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意沿着骨缝游蹿至全身,将将兴起的那么点兴致,都被冻得结结实实。
梁诗诗在不久前发了条动态,配文:有你在,我不用羡慕任何人。
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正小心翼翼拿着毛巾给她热敷。
虽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但满满的细心和在意。
只是这两人实在蠢得厉害,术后二十四小时内,伤口根本不宜热敷,非但没有任何作用,还会导致恶化。
梁诗诗光顾着炫耀,完全将她叮嘱的注意事项给当成了耳旁风。
叶南希不想再看她犯蠢,索性丢开了手机,只是刚刚旺盛的食欲,也散了个干净,唯独剩了腻烦。
她靠坐在椅子上,出神的望着天花板,眼前走马观花的闪过她和傅南祁的回忆。
他其实并不是个细心的人,最开始,连叶南希来姨妈,也只会干巴巴的说句多喝热水,气得叶南希扑过去直咬他胳膊。
但人是自己选的,她只能自认倒霉,一步步教他该怎么做。
傅南祁聪明,学什么都快,到后面触类旁通到谁都羡慕她有个体贴的男朋友。
叶南希一度骄傲于自己的好眼光,而现在,她亲手教出来的人,将这份体贴通通给了另一个女孩。
她阖眼,藏住涌现的水光。
“南希,这是怎么了?”老师余梅从外面进来,看她满脸恹恹的模样,“手术不顺利?”
“没事。”
叶南希摇头,想到今天那通没打完的电话,迟疑片刻,下定决心开口,“余老师,我可能要离职,准备回海城去了。”
“什么?怎么那么突然?”余梅错愕。
叶南希摩挲着手机,有些释然的笑笑,“也不算突然,我爸妈年纪大了,希望我陪在身边,其实之前就在说这事,直到最近才决定的。”
她的话,于情于理都没错。
余梅虽然喜欢这个学生,也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但总不能妨碍人一家三口团聚。
惋惜之余,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最近就去走程序吧,不过得等做完后天那台腹壁手术再离开。”
“没问题。”叶南希答应。
那位患者从住院以来就是她负责的,现在眼看着要做手术了,没道理她中途当甩手掌柜。
余梅还是有些不舍,“以后有空了,就常来看看我。”
叶南希一下子笑起来,朝她调皮的眨眨眼,“那当然,到时候我就天天缠着老师请客吃饭,掏空你钱包。”
“好你个促狭鬼。”余梅好笑。
说好离职的事情,叶南希收拾东西回家。
开门的瞬间,不出所料又是黑漆漆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只能勉强映出一隅摆设,剩下的隐没在暗处,带着空寂从四面八方涌来。
叶南希习以为常的打开灯光,翻出行李箱打算先收拾东西。
同居三四年,其实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
除了必要的衣物,剩下的都是些日用品,丢掉再买就好,她处理的很干脆,直到看见一对小猫摆件,这才顿住了动作。
那是他们刚刚搬进这里时,叶南希想要买只小猫养着,但是被傅南祁制止了。
理由是,他猫毛过敏。
叶南希虽然遗憾,但考虑到他的情况,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没过两天,傅南祁回家时拿出这对摆件,说是弥补她的。
她高高兴兴的接过来,放在书架上跟珍宝似的,每天都要专门擦擦灰。
然而半月前,叶南希却看见梁诗诗的朋友圈里,那个怕猫的傅南祁,满脸局促的抱着她养的布偶。
照片里,傅南祁的宠溺太过于明显,反衬的眼前的一对摆件像个大大的笑话。
叶南希抬手,反手将它们丢进垃圾桶,随后视线落在墙上的合照上。
那是他们感情正浓时拍的情侣照,约好的以后要用婚纱照来更换,现在结婚是不可能了,照片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一把扯下照片,撕裂声划破寂静。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怒喝从背后传来,惊的叶南希手抖了一下,她回头就见傅南祁面色阴沉的朝自己走过来。
他看着满地碎片,怒色在眼底翻涌,“叶南希,你到底在闹什么?我说了我跟诗诗没有任何越界的地方,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实在不行,你打我骂我也行,就非要拿照片来撒气?”
傅南祁额头青筋涌现,像是在极力克制情绪。
就好像......他一如既往的那般在乎他们之间的一切。
可他的心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偏向了梁诗诗,眼下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又或者在她面前演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