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养育我多年,对我在了解不过。
我所有的谎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公公知道顾泽不会来了,强撑着的那口气也就放下,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报警声。
我惊慌失措的拿出手机,再次拨打顾泽的电话,才发现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我不甘心,又冲出去拉住一个病患,请他帮我拨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顾泽听到我的声音就要挂断,我连忙请这个病患帮我解释。
病患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但看到鱼贯而入的医生们,他只好点头同意。
“先生,我是人民医院的病患,这边有两位出车祸的老人…”
没想到顾泽根本就不听这些,开口又是一顿大骂:
“又骗我回去做手术?撒谎也不知道编个像样的理由!”
“还找人一起骗我,你不会是沈清养在外面的小白脸吧?别忘了我爸妈对你的恩情!”
病患莫名其妙被扣上一顶小白脸的帽子,他脸色难堪的挂断电话,径直走了。
平时顾泽和陈颜两个浪漫主义,为追求所谓的自由和幸福,彻夜不归,我都顾及着爸妈的面子,不会多说什么。
实在忍不下去,多问一嘴,都会被顾泽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陈颜才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别用你龌龊肮脏的思想看待我们!”
顾泽说我思想龌龊,而我不过是请病患帮忙打个电话,他都能怀疑这是我养的小白脸。
不可理喻的态度,让我气得浑身发抖。
几个小时后婆婆的手术也结束了,医生出来时对我遗憾的摇头。
即便是已经猜到结果,最后那一丝希望被碾碎时,我崩溃到泪流满面。
“你是患者的女儿?”
我摇了摇头:“我是他们的儿媳…”
我和公公婆婆为了不给顾泽的工作添麻烦,平时很少来他所在的医院。
所以他们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医生对我重重叹气,眼底也透露出奇怪。
或许他们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吧,爸妈都要死了,陪在身边的却只有儿媳一个人。
我踉踉跄跄的走到婆婆病床旁,我不敢告诉她公公已经去世的消息。
婆婆还残留着一口气,疲惫的睁开双眼养着我。
“顾泽…还没有来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泪不停的滴落。
婆婆已经没有动弹的力气,她用那双经历沧桑的双眼看着我。
她还有很多话想对顾泽说。
可人的生命就是这么渺小,在死亡面前,不堪一击。
通过的我反应和对我的了解,婆婆已经猜到答案。
“顾泽,我的不孝儿啊…”
婆婆也没有等到顾泽,就这么睁眼望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咽气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一路送到医疗巅峰的儿子手上。
我本以为等陈颜的感冒好了,顾泽就会回来。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登上了出国的飞机。
顾泽还发朋友圈称:
遗失的三年,我要带你弥补回来
不仅如此,顾泽为了避免我的打扰,还把手机关机了。
现在所有人都联系不上顾泽,我只好独自操办公公婆婆的葬礼。
葬礼当天,有人议论道:
“这个顾泽怎么回事,当了顶级外科医生之后忙成这样?连自己爸妈的葬礼都不参加!”
“现在医生都这么忙了?”
“我看是忙着旅游吧,忙着去寻找遗失的三年,竟然有人放着自己爸妈的葬礼不管,陪别的女人畅游国外!”
“顾家上辈子造了孽,才生了这么个不孝儿…”
言语中大家看我的眼神,也多出几分怜悯。
陈颜出国的三年,是我和顾泽最幸福的三年。
其实他和顾泽之间也曾有过爱情。
十二岁那年踏入顾家,虽然顾泽爸妈没有明言,但我能感觉出他们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当成顾家儿媳在培养。
我和顾泽青梅竹马的十几年里,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我亲眼目睹过顾泽和陈颜学生时代,人人羡慕的爱情。
我也在陈颜选择抛弃顾泽,毅然决定出国时,不分昼夜的陪在顾泽身边。
或许是我的真诚打动了顾泽,也或许再没有力气去了解新的女孩,顾泽向我求婚了。
那天爸妈笑得喜逐颜开,握着我们的手说,这辈子一定要幸福…
有爸妈的支持,有足够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以为这段感情会坚不可摧。
直到陈颜宣布回国,原本已经请好年假陪我和爸妈去旅游的顾泽,谎称临时有工作,不能去了。
第二天我就在陈颜的朋友圈看到顾泽的身影,陈颜配文说:
停留在原地等待我的爱情,浪漫至死不渝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认为的坚不可摧,在顾泽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笑话。
我也曾想过借着情分,挽留住顾泽,可他的回答却冷淡到极致:
“沈清,你知道的,陈颜在我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
“不要试图和她做比较,我不想闹得太难堪。”
面对顾泽的理直气壮,我差点气得笑出了声。
所以他明媒正娶我回家做什么?
就是为了气一气陈颜的不告而别?如今陈颜已经回国,我是不是该懂事的让位了。
如果不是公公婆婆对我有养育之恩,也在试图劝说顾泽回归家庭,不然我早就跟他翻脸离婚了。
而现在,这一切,就像个笑话。
顾泽一次次的抛弃,早就把我对他的感情消磨殆尽。
只剩躯壳的婚姻,就像个笑话。
我不由得自嘲的笑出声。
就像现在,公公婆婆葬礼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看着被白色鲜花簇拥在中央的黑白遗像。
两位老人笑得如此慈祥,就像顾泽向我求婚当天般…
我的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滴落,哗啦啦的砸在地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下定决心和顾泽离婚,离开这个已经没有温存的家。
就在我拟写离婚协议时,顾泽破天荒打来电话。
“沈清,我给我爸妈打电话为什么没有人接,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我哽咽了好久,才平复好心情告诉他:“爸妈再也接不到你的电话了…”
“沈清,一个谎言说几次,有意思吗?你再这样我们就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