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电肆虐,茅草屋不御寒也不防雨,冰冷的雨点滴答到我床上,浸湿了本就沾满血渍的里衣。
这些天,受尽凌辱,我身上落下了很多病根,寒意像毒蛇一样在我全身经脉游走,冷汗直冒。
我真想,就这么死掉。
怕吗,肯定是怕的,但我一想到人心凉薄,我这条贱命根本没人在乎,我就又不怕了。
许是老天垂怜,身上的疼痛让我意识慢慢消散,迷迷糊糊间,我回到了丞相府内与沈淮序琴瑟和鸣的时候。
落花在院子里飘飘洒洒,真美好啊。
一霎那,落花变成了利剑,竟全都直直落在我身上。
我被惊醒,身上被冷水泼了个透彻。
原来是赵皇后亲自来了。
她穿的隆重,但周边的宫人精心护着,竟一点也没沾染脏污。
她仪态端庄衣着华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含笑道:“云乐师,今日陛下特让我请你去寝宫为我们贺喜。”
我艰难的爬起来,低着眼,平静答道:“娘娘,您与皇上乃天作之合,奴收拾收拾马上前往。”
本以为赵皇后该起身回宫了,她却走近,用上等玉石制成的护甲撩开我刚结痂的伤口,在我耳边说道:“今夜,皇上指定让你弹奏朝与暮。”
雷电闪过,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戏谑。
我一时间恍惚,呼吸滞了一瞬。
朝与暮是当年我和沈淮序大婚之时他为我所作的乐曲,是他最爱我的那段时光存在的证明。
那年,我满心爱意,他满目柔情,在天下人的面前说:“阿渊,这是我为你所作乐曲。”
曲子缠绵悱恻,我听着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周围人都羡慕我找了个好夫婿。
我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倒在地。
赵皇后看着我,心情大好,摇摇摆摆地带着宫人回寝宫去了。
我感到喉咙一股猩甜,却生生被我咽了下去。
我踉跄着朝皇上的寝宫走去,久久垂着的脖子有些酸痛,便抬头望着天。
天上的星星可真亮啊,这夜可真凉啊。
一路无阻抵达了寝宫,宫人却将我拦在门外,说我身上的脏污太甚,怕冲撞了房内的香味和喜气。
宫人们不断地将我摁在池塘里,我没有反抗。
直到房内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让她进来吧,别误了我和皇后的洞房。”
推开门,沈淮序只着里衣慵懒的躺在明黄色的龙床上,怀里揽着面色酡红的赵皇后,眼睛却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不对,是死死地盯着我。
他恨我,他恨我的身世,恨他竟真爱过我。
前朝皇帝昏庸无能,我的父亲决定改朝换代,便从外姓子弟中拥立了新王上位。
他自从知道是被我所救,他更恨我了。
他将他所受苦楚强加于我身上。
我抿了抿唇,按捺住了喉间的猩甜。
跪坐着,开始弹奏。
音刚发出来,就被从沈淮序方向飞来的酒杯打中了手腕。
我不解抬头,也不去捂着已经青紫的伤口。
“云乐师,你好像跳过了某个环节吧。”沈淮序冰冷的眼神像毒蛇一样落在我身上。
他想让我将衣服褪尽,但我今日不想脱。
我的身体已经药石无医,我有预感,我今晚就要死了。我不想死的赤裸,我想留几分体面的死去,这样就算被拖到乱葬岗也不会被奸人污了身体,这是我最后的体面。
“朕不想重复同样的话第二遍,你脱还是不脱。”
我闭上眼,“奴不愿,奴今日身子满身脏污,怕恼了陛下和娘娘的眼。”
“陛下,这大好日子,我可不想见到她那副残缺下贱的身子”赵皇后伏在沈淮序背上尽显妖媚。
残缺是因为当时我云家上下被满门尽灭,我抽出发髻上的簪子就要往沈淮序心脏辞刺去。
却被他轻易拦下,那天,他狰狞着将簪子刺破我的皮肤,在我身上深深刻下了罪奴的字样。
那时他他冲我咆哮:“云渊,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爱你吧,利用,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是利用。”
我也忘了,当时我是什么感受,恨吗,还是还有期待。
...
我垂着眼,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求陛下成全。”
沈淮序许是念着赵皇后的话,便也不再管我。
转身将赵皇后扑倒在身下,帷帐下是活色生香,颠鸾倒凤。
我喉咙中的猩甜却再也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