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空气都安静了。
周川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眼眶也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晴儿,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他呼吸急促起来,嘴唇微微发抖。
我知道,这是他躁郁症发作的表现。
就在这混乱关头,闺蜜突然扯着嗓子强行从人堆里挤了进来。
“诶,诶,都出去,让病人静一静,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哈!”
她毫不客气地撞过周川肩膀,给了他一个“尤其是你”的刀人眼神。
我放松了不少,冲她弯了弯嘴角。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闺蜜。
她冲我挤眉弄眼:“咋回事,真怀了?”
“当然没有。”我笑着说。
周川那啥大活又好,我们在床上很合拍,但做措施是我的底线。
“医生是我的ga.y朋友,他听说周川的种种事迹后誓要给我出口气。”
“能把周家太子爷当鸭睡的也只有你了。”闺蜜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那你晕倒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好意思地抚上肚子:“前两天胡吃海塞,给自己吃坏了。阑尾出了点小毛病,切了就好了。”
她和我相对无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夏晴,你跟周川谈了这么长时间,就从未动过心吗?”
“毕竟确实有很多人挤破头也想做他的妻子,和他结婚确实名利双收,什么都有了。”
我有一瞬恍然。
也许吧,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也会偶尔为他几个温柔的瞬间打动。
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做笼中鸟,更不想夏晴的名字被周夫人取代。
10.
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鼻腔,我即将被推入手术房,医生朋友安慰我只是小手术不用紧张。
我弯了弯唇角,一个慌乱的身影却扑过来硬生生截住了去路。
周川眼睛猩红,咬牙道:“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打掉我们的孩子。”
“夏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因为你又发病了,你现在跟我说分手?上赶着谈的是你,毫不留情要结束的也是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位先生,病人马上就要手术了,请你不要干扰我们谢谢。”
他狠狠抬起头:“我跟我女朋友说话,有你什么事?”
我给朋友递了个眼神。
医生正了正神色,定定盯着周川。
“其实就算夏小姐不选择做人.流,这孩子也保不住。她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再加上酒精过敏还硬撑着喝了酒,打掉是必然的结果。”
“至于她为什么会喝酒,周先生,您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周川的身子晃了下,沿着白墙缓缓瘫了下去。
是啊,为什么会喝酒呢,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是他由着沈媛媛胡闹,为了让我证明对他的爱冷眼旁观。
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周川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吓人,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他绝望地看着我被推了进去。
我抬头看朋友:“你这演技,我差点都以为我真有个小孩了。”
他轻哼一声戴上手套,故作严肃地对我使了个眼色。
“帮我跟汉堡薯条先生道个歉,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11.
可能是因为真的被打击得不轻,周川一连几天都没有来烦我。
直到我出院的时候,他不知道抽什么疯给我办了个小型宴会,叫上了他的一群朋友。
他的兄弟一改之前的轻蔑态度,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可欢。
我从来没在这个小圈子里被如此重视过,只觉得古怪又荒谬。
面前是精致的黑天鹅蛋糕,周川亲手切下一块,小心翼翼地捧到我面前。
立即有人捧哏似的吹起口哨,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嫂子跟周哥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
周川偏头看我,眼里尽是期待。
我有些无语:“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没有什么婚期。”
他置若罔闻,打了个响指,沈媛媛双目通红地出现在我面前。
“夏...嫂子,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的,没想到竟然害得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你要是实在心里难受,就冲我来吧。”
她说着不管不顾地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每喝几口就蹙眉捂着胸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周川。
见他无动于衷,她眼睛红得更厉害了,下定决心般干脆捧着酒瓶大口灌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他那群兄弟果然也坐不住了:“差不多行了吧,媛媛都道歉了,还要怎样啊。”
“嫂子,你说句话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狠了她,这口争风吃醋小心眼的锅又往我身上扣了个严实。
周川攥着拳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不耐,转头看我。
“这回总行了吧。”
“周川,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我们分手了。”
“嘭!”他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玻璃碎了满地。
沈媛媛像个受惊的兔子,顺势跪倒在地。
周川大步向前,将她抱了起来。
她小鸟依人地埋在他怀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12.
晚上和闺蜜在家里享受大餐的时候,我却收到了几条消息。
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发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周川在闭眼休息,露出锋利的侧脸,脖子和脸上的红痕瞩目。
沈媛媛娇笑着躺在他身边,露出半张脸,挑衅意味十足。
被子半掩着盖在两人身上,格外引人遐想。
我只是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闺蜜却气得够呛。
“靠,这你都能忍?走,老娘现在就陪你撕碎这对渣男贱女。”
我冲她眨了眨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跟周川提了好多次分手了,这才坐下来,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不出一会儿,周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随手摁掉,他就再打过来,再摁掉,再打过来。
我嫌烦,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和闺蜜美美享受起二人世界。
隔天出门时,周川站在我家楼下。
他红着眼睛,嗓音沙哑。
“夏晴,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夜。”
13.
“我看你和沈媛媛过得挺快活的。”
饶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看他这副惺惺作态把自己感动的要死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出言讥讽。
他深吸一口气,却话锋一转。
“我有话问你。”
他上前两步,死死盯着我:“夏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就见到你的第一面啊,觉得你又高又帅,就爱上了呗。”我随口胡诌应付道。
“是吗?”他捏紧拳头,骨头都咔咔作响。
“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纪念日是什么时候?”
我努力回想,却只是虚无地张了张嘴。
周川将一张纸甩到我的脸上:“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定睛一看,正是他奶奶和我的聊天和转账记录,还附上了我们简短的合同。
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着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接近周川和他恋爱只是因为钱。
“夏晴,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些?”
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再瞒他了。
“白纸黑字不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吗,你还问什么。”
他胸腔剧烈起伏起来,身子微微发抖。
“怪不得无论我和其他女的走得怎样近,你都不在乎不吃醋,怪不得一次次地求我跟你复合。”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得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我火气也瞬间冒了上来,盯着他眼睛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说我不记得纪念日,可是前两年我不但记得还认真准备了,是你不耐烦地说不想过嫌麻烦的。”
“这么多年,我有收到过任何像样的礼物吗?哪怕是一束花?”
“我低声下气拼命挽留,在感情里付出的一切你都觉得是理所当然,换做你就通通变了副标准,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是施舍。”
“你有认真对待经营这段关系吗,现在又哪来的脸用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质问我?”
他被我怼的哑口无言,脸一阵青一阵白。
我勾起嘴角:“再说了,没有你奶奶的钱,你身上有哪处优点值得我对你用情至深吗?”
“周川,你不会自信到,觉得我真的爱你吧,甚至离不开你?”
他陷入诡异的沉默,嘴唇动了动,想问出那个问题,却又怕答案会令自己无地自容。
他突然一挑眉,轻笑一声。
“我跟沈媛媛睡过了,床技比你差点,但纯得厉害。”
周川死死盯着我眼睛,从里面疯狂寻找别样的情绪。
可他只看到了讥讽,无语,嫌恶,唯独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嫉妒难过。
“行,夏晴,你有种!”
他将怀中的玫瑰花重重往地上一摔,逃似的从我面前离开。
我盯着满地狼藉,面无表情地踩了上去,来回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