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给连瑾拜年
除夕夜，一大家吃了年夜饭，连瑾让他们各回各院去准备明日拜年的事。
媚雪带着刘妈妈和嘉儿回雪墨院，一路上嘉儿在碎碎念，念着等下要准备些什么，要做些什么，还要煎药做果子糕。媚雪在前头听着她的话，展唇轻笑：“乳娘，该多要些丫头给嘉儿管管了，不然嘉儿在雪墨院太忙了。”
“啊？”嘉儿一听不明就里，疑惑地跟着她们走进雪墨院。刘妈妈掩唇：“小姐是说嘉儿能干了，要升嘉儿为大丫鬟？”
媚雪回头，月光洒在她头上、脸上和浅黄色衣裙上，恰似一恬静乖巧的富家小孩，她看了嘉儿一眼，微笑着往屋里走：“账大了，嘉儿兼顾太多会累。今夜不用守夜了，都去吃了元宝早些歇下吧。”话落，她合上门，走到书案前吹灭了蜡烛坐下。门外刘妈妈点头浅笑着：“走吧，过些日子去给这院里添些丫头。”嘉儿迷糊地点头，跟着刘妈妈走。
“唉～”媚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扫视屋内，回想起饭桌上连思成挣扎的眼神，媚雪不得不感叹：商人重利轻别离，不知道是亲人重要些还是利益重要些呢？漫漫长夜，媚雪静坐着，一夜未合眼。
伴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媚雪一身浅红色衣裙，梳着两条大辫子，缠着白色绫带，腰间系上一块翡翠环佩，右手上绑了一条白丝带稍稍挡住了手腕上的胎记。她领着刘妈妈和嘉儿走在前头，踩着雪一步一步往前，听着路边送糕点的丫鬟的碎语，祥福走在后头。
走着走着，媚雪沉下脸停住脚，怒目落在一边树下的两个丫鬟，“乳娘，我连府的差事是不是太简单了？”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在那两个丫鬟的耳边爆炸，“简单得有空闲在这里讨论主子的事，是不是该让祥德加重她们的差事呢？”
“啊！”那两个丫鬟惊呼一声，看了看媚雪，忙低头转身离开。
“慢着，”媚雪敛了怒容，轻呼出声，“祥福，不尊主子当何罚？”
祥福略有为难地瞧了那两个丫鬟一眼，思索了一番才上前躬着腰：“小姐，当扣三月工钱。”
“是吗？”媚雪微笑着看祥福，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你便与她们一同吧！”媚雪甩了甩衣袖转头往前走，她认得，那两个丫鬟是白桐身边的，祥福说轻了，明显就是在包庇她们。她怒的不是她们不尊她，而是她从她们口中得知白桐居然想给连从文胡乱定亲，想毁了她哥？没门！
刘妈妈看了祥福一眼：“小姐是主子，白桐不过是个姨娘，若你觉得宠妾灭嫡不会毁了老爷，你便继续抱那白桐的大腿好了。”话落，她迈开步子跟上媚雪和嘉儿。
望雨轩
“小雪给祖父拜年，祝祖父安福康健。”媚雪站在连瑾面前拜了个大礼，起身挺直腰随意地给连思成蹲了蹲，“给父亲拜安。”话落，转身退到连从文身边。
“好，好”连瑾慈笑着摆了摆手，从衣袖中取出两个用红布抱着的小包，“来，给你们喜钱，年后从文好好练武，清雪”
媚雪望向连瑾轻笑着答应一声：“祖父。”
“年后你便在长安内打理好方静的茶馆，有不懂的可以来问祖父。”连瑾看着媚雪，眼中的好奇一闪一闪。
“是。”媚雪抬头看了连从文一眼才又看着连瑾，“那是否茶馆的一切都由小雪决定啊？”
连瑾看了连思成一眼，见连思成的脸黑了黑，连瑾暗自摇头，看着媚雪：“这个自然。”
媚雪轻飘飘地看了连思成旁边的白桐一眼：“是了，祖父。”她拉着连从文的衣袖往前一步，“有人以长辈之名来给哥哥定姻亲，怕是要拖累哥哥武举之路，不知祖父可知道？”
连瑾皱着眉头瞥了白桐一眼，望向连思成，怒斥道：“嫡子婚事你也敢交给一个姨娘，你是不是看我一脚跨入棺材了便如此放肆？”
“父亲，这不是方静去了儿子才交给桐儿嘛？”连思成瞪了瞪媚雪，低头对着连瑾，“况且，桐儿年后是要抬为平妻的，做这些也不违礼啊。”
“谁允许了？”连瑾怒目一瞪，横眉一竖，“等她生出个孙子再说抬不抬的事，以后从文和清雪的亲事都要与我商量。成了，你们都退下，从文和清雪留下。”
“父亲。”连思成疾呼一声，身边白桐煞白了脸，连清黛不服气地看向媚雪，一张小脸憋红着。
“都下去！”连瑾喝了一声，手上用力地杵了杵拐杖。连思成张了张嘴，终而只能拱了拱手带着白桐退出去。
媚雪微笑地看着连瑾往一边坐下：“祖父，您在好奇些什么？”连从文错愕地看着媚雪，愣在一边上，直到媚雪拉他才坐下。
“祖父在好奇清雪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又如此聪慧。”连瑾放下拐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抬眸定定地看着媚雪。
“祖父听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媚雪望向连瑾，摆了摆手示意刘妈妈和嘉儿不要说话，“小雪可就是那在鬼门关处转了一圈的人。”
“你且说说。”连瑾端坐，注视于媚雪的脸上。
“先前小雪磕破了头，到鬼门那见过阎王爷，阎王爷说，小雪的长姐与长兄幼而丧母皆因小雪，断不能再遭迫害，于是教了小雪一些本领，要小雪回来守护长姐与长兄”媚雪镇定自若地说着，脸上平淡如水，末了，她抬眸望向连瑾，“可笑么？亲父纵凶害女，妒忌亲女打理自个儿夫人的嫁妆，你说，小雪这一回，是值还是不值？”
“这得看清雪的心了。”连瑾叹了一口气，“当初方静看中了思成，本是我连家好事，可谁知，思成偏偏做了糊涂事，无奈之下才让他纳了白桐。为了压制白桐，我劝服了方静又给思成纳了几房妾侍。”念及此，连瑾又叹息一声，“其实以方静的本事又怎会轻易让白桐得势，倒是我这老头好心办了坏事了”
“过去已成过去，现在，小雪只想好好珍惜留下来的人。”媚雪低下头，眸中闪过无奈。
“不错，就是这理。”连瑾安慰似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嫡孙，又顽童似的嗔怪一声，“你们两个可得多些来祖父这儿，祖父见着那女人就烦。”
“是，小雪遵命。”媚雪微笑着站起来走到连瑾身边，“祖父，你等着看娘亲的茶馆在小雪手中起死回生吧。”
“那是自然。”连瑾神气地摸了摸媚雪的小脸蛋，“祖父可等着你还银子呢。”
“呵呵”一旁的连从文跟着轻笑出声，他定定地看着一脸笑容的媚雪，心中却一阵抽痛。
一事已定，连瑾也乏了，媚雪和连从文告了声退便一同走出望雨轩。
回到雪墨院，媚雪走进房中，刘妈妈在她身后跟，思虑几转，还是开了口：“小姐，方才老爷的脸色……”
“乳娘，”媚雪停下脚步仍旧背对着刘妈妈，“亲情与财利，孰轻孰重，你觉得，父亲的心中到底明白不明白？我不想争，但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容我不争。”她抬头看着墙壁上新挂上的画，心头涌出莫名的伤感，“我只是想要一家平安，长姐是嫡长女，哥哥是嫡长子，那女人的心思你还不清楚么？”这份伤感似乎是连清雪本尊的，也似乎是媚雪灵魂中的；或许是同病相怜，又或许是，为了那一份温暖的亲情，总之，她要争，要赢，要尽自己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