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见不得周末她在上班,而我在家画画。
她删了我的画,砸了我的平板。
“十九岁,大二了,早就能出去赚钱了!”
“不知道减轻我的负担,就顾着在家躺尸!”
“我让你享受,让你当蛀虫,我废了你!”
她吼着,给了我两巴掌,故意弄伤了我的手。
可她不知道,她癌症中期了。
我画画是为了参赛赢奖金给她治病。
废了我,那她就只能等死了。
1、
下午五点半,我握着发烫的平板坐在风扇前。
不顾头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画的认真。
正入神,房间外,响起砰的一声砸门声。
是我妈回来了。
我参加的比赛只剩三天,必须要在三天内将画画好,改好。
只要能在期限内完成,我有信心获奖拿到不菲的奖金。
时间紧任务重,我要抓紧时间。
忍着情绪,没有起身,我探头出去。
“妈,晚饭做好在桌上了。”
“你的睡衣也给你拿好放浴室里了。”
“热的话,先洗澡再吃饭吧。”
“我还有点事,你先吃哈。”
说完,我立马低头,稳住颤抖的手,重新看向平板。
房间外,我妈没回应我,脚步极重地踩向厨房。
乒铃乓啷的锅碗碰撞声立刻传来。
这声音才停,我妈的脚步声重又响起,踩向了浴室。
门砸到墙上的轰的声音传来......
我妈今天的工作应该不太舒心。
看着平板,我有些犹豫。
但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切换到了备忘录,准备将刚浮出的灵感记下。
安抚好我妈再继续画。
但还没记完,我妈的脚步声重又响起,一下停在我的房间门口。
抬头,我看见她的目光落在我开着的风扇上。
只一眼,她本就严肃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我立马软着声音开口。
“妈,你不在家我都只开着风扇,没开空调,没浪费电。”
“你上班辛苦了,快坐,我给你按按......”
我没说完,我妈的脸色一下更加阴沉了。
她吼我。
“你瘫在家什么都不做,当然不用吹空调,可我要吹!”
“明知道我五点下班回来热,为什么不提前把我房间的空调打开?”
“还有,你以为风扇吹一天不用电是吗,那不比空调差!”
“你这平板,也是电器,也用电!”
“十九岁,大二了,早就能出去赚钱了!你倒好,在我家里用我的电享受!”
“不知道减轻点我的负担,就会口头上装乖巧,你个蛀虫!”
一连串地吼完,我妈上手将我的风扇按停,抬手抢我的平板。
“天天抱着个破平板,说什么画画赚钱,我看就是在勾男人,玩游戏!”
“没收,以后不许再碰!”
我扭身要躲,想解释。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巴掌砸在了我脸上。
“还想躲!这么护着这平板!你玩物丧志,无可救药!”
2、
我妈吼着,一股巨力传来,平板被夺了过去。
拿着平板,我妈点点按按,发现了我挂在后台的画。
没发现有游戏,没发现有聊天,她居然一下点出我的画。
“真能耍心眼!知道我要回来,提前把游戏聊天退了!”
“装画画,我让你装画画!”
我妈说着,居然一下点了删除,一下将平板砸到地上!
我再顾不得脸上的痛,疯了一样扑上去!
“你干嘛,这是我比赛的画......”
我没说完,我妈反手捏住了我的右手。
“就你能有什么正事!”
“还在撒谎,还想骗我!”
说完,她手一扬,带着我的右手,重重地砸向桌面!
砰的一声闷响,我的手腕上立刻传来剧痛。
痛!
痛得一动不能动!
剧痛下,我连动手指这种简单的控制都做不到了!
我的手受伤了,我要画不了画了!
可我妈......
她嘴边挂着残忍的笑。
“哼,让你骗我,让你一天天就知道玩乐!”
“我看你还怎么玩!”
看着她的笑,看着自己的手,我的太阳穴一阵砰砰直跳。
刚才的一幕幕,往日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浮现。
她是故意的!
厨房,浴室,我的房间,空调......
她一样样的检查,就是为了找出我做的不好的地方!
她要找借口骂我,打我,她要出气!
可......可我现在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我的情绪一下崩溃了,不受控制地怒吼。
“医生来过电话,说了你的检查结果,胃癌中期!”
“立刻治疗还能有一半的希望!”
“我在画画,是要参赛赢奖金给你治病!我没有玩......”
可我没吼完,我妈又一个巴掌砸在了我脸上。
“你个贱人,你真是翅膀硬了,你连你妈都咒!”
“你才得癌了,你全身都是癌,你立刻就死!”
“滚!从我家里滚出去,我没你这种白眼狼女儿,滚!”
吼着,我妈上手将我推出房间,将我所有东西都砸出来。
我所有心爱的东西,顷刻,变成了满地的破烂。
我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3、
四个月前,我爸提了离婚。
三个月前,我妈吵闹失败,他们的婚离了。
同时,爷爷奶奶联合我爸,把我妈赶了出来。
这三个月里,除了上课,我一直跟我妈住在一起。
我知道身为孤儿的她无法接受被离婚。
我理解她的情绪。
所以我竭力将在学校遇到的趣事分享给她,想逗她开心。
学校离租的房子很远。
但我一下课还是匆忙赶回来,料理一切。
家务和早晚两餐,全由我一手负责!
今天,刚接到医生的电话,得知噩耗,我的天都要塌了。
我妈一直都有胃疼的毛病,她一直不太在意。
最近看她疼得厉害,我不顾她的拒绝,带她去做了检查。
没想到!
我尽心尽力照顾我妈,一切就要好转了,怎么就......
我心疼她,她不该承受这么多苦难。
我舍不得她,我希望她长命百岁。
我不想就这么认了!
我拿起平板,翻出那副画的小心翼翼,只完成了一半的画作。
这不是我原定参赛的画。
但只要画完它,交上去,我有九成的信心赢下比赛,拿下奖金。
我要拿奖,再靠它接下早就在谈的十五米的墙绘。
一切顺利的话,我到手的钱能从五万变成三十五万!
再喜爱的画也容不得我宝贝,给它更大更好的舞台了。
为了我妈,我要拼这一把!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稳住情绪立刻开始画画。
可一早就知道我画画能赚钱,从我手上接过数万稿费的我妈。
知道我感兴趣,立志以此为职业的我妈。
她婚姻、工作不顺心,她为了出气,罔顾事实,恶意中伤我!
她故意弄伤我的手,以此惩罚我!
我爱着她,我将心比心,我一直在理解她,治愈她啊。
可在她眼里,我根本就不配。
我没有与她平起平坐的资格。
我只是她生活不顺的发泄口。
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4、
我的房间被砸了个稀碎,我被轰出了家门。
但我没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我扭身就走。
我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我除了手腕受伤之外,骨头还裂了。
要彻底恢复如初,至少需要三个月!
看着我的手,医生有些狐疑。
“你这没破皮也没淤血,不像摔的,也不像被锤子砸的,你怎么弄的?”
我没有回答。
我的亲妈,把对画画的我而言最重要的右手,砸骨裂了!
我说了,医生也未必能信。
毕竟,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去医院看了手腕之后,我直接回了学校。
第二天,我妈林琼华找了过来。
她脸色有些发白,语气急促。
“你个贱人!乌鸦嘴!我真的被你咒的得病了!”
“白眼狼,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这么恶毒!”
“我的病是你咒出来的,你要负责!”
“给钱,我要去住院!”
林琼华的月薪八千,不算低的。
离婚才没多久,就算只分到一半存款,至少也有五六十万的。
她不应该缺钱的。
但,她是净身出户的。
当初闹离婚闹到最后,林琼华没能如愿保住婚姻。
可她还是不死心。
她主动提出要净身出户。
她想给我爸周良哲留一个好印象。
她还指望一切因此有回旋的余地。
除了净身出户之外,离婚后她每个月八千的工资,她还会打回去大半。
美其名曰,她没有爸妈,公婆就是她的爸妈,离婚了也还得孝敬。
不用想,她的目的还是一样的:留个好印象。
可她换回的结果是,钱人家照收,但电话短信,一个没有;
八千的月薪却最终只能过得紧巴巴,不但月光,有时甚至需要借钱!
而从头劝林琼华劝到尾的我,换回的结果是被林琼华骂掉钱眼里了,满脑子都是钱;
是我在替林琼华争取时,她的公公婆婆给了我一巴掌,而她,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我早该知道在林琼华心里,相较于一个人员齐备的家庭,我,一点都不重要。
可怜我还像个白痴一样把自己当作拯救林琼华,结束她的悲惨的天使。
幼稚,又可笑。
不过幸好,过去了。
她是死是活,我不管了!
我回看向林琼华,面无表情。
“我一个吃你的住你的穿你的的蛀虫,你问我要钱?”
“脑子进水了,神志不清了?”
被我用她昨天说过的话回怼,林琼华一时有些噎住。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对我啧了一声开口。
“别废话,给钱!”
“我知道你涂的那些鬼画符能卖钱,你别想跟我装穷!”
“给钱!”
哈哈,我说的吧。
她一早就知道,她一直都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