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还要追溯到两个星期前。
何老师上课随口说了牙周病是现在主要的牙科疾病值得深究后,蒋小森以为老师要交论文,花了两个星期搞完,才发现全班只有自己一个人写,她又一次刷了仇恨值。
但何老师却感到欣慰,说这论文改改还可以发表,让蒋小森课后去找他。
何叙和她同个专业,大四,比她高一届,成绩也是数一数二。所以何老师放心地将爱徒推给了儿子,火急火燎地赶去开会。
何叙拉了一把椅子在他的书桌前,两人靠得有些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刚洗完澡,身上淡淡的柠檬沐浴乳香气。
蒋小森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迷迷糊糊地想着他怎么没有戴眼镜,还是戴了隐形?这样看过去,他的睫毛真的很长,就像戴着烫过的假睫毛。
她心绪不宁地胡思乱想,压根没听到何叙连指出两三个专业问题,还有好几个错别字和逻辑错误。
直到他重重地将论文放在桌面,声音也跟着提高:“你是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你根本对医学对口腔没有任何天分和兴趣,完全是任务式的敷衍!要是不喜欢,何必要选报,这是很不负责的行为,对自己不负责,更对病人不负责,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医生,要是全世界的医生上学都和你一样漫不经心,病人要遭多少罪!”
蒋小森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她傻愣愣地看着他,呐呐许久没有说出一句完成的话。他拉开了椅子,直直地从她身边走过,他走得并不快,但步伐很重,他的情绪昭然若揭。
她看着桌面上的论文,A4纸的边缘微微发卷,黑色的铅字被画了好几个波浪线和圆圈,还有几行小字的注解,字方正整齐,像极了他的人和他字正腔圆的说话方式。
蒋小森一个人在书房呆坐了好一会,外面安安静静,何老师去开会,师母据说去参加文学社团的活动,偌大的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等了许久没见何叙进来,也有些生气,收拾了桌面的东西,心里骂着何叙往外冲。
走得太快,被门口的拖鞋绊倒,整个人傻傻地栽在地上,手肘钝钝地疼。
她有些想哭,事实上她也哭了,只是没哭出声,抹了一把泪,连道别也没,往门口冲去。
刚穿好鞋子,手放到门把上,就听到身后响起平静的声音:“去哪儿!”
“要你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胆。
“这是我家!”
他说话总是这样,不多说一个废话,但蒋小森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她又抹了一把脸:“所以我现在走啊,你管不着了!”
似乎听到他的哭腔,他往前走了几步,脸依旧是冷的,手上还拿着一杯开水:“走就走,哭什么哭?”
他说话的嗓音很粗,和何老师在训学生很像。蒋小森想起刚入学的时候,听好几个师姐说起何叙,都说他很温柔,爱笑,左脸还有个很深的酒窝。
但这个酒窝蒋小森从未看过,她只见过他面瘫和发怒两种状态。
“论文不改了吗?”
她看着他写着烦躁的脸,刚下去的火又猛地窜了上来:“论文论文去你妈的论文,老子不改了!不改了!你有什么了不起,成绩好了不起啊!老子不稀罕,走开,别挡路!”
说着,她用力地将他一推,看到没有防备地摔倒在地上,很解气,但又隐约有些担忧。
何叙皱着眉扭曲的脸很快被阻挡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