影响到苏氏的声誉。”
尾音带着一丝警告。
我面无表情,掩饰住内心的波动:
“爸,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今天就别来公司了,回家好好反省。”
一声令下,他便起身离开了会客室。
犯错停职,是苏家的惩戒手段。
新婚头几年,每次苏柔芙在外惹是生非,苏父不愿对她太过严厉,只能将惩罚落在我头上。
我早已习以为常。
出了苏家大宅,司机已在门口等候。
突然,一群人从旁边冲出,为首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顾云霄?苏柔芙的丈夫?”
我还未开口,众人便将我团团围住,高声呼喊起来,“别再阻碍我男神和苏柔芙的真爱了!”
“对,赶紧离婚,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苏柔芙根本不爱你!”
“你们的婚姻毫无意义,不如离婚吧!”
“离婚!不要当感情中的绊脚石!”
一群人面目狰狞地逼近。
司机这时冲了过来,将我护送到车内。
坐在车上,我神色阴沉,握紧了拳头。
“少爷,那些人追上来了!他们要撞向我们——”
司机话音未落,方才那群人便追了上来,三辆车将我们团团围住,大喊着:
“顾云霄,给我滚出来!”
3.
我只能给苏柔芙打电话,电话一通,我立刻说道:“苏柔芙,我遇到麻烦了,能来帮我吗?”
苏柔芙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什么?在哪里?”
“在晨曦大道,我需要你——”
话未说完,那头却传来林远川的冷冽质问:“今天是我的重要日子,顾云霄,你已经霸占柔芙四年了,我们难得相聚,你居然用这种手段骗她离开?”
说着,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满。
我冷声回应:“我没有撒谎,苏柔芙,事态紧急——”
可苏柔芙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阿霄,别胡闹了,我晚点回去找你。”
通话被突然切断。
我怔了一下,视线扫向车窗外,恰好对上那些人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们说:
“顾云霄,没人会来救你的。”
是啊。
从来就没有人救我。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彻耳畔,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我突然意识到,他们说得没错。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再度睁眼,已是三天之后。
剧烈碰撞后,我幸存下来,但身体多处受伤。
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的父亲。
他正与医生低声交谈,见我醒来,立即走到床边。
阳光下,他眉宇间满是威严。
我感到一阵压抑。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爸,我想结束这段婚姻,她的旧情人回来了,她想和他在一起。”
父亲愣了一下,冷笑一声,“阿霄,这些年你们不是相安无事吗?林远川算什么东西,苏家不会让他进门的,你的位置无人能撼动,就算苏柔芙也不行。”
我摇了摇头:“但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
父亲眼神骤然冷厉:“顾云霄,这不是你的私事,是顾家和苏家的联姻,你给我清醒点。”
我愣住了:
“父亲——”
可转瞬间,父亲便恢复了平静,但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阿霄,好好维系你和苏柔芙的婚姻,别忘了,洛雯还在医院躺着呢,你要是和苏柔芙分道扬镳,我可不会再为她付医疗费,你好好考虑清楚。”
洛雯。
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我心口。
我瞬间清醒了。
在顾家,我从不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子。
而是为家族利益而存在的工具。
工具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
我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双手平放在身侧,勉强挤出一抹笑:“父亲,我会妥善处理和苏柔芙的关系。”
4.
“求你,父亲,求你继续治疗洛雯。”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我父亲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有力,但我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
我出院时,是苏柔芙来接的我。
她瞥了眼我手臂上的绷带,眼神闪烁:“上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
说着,她眉头微蹙,似有不悦。
我看着她,露出淡然一笑:“无妨。”
她愣了一瞬,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意外。
我从她手上接过了公文包,微微颔首:“没关系的,苏柔芙。”
这些伤痛,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我早已习惯。
可我说完,她神色却更加阴沉了,但搀扶我上车时,手还是轻的。
车内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开口。
她向来善谈,以往总是她主动找话题。
但今天。
我疲惫不堪。
靠在后座上,耳畔突然响起她清冷的嗓音:“阿霄,你要平安才行。”
“顾云霄平安嘛。”
她侧头看着我,似乎笑了一声,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心头一颤,却只感到一阵苦涩。
这句话,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说了。
我轻声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
“阿霄,要平安。”
闭上眼睛,我恍然间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除夕之夜。
那时,曾有一个少女仰头看着我,清脆地喊道:
“顾云霄!”
“阿霄要平安!”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照着她的脸庞,美得令人屏息。
我的心跳加速,仿佛被她明媚无畏的眼神击中。
那年,多么美好啊。
青春懵懂,一句承诺便是一生。
但,洛雯,我似乎一直没有问过你。
被那群人贩子绑架时,你害怕吗?
我很害怕。
真的。
出院后,苏柔芙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是苏父的授意,不断给我送来各种昂贵的礼物。
名表、西装、高档酒。
源源不断。
她一向阔绰,难怪能吸引那么多追求者。
我并非不通世故之人。
所以这些礼物,我来者不拒。
甚至会让朋友估个价。
朋友语气诧异,“顾云霄,手头紧啊?问这个干吗?你该不会想卖了还债吧,你老婆不给你生活费?”
我笑了笑,却没有否认:
“也许吧。”
今年是洛雯治疗的最后阶段。
等手术完成,洛雯一定会苏醒的。
我要多给她些钱,让她好好养身体。
而且,我终究要离开苏家的。
这些钱,就当是我因林远川受伤的补偿吧。
5.
反正苏柔芙最不在乎钱,我却很需要。
想到这,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这时,管家突然敲响了门,“少爷,林先生来访。”
林远川来了。
下一刻,他便冲上楼来,挡在我面前,冷笑连连,“顾云霄,你还不明白自己多碍事吗?苏柔芙根本不爱你,你赖在苏家有什么意思?”
我不理解林远川的傲慢自负。
就像不明白他那些狂热粉丝的厚颜无耻。
明明我才是苏柔芙的合法丈夫,在他们眼中却成了横刀夺爱的恶人。
粉丝果然是追随偶像的。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但我不打算纵容林远川。
“我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小三都这么嚣张了。”
林远川脸色骤变,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会让你知道,苏柔芙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啊!”
话音未落,他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愣在原地。
紧接着,一声惊呼从楼下传来——
“远川!”
苏柔芙快步将林远川扶起。
林远川看似并无大碍,却皱眉呻吟,“我浑身都疼,柔芙,幸好你来了。”
苏柔芙猛地转向我,厉声喝道:“顾云霄,你做了什么!”
我沉默不语,只是冷眼旁观。
这时,林远川忽然站起身来,面色阴沉,“你竟敢推我!”
说着,猛地朝我冲来,将我推向楼梯。
我如同折翼的鹰,向后倾倒,千钧一发之际,我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最近的苏柔芙:
“苏柔芙——”
希望她能拉我一把。
但她没有。
苏柔芙扶住林远川,看向我的眼神冷若冰霜,“既然你推了远川,他反击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
苏柔芙爱着林远川。
自然会选择相信他。
就像,如果洛雯在这里,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
她会的。
她始终是最爱我、最信任我的人。
在坠落的黑暗中。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最后一次与洛雯相见的场景。
她身着白大褂,在病房中依旧光彩照人,将我紧紧拥入怀中,“阿霄,等我这次治疗结束,我就去你家,请求你父母把你许配给我。”
她还说,这次她要进行一台高难度手术,必须成功,不容失败,否则就辜负了病人的信任。
她郑重地向我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
“阿霄,等我回来。”
我等了。
等来的却是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身影。
6.
她遭黑帮分子从高楼抛下。
抢救后,陷入深度昏迷,命悬一线。
唯有我父亲有能力救她。
父亲的条件是我迎娶苏柔芙。
我应允了。
转眼已是五载。
父亲禁止我探视洛雯。
我便始终未敢前往。
但我料想,重逢在即。
今夏,洛雯将进行最后一次手术,父亲告知我,术后她将苏醒。
她必定会寻我。
她会含笑说道:
“阿霄,许久不见。”
确实。
洛雯,我们阔别已久。
重逢之时,我想倾诉。
我甚是想念你。
当真如此。
“顾先生,您醒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沉声应道。
护士小哥关切询问:“头还晕吗?”
“您从楼梯失足,险些造成严重后果,幸而及时送医,否则恐怕更加糟糕。”
“苏小姐似乎很忙,一直没来看您。”
话未说完,他似乎意识到失言,猛然住口。
但实则,我并不在意:
“无妨,”
我平静回应,嗓音略显沙哑:“这是何处?”
护士小哥松了口气:“顾氏医院。”
顾氏医院。
洛雯也在此。
这些年,我从未前来探望,既惧见她憔悴面容,更恐触怒父亲。
而今,我因伤入院,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看她了。
仅此一次足矣。
我确实思念至深。
我紧握双拳,压抑胸中激荡,故作淡然地问道:“能否告知洛雯的病房号?她是我故友,我想去探望。”
“洛雯?”
护士沉思片刻,答道:“确有此人,但两年前已经故去了。”
我初以为护士认错,急切解释:“不可能,她正值青春,是位——”
护士接过话头——
“是位医生,对吧?”
我下意识颔首。
“正是此人。她因手术失败,两年前去世。因无亲人,只得通知警方处理后事,听说已经火化安葬了......”
后续言语,我已难以辨清。
恍若时光凝滞,心跳也随之停歇。
护士拉开帘幕,阳光洒落我身。
却难以驱散我心底的寒意。
7.
“顾先生,是否还感头痛,或有其他不适?”
“怎么哭了?”
泪水?
为何而泣。
我多年未曾落泪。
无论多么委屈或痛苦,我皆能承受。
我凝视着他,欲笑以安抚其无需担忧。
多年的疼痛。
我本已习以为常。
然而,笑容难以浮现。
我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沙哑地说道:
“痛苦。”
“真的很痛苦。”
洛雯确实已经离世了。
我查阅了医院记录。
也看到了她最后的照片。
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却依旧美丽,身着整洁的白大褂,而我知晓,在那件白大褂内衬心口处,绣着一个小字——
墨。
我的名。
记得那年,她初任主治医师,挺胸昂首站在授衔礼上,崭新的白大褂穿在身上,耀眼胜过阳光。
神情温柔而坚定,却在望见我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绽放笑颜。
无人之处,她让我看她白大褂上的我的名字,对我说:“将你置于心口,是在提醒自己,无论手术多么艰难,我都要努力活下去,因为我的阿霄,定在等我归来。”
“阿霄,你也要平安,喜乐。”
我一直很听话。
我比任何人都珍惜生命,但每次相见都叮嘱我的人,如今却只剩一张冰冷的照片。
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凝视着照片,强忍泪水,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淡淡的。
如初见时的笑容。
可眉头微蹙,眼中的痛楚难以掩饰,凄凉孤寂。
我说:
“洛雯,许久不见。”
出院后,我夜不能寐。
内心空虚难耐。
苏柔芙未归家。
据仆从所言,她仍在医院陪伴林远川。
也罢。
我全无见她之意。
然而事与愿违。
苏柔芙推门而入时,我正凝视洛雯的照片。
“你伤了他,难道不该致歉吗?若你道歉,此事我可既往不咎,不会让父亲知晓,你也无需受罚——”
我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她。
语气平淡,“原来你始终知晓。”
“知晓我会因你而受罚。”
她每次胡闹,是否如她父亲一般,存心折磨我?
苏柔芙面露尴尬,欲言又止,“我——”
但我已不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