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训恋情
大学的生活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过着，没心没肺的活着，像是自然界的行尸走肉，像是在人类社会中非人类般的四处游走，饥渴而无畏地寻找着关于幸福的东西，盲目且又丧失理智。大学，究竟是某些人的游乐场所，还是某些人的奋斗舞台？究竟是某些人的奋斗的起点，还是某些人的奋斗终点？我们是否还记得曾经的那一份全力以赴的感动，是否还会记得当初极尽全力的感受，是否还记得曾几何时的充实，是否还记得以前的各种踏实与美好。高考的那一段坎，我们用力过猛，于是累了；我们爬的很高，于是掉下来了，摔得很疼。于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颓废了，莫名其妙的受伤了……“这他妈的高中太饥渴了不是？”路倩总是如是说，看到成群结队的伴侣总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跟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看他们就像是看那从沟里上来的乡巴佬似的。至于吗？何必呢。军训的天从来都是这么阳光灿烂，明媚无耻。无情而残酷的烧烤着大地，像是将一切都要化为灰烬。大地不断蒸腾着水蒸气，不停的喘息着，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正忍受太阳带给他的剧烈考验，正在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着，终于龟裂了。花花草草正在极力从大地身上吸取水分，以维持自己的正常的新陈代谢，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也最终有点入不敷出，供不应求，仿佛下一秒就要达到他们的着火点而被即刻点燃。花草中的虫也在极力哀嚎着，不断的诅咒这该死的天气。哪怕自己已经声嘶力竭，也要将自己的怨气报告到上帝那去。一切都有种让人颓废的感觉，一切都有让人颓废的理由。
偌大的操场上，已然成为了蓝灰色的海洋。有着足够的理由让老一辈想起曾经的知青岁月，想起曾经美妙难忘的纯洁爱情，现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纯洁爱情。这显然是一个快节奏的时代，经济发展很快，科技发展很快，军事发展很快，就连谈恋爱也是如此。不久前才碰上的人，今天就这样可以谈笑风生，动手动脚了。入目可见，道路上的男女是一对一对的，男生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女生听的是一愣一愣的……没有任何实际的内容，没有任何深邃的思维，没有投入任何过多的感情，似乎都是在为逢场作戏敷衍着，似乎都在为自己的面子虚荣着。爱情，在某种时候也可以成为攀比的牺牲品。本丝毫没有浪漫的情怀，却要矫揉造作地假装浪漫，本丝毫没有伤感的因素，却要楚楚可怜地假装伤感。他们在极力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他们在极力安抚自己内心的空虚，他们在极力追求着所谓的时尚，他们在极力寻找着飘渺的幸福。路倩总是严厉诅咒着这饥不择食，犹如饮鸩止渴的无聊人士。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过了头的下午，经过了太阳赤裸裸的烘烤和军训惨无人道的煎熬，终于迎来解放和自由的热潮。总觉得那句”解散“是小晴有史以来听过的最悦耳最动听的一句话，哪怕是由最难看最该死的教官嘴里说出来的。如果说，排列整齐的学员是平静的蓝灰色海洋的话，那么解散后的学员则是波澜澎湃、暗流汹涌的海洋。就如一个个做了十几年的牢房的人，到了出狱的那一刻，再伤感的人也会欢天喜地，欢呼雀跃的。军训大概就像是这样给每个参与的学员来了个欲扬先抑，先苦后甜的成长经历，让人们品尝了无尽的痛苦之后，才会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自由奔放的快乐。而此时，也正是颜辉最担惊受怕的时刻，他总是在这种穿着一致，不见泰山的海洋里，如大海捞针一样四处游荡着，寻找着小晴的身影。在这个居心叵测，混乱不堪，虚情假意的是非之地里，颜辉总是担心自己那可爱、单纯、天真无邪的小晴，担心她会被人莫名其妙的骗走。他总是有种很不详的预感，一种小晴终会从自己身边离开的预感，一种会被某人骗走的预感，随着岁月流逝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越发的让颜辉感到不安……“小晴。”他终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身心疲惫的找到了小晴的身影。然后丝毫不为军训所累的样子小跑着跑到了小晴的身边，小晴转过头，看到了已经被蓝灰色海洋埋没的颜辉，看到了颜辉脸色的苍白，看到了颜辉满头的汗水，听到了颜辉疲惫的喘息，想到了颜辉的楚楚可怜。颜辉的情真意切，以至于在今后的很多年里小晴都为此而愧疚不已，为此伤心流泪。毕竟，都是善良的孩子，毕竟，都是曾经感动过的或被感动的孩子，于是在回想起曾经的感动时，总会为没有认真回报曾经的感动而懊悔不已。于是，命中注定的，颜辉就成了小晴心中永远都抹不去的疤痕。牢牢萦绕在感情的周围，牢牢牵扯住善良的本质，竟无法割舍。
“颜辉。”小晴开心的叫道，“你来啦。”颜辉每次像英国大本钟一样准时地出现在小晴面前，已经让她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而旁边的路倩总是此时此刻安静闭上了她的臭嘴，沉默无言。或许是怕在具有较好修养的颜辉面前会形成鲜明而无地自容的对比吧。但似乎路倩眼中总闪着羡慕嫉妒恨的光，颇有点觊觎的味道。“我们一起走吧。”小晴建议道，颇有点没话找话的味道。
此时的操场，早已不见了教官的身影，可远远地还能听见学生们的无病呻吟，明天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军训，总是瘟神一样的避无可避的来临，带来的不只是让人厌恶的难以忍受的艰辛……快要落山的太阳依旧尽情发挥余热地在炙烤着大地，一片夏日酷暑的气息。但也无法打击学生们追求幸福的热情。边上，此时仍有着依依不舍不肯就此离去的成双成对的身影，对着某些事情一如既往的积极，不存在半途而废的习性。偶见有几个闲散的在锻炼着身体，贯彻落实着生命在于运动的真理，为了健康，为了未来，为了理想而竭尽全力。看得小晴他们颇为敬佩不已。至少从态度和精神上，他们是无法和他们相比，难免有些心虚。未来的出路在哪里？小晴的眼前一直是模糊不已，不够清明。混混沌沌地过完了表面上看似充实的高中，上了并不理想的大学，至今还未苏醒。她努力看了看颜辉的眼睛，始终也看不出任何关于理想中的爱情，回想起当初与明辰相遇的情景，实在是让小晴不禁脸红不已，心醉不已，迷恋不已。花痴的表情显示的如此彻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难道就这样俘获了自己的心？是要相信自己的感情还是要相信自己的心灵？小晴一次次就这样问着自己。可这就是如此令人纠结的问题，充满了匪夷所思的神秘，充满了绞尽脑汁的悬疑，充满了微积分一样的惊奇。是面对与明辰在一起的如今还是感怀着与颜辉在一起的过去？Tobeornottobe，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明辰的身影不断在她的眼前浮现，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烦躁而又幸福着。总是想要刻意回避这种现象，可偏偏却总是出现，难道这就是天意弄人的规则吗？小晴深深为此苦恼着。她也深深为现在的这种自认为庸俗的蔚然成风的风气而深深苦恼着。明辰会不会被某个女生钓走了呢？这无疑是很有可能的，显然这个可能性还很高啊。以明辰的英俊潇洒，快乐阳光，聪明智慧肯定会迷倒一大片花痴的。肯定会有人先下手为强。这无疑是个竞争激烈的时代，这显然是个竞争激烈的大学，这果然是个竞争激烈的环境。小晴突然觉得有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觉，突然就倍感鸭梨山大，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孤舟，在狂风巨浪之中离明辰的彼岸越来越远，遥不可及。突然就此发现想要到达彼岸是如此的遥遥无期。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顿时向小晴席卷而来。
“小晴，你怎么了？”颜辉看到小晴满头大汗，脸色由红到青，再由青到白，有种颇为戏剧和颇为梦幻的色彩，这种情况他倒是不久前在高考的考场上见过不少。颜辉顿时对小晴产生了深深的担忧。依他十几年的经验来看，难道小晴也得了传说中的高考后遗症？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想当初小晴也是一个学习的积极分子，虽然智商有限，总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的忙活着不知是什么东西，虽然说对她来说考上这么一个破学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毕竟是竭尽全力了。但作为人类，内心永远都不会满足的。也许，此时此刻小晴正无比纠结着，无比懊悔着，无比愧疚着。也许，此时此刻，小晴正在回忆着高考的点点滴滴，也许，下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小晴，你怎么了？”颜辉一脸关切，轻轻推了一下此时此刻魂不守舍，想入非非，神游太虚的小晴。小晴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像是中了邪一般。目光呆滞，双目无神。
“啊？”小晴仿佛突然才缓过神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意识逐渐回到本体，灵魂逐渐找到自我。“哦，没事。”小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时脸色再由白到红。但却仍然怔怔无神地往前走着。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格外显得不好意思。毕竟，这种花痴一般的事对于小晴来说至少是不好意思，何况还是在颜辉面前。而颜辉的脸色显然因为小晴的莫名其妙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小晴变了，自从进入大学后，好像是刻意回避着自己，好像是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让颜辉有着很危险的预感。而站在小晴旁边的路倩由于洞晓小晴的心事而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不禁脸上露出了明察秋毫的表情。可惜某人永远也不会向她那边多看几眼。又不禁令她显得颇为失望。
落日，异常的余辉，成双成对的情侣，寂寞孤独的三人行，陌生空旷而又喧闹不安的大学校园。
又看到了，小晴又看到了。无数次在眼前晃动着的身影此时此刻又如此真实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小晴的步伐有点凌乱随即恢复了正常。余辉中的他的身影是如此的特别，英俊的脸庞是如此的显眼，哪怕千篇一律的军服也无法阻挡他的风采。他无疑是走到哪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无论干什么事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而此刻自然而然地他的身边已然有了几位花痴跟随的脚步。小晴的内心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纠结了起来。像是有人用手将她的心捏住了，有点供血不足而产生呼吸不畅的感觉。此刻，她显然非常不爽。
明辰就就站在不远处，有一句每一句的和身边的女生闲聊着。小晴他们三人默默从身边走了过去。没有任何语言，没有任何问候，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想要结交或认识的趋势，没有任何心动或艳羡的表现。小晴表现得像是中国外交人员访问他国时的那种不卑不亢，风轻云淡，自然得恰到好处，无可挑剔。于是，就这样，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所换来的一次擦肩而过，就这样浪费掉了。
不与夏虫语寒，不与曲人语道，生命中缺乏言说的条件。回放曾经在春日里生机无限的花朵，不禁追问起空间的历程，究竟隐伏着多少玄机？在时光携带着无数浮沉不定的生物匆匆行进时，伤逝之美也在同时上演——使一个走到秋日下的人，那些郁积着浓艳和空洞的春愁，此时一笔勾销……“嘘……”路倩吐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小晴露出了失落和不安的表情，颜辉则面无表情。生活中总有些擦肩而过的惋惜，总有些这样或那样的错过，却又总是无可奈何，无可避免。毕竟，我们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两条相交的直线，从相交之后，就再也无法相遇。就如那些发自肺腑之言，我们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注定在两个世界里生活。我们的相遇只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们不是彼此的的归人，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热闹是他们，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幸福，从来就是这样可遇而不可求。只有这样，才显得出幸福的可贵之处。此时的落日的余辉将小晴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同时将她的寂寞拉得很长，尽管身边总有着许多亲朋好友陪伴着。尽管已经到了夏天，但少女怀春的心情却从未停止。小晴转过头看着明辰远去的身影，显得更加落寞。那个被众花追捧的男生真是适合自己吗？喜欢一个人难道非要在一起吗？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们幸福也是一种幸福吧。明辰，明天还会成为照亮自己内心黑夜的星辰吗？
夜深，夜黑，夜无言。万籁俱寂。
小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本来不识愁滋味，懵懵懂懂，无忧无虑，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无言以对。唯一能做的却是将它们深藏心底，丢给无情的时间的回收站将自己系统中偶然出现的错误彻底删除。长痛不如短痛。小晴如是想。
“还没睡着吗？”路倩就她的不远处。“你他妈的至于吗？怎么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路倩发起了牢骚。
小晴沉默无言。继续违心的装睡。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帅哥，那你就去追啊，有什么好害羞的？要知道，现在时非常时期，要知道，先下手为强，要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等到他被那些花痴钓走的时候，我叫你后悔莫及去。”路倩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花痴似的大义凛然，光明磊落，始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要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狗屁的少女矜持，在那装模作样，以你那的样子，还以为能够等到天上掉馅饼啊，等到你人老珠黄的时候，才会知道美人迟暮的悲凉。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知道吗？趁年轻，赶紧啊……”路倩将她仅有且全部的一点智慧和人生体验和盘托出，希望能对小晴有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和慰藉。
生命永远是个体的，思考永远是独立的，灵魂永远是孤寂的，所谓的双宿双飞只是形而上的偶然，它并非生命的必然状态。小晴下意识地想到了这句引人深思的话。伴随着路倩那点朴实无华但却寓意深刻的言语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不散，在脑海深处，意识底层产生着激烈的碰撞。思维混沌中，小晴深深睡去。
夜深。夜黑。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