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反击

破旧的院落，空空的枝头，枯黄的草，媚雪站在门口，这一切在她眼中极其刺眼。一头长发简单地梳成两条辫子，一身素色的旧衣裙衬得她尤其破落。

院门口那儿，嘉儿小跑进来，来到媚雪面前：“小姐，老爷此刻在念桐院。”

“呵呵…”媚雪冷笑一声，看了看天，“连女儿都不见，两日来就在那陪着那个人，看来是要忘了自己的发妻了。”她继承了连清雪的所有记忆，自然知道之前本尊是有多宠本尊，如今，是该说物是人非，还是变了心忘了情？古人的爱，也不过如此。

刘妈妈捧着一碗黑漆漆的液体走出来：“小姐，老爷是为了连家的生意，一时疏忽了而已。”

“疏忽？还不如说是直接忽略了。”媚雪回头，皱着眉看那碗散发着苦味儿的液体，“乳娘，若是父亲心里有娘亲，自然也会记得长姐长兄和我，可如今呢？长姐出嫁他未有回来，长兄上碧山他漠不关心，还有，”她伸手拿过药碗，把那漆黑的液体倒到一边的花盆中，那原本就不正常的花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瘫下，生命流失得如此之快让一旁的刘妈妈和嘉儿心惊，“乳娘，他再疏忽，只怕哪天我就要到下面陪娘亲了，想来，娘亲也乐意。”

“小姐。”刘妈妈“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双眼流下了泪，痛苦地捶着胸口，“她们怎么敢这么做？小姐，苦了我的小姐啊，奴婢有负夫人托负啊。”想起那位年轻女人在挺着肚子时便告诉她要她照顾小小姐的情景，她更加痛心。一旁的嘉儿也哭了起来，用衣袖默默地抹泪。

“名份这种东西，又有哪位女人真的不介意呢？”媚雪放下了碗，伸手给刘妈妈抹泪，“嫁了长姐，赶了长兄，如今我便是她的障碍，除掉我，她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啊。”

刘妈妈和嘉儿不言语，心中明白这道理，可又无可奈何，她们不能左右老爷的心思与去向啊。

“快起来收拾收拾吧，晚了只怕连饭都没得吃。”媚雪收回手，转身走到草地上，抬头望着天叹了一口气，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刘妈妈闻言，起身望着媚雪的背影，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跟上去。嘉儿看了那花盆眼，转身快步跟上她们。

念桐院离媚雪的雪墨院很远，因为雪墨院在内院最偏僻的地方，而念桐则是靠近主院。

站在念桐院外，媚雪听到里边的欢声笑语，她望向四周，现在这里只有一些搬东西准备晚膳的下人，那些下人跟本就没注意到她们主仆三人。媚雪沉了沉脸，迈开步伐走入念桐院。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但从屋里传出来的声响严重影响到她的心情。“看来还真是被我说中了。”媚雪轻声走上台阶，一双杏眸凝视在那一道房帘上。

嘉儿跨开一步掀起帘子，刘妈妈闭紧嘴跟在媚雪身后。

“父亲，回来了怎么不来看看小雪，可是姨娘这儿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声清脆掷地有声，媚雪望向屋里唯一的男人，双手藏在衣袖中紧紧地握着，心中不自主地失落伤心，媚雪知道，那是本尊残留下的感觉。

“雪儿，你怎么来这了？头上的纱布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个男人，连清雪的父亲——连思成，他的目光落在媚雪头上的纱布上。

“难不成父亲不欢迎小雪来这里？”媚雪看了连思成身边的女人一眼，这就是白桐了，连清娇的母亲，而连清娇正站在一边，身边还有一个人，媚雪知道，那是连家收留的孩子，叫连清黛。

白桐脸色不太好，却只能抑制下来，微笑着：“七小姐说什么话呢，怎么会不欢迎你来呢。”说着便看向连思成，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老爷，七小姐还小，前一阵子摔伤了头，下不得床，今儿怕是想念您才来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雪儿不想见我才不来接我呢。”连思成摆了摆手：“雪儿，父亲前两日在忙，才没有去看你。”

嘉儿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心急地想要上前说点什么，却见媚雪伸来了手，以为媚雪又头晕了，她连忙去扶住她。

“再不见父亲，便赶不上了。”媚雪勾唇，冷眸扫向白桐，“到时候去陪了娘亲，只怕想见都见不着了，那样子，姨娘可有得乐了。”原谅她不分尊卑，既然他相信白桐的话，又不听连清雪本尊的劝，那么便不用再客气什么了。

连思成怔了怔，疑惑地看了白桐一眼又看来向媚雪。连清娇叉着腰生气地看着媚雪：“你胡说什么，竟然不尊重我娘。”

媚雪挑眉望向连清娇，却瞥见了连清黛眼中的一抹嘲笑，心中诧异了一下。

“怎么？姨娘管教下人不严还不够，连庶出的也敢教训小雪了？”门口走进来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碗。

望着他，媚雪脑海里闪现一个称呼，毫不犹豫，她唤了出声：“长兄。”没错，这个男子便是连清雪的哥哥连从文。

“小雪，你可是喝了这药？”连从文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碗。

媚雪轻轻地摇了摇头：“倒了。”抬头看着他，墨发成冠，剑眉鹰目，那活脱脱是个刚毅强悍的男人。

“哼！”连从文一手摔了手中的碗，沉声道，“纵容下人在小雪的伤药里下毒，姨娘好心计。”语毕，他牵起媚雪的手，“叔父在大厅里等着，他让你们快些过去。”说完，不看连思成一眼，牵着媚雪离开。

连思成盯着地上的碎碗，突然沉下眼：“祥福，捡起来，带些人去查。”他起身甩了甩衣袖，“既然你累了，便别去大厅了，照顾她们便好。”话落，他迈开步子往外走，留下发愣的白桐，还有连清娇连清黛。总而言之，媚雪的第一次反击成功了。

大厅中陈设着一张大桌，桌前围坐着一圈人，有位白首老人，还有两三个年纪稍大些的老人，另外坐着些和善的妇人，似乎是这些老人的妻子。

连从文牵着媚雪走进大厅，站在前边对桌前的老人打招呼：“各位叔父，各位叔婶。”话落便低头看着媚雪，“小雪，快给长辈行礼。”

“哦。”媚雪点了点头，上前拜了一下，“小雪见过各位叔父叔婶。”拜完了便直起身，怎料血液运行，一股晕眩感直冲上大脑，双眼一黑，整个人往一边倒去。

“小姐。”刘妈妈和嘉儿齐齐惊叫一声，奈何距离太远她们来不及上前去扶她。

幸而，媚雪身边的连从文反应快，一下子便抱着她下坠的身体，连从文鹰眸一凝沉声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话落，也不向在座的长辈请示便抱着媚雪离开。刘妈妈和嘉儿连忙跟了出去。

“这……”白首叔父身边的妇人怔了一下，又看向白首叔父。

不多时，连思成来到大厅，只见到一众长辈不见连从文和媚雪，心中怒火中烧，刚要发火，便听得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思成，你也太胡闹了点。”白首叔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连自己妻子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连家的家业可不能这么被你胡闹。”身边的妇人起身去扶他，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连思成一眼，扶着白首叔父离开。

另一位叔父也站了起来：“思成，从文已经是武举人，你自己看着办吧，再怎么宠一个妾侍也得顾着方静的孩子，那可是连家的嫡孙。”话落，便与其他的长辈一同离开，只余下连思成一个人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