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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书宜]小说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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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三年以上的老夫老妻,一个月能几次?这个答案姜书宜也很想知道。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答案,由他老公来作答。于是,她得老公,成功的。让姜书宜,沦为了笑柄。生孩子以后得身材焦虑,婚姻以后与社会的脱轨。再老公的鄙夷下,也统统成为了现实。如果他们离婚后,会怎样。姜书宜不知道。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作者:佚名 类型:玄幻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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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简介

《姜书宜》是一本角色类型书籍,主要讲述了姜书宜的故事,它的内容寓意深刻,情节引人入胜,引人入胜。姜书宜全文主要讲的内容是:离开的行李早已经收好放在后备箱,车也是婚前从姜家带来的,姜书宜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便开车离开了。全程平静没有留恋。完全不像多年前搬进来那般喜悦和幸福。今晚的晋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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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行李早已经收好放在后备箱,车也是婚前从姜家带来的,姜书宜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便开车离开了。
全程平静没有留恋。
完全不像多年前搬进来那般喜悦和幸福。
今晚的晋城没有下雨,姜书宜开车在湖边兜了一圈风,才踏着月色,敲开了东郊别墅的大门。
“谁啊?”
里面的人语调慵懒,带着些刚睡醒的迷糊。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门后穿着浴袍的男人,看见他,姜书宜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姚文彦,今天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男人瞬间醒了瞌睡,扫了眼她手里拖着的行李箱,更是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这么晚出门,快进来,书宜,发生什么事了……”
姜书宜被姚文彦拉着领进家门,放好行李箱,坐在沙发上喝了杯热水,纷乱的情绪才安抚好几分。
把口中的温水咽下,她一扭头,就对上姚文彦关心的眼神。
在鼓励的目光下,姜书宜默默放下水杯,开口坦白。
“我要跟沈司哲离婚了。”
“……”
安静几秒后,别墅里回荡着姚文彦惊讶的声音。
“什么?!你终于要跟沈司哲那狗男人离婚了!!!”
姚文彦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年,姜书宜的真心和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还真没想过姜书宜有一天会突然醒悟,下定决定离婚。
毕竟姜书宜曾经为了家庭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事业,还有那些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如果不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姜书宜不会选择离婚。
姚文彦某种浮现出心疼的神色,“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书宜抚了抚疼痛的心口,开口问道:“有酒吗?”
“有有有。”姚文彦连连点头。
他起身往厨房走去,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沓冰啤酒。
姜书宜一拿到手,就开了一瓶往嘴里灌,把姚文彦看得心绪复杂。
借酒消愁。
“我也是最近才看明白的。”姜书宜小声说道。
望着面前多年的好闺蜜,她在沈家筑起的心房支离破碎,刚才还强撑坚强的脸浮现脆弱,她垂着眼神情低落。
“不管是沈司哲还是沈瑶瑶,他们都不爱我。”
说着便哽咽一声。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便流畅许多,姜书宜把最近受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姚文彦听得咋舌,语气也带上怒气。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什么叫跟摸自己一样,那沈瑶瑶是他跟自己生的吗?!”
“沈瑶瑶这丫头也真是的,你是她亲生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真是小白眼狼一个啊!”
姚文彦冷嗤一声。
“离婚了好,那沈家就是个狼窝,一窝子白眼狼。”
“男人就跟那出租车一样,这辆没了还有下一辆,没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对的,这样,我明天带你出去玩,我最近认识不少男人,有几个高品质直的。”
姜书宜没有立马去找男人的心思。
她又灌了一口酒,说起另外一个话题,“还有一件事让我也很在意,就是沈司哲身边的那个秘书阮佳妮。”
姚文彦捏着下巴想了想,点头,“有印象。”
“我昨天去接沈瑶瑶,认错了她的孩子,两个孩子实在长得太像了……”姜书宜神色恍惚,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觉得自己认出是有理由的。
实在是太像了啊。
“那个孩子也姓沈,叫做沈可欣,她们一起上了沈司哲的车,我看见那个孩子叫前座的人‘爸爸’。”
说到这事,姜书宜胸口郁气更甚。
突然听见这个消息,姚文彦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啊这,以前看不出沈司哲是这种人品败坏的人啊,书宜,你真的确定吗?”
“我不知道,但那是沈司哲的车,他说那辆车最近有其他安排。”
姚文彦破口大骂,“这对狗男女!”
不论事实如何,亲眼看见这种事情都让人难过。
姚文彦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又开了瓶啤酒,跟姜书宜的碰在一起。
他叹出一口气,回忆道:“这阮秘书我记得,年初的时候空降沈氏,走后门碾压一众竞争者,直接升到沈司哲身边做秘书。”
“她有能力没错,但路子不正,背后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说不定……”
后面的话姚文彦没说出来。
但姜书宜听明白了,阮佳妮背后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跟沈司哲牵扯很大,是秘密情人上位也说不定。
男人有欲望很正常,但沈司哲很久没碰她了,还有那个叫做“沈可欣”的孩子——
姜书宜不敢再细想下去。
越想那念头越止不住,扯得胸口疼。
手指用力握住啤酒瓶,杯壁冰凉的水珠下滑落在手背,意识浅浅拉回几分,她抬手一口闷了剩下的半瓶啤酒。
这个晚上,姜书宜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但借酒消愁确实有用,至少酒精能麻痹身体,让她能睡个好觉。
……
第二天一早,姜书宜是被电话吵醒的。
铃声不停在耳边响,烦得不行只能接了。
刚划开接通,就传来熟悉的声音,绵软的小奶音还有颇为不客气的质问。
“你怎么不回家呀!我都要上学去了!小辫子都还没扎好!”
姜书宜朦胧睡眼眨了眨,其中多了一丝清明,她把电话从耳边拉远,看向来电显示。
是沈司哲的名字。
姜书宜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沈瑶瑶又开始抱怨。
“你还没有闹够吗?我是小朋友都没有你能闹,还离家出走,再这样下去爸爸一定会生气,就会签字跟你离婚了!”
沈瑶瑶仿佛觉得这样能拿捏她,语气又带了些得意。
“怕不怕?你肯定不想离婚,快回家给我扎辫子!”
姜书宜听完,睁着的眼只剩无语。
这孩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拿离婚威胁她,简直太可笑了。
姜书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也不眨地开口,“我在沈家只会偷懒,哪会扎什么鞭子,我跟你没关系了,有事就去找你爸。”
说完就挂断电话,不给沈瑶瑶再说话的机会。
真是无语。
现在这种时候想着她了?
一家子白眼狼她不伺候了!
姜书宜放下手机又睡了个回笼觉。
然后,她被饿醒了。
下楼吃早餐,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模特招聘书。
“你要不要去试一下?你这身材不当模特可惜呀。”
姚文彦翘着兰花指剥虾,动作秀气却并不让人觉得恶心。
好像他天生就该如此。
“我……行吗?”
她的确想过离婚后重新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但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继续曾经热爱的职业。
实在是……阔别太久了。
姚文彦放下虾,严肃地看着她。
看的姜书宜心中一阵忐忑,默默将手中东西放下,“算了,我还是去找一份简单的工作……”
“书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
姜书宜愣住。
曾几何时,她也意气风发,发誓会成为最耀眼的存在,无论经历多少挫折和艰难也从不说放弃。
现在,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敢似乎早已消亡。
她好像……丢了自己的初心。
“书宜,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资,也最该吃这碗饭的人。”
姚文彦一改懒散模样,神色认真。
姜书宜抿了抿唇,干涸的心田种下了一颗种子,正在跃跃欲试,亟待发芽。
指甲刺破掌心带来的刺痛,也并未让她退缩。
反而,下定了决心。
“好,我去。”
“你拿着这个去我公司应聘,先说好,我不给你开后门,一切全凭你自己,要加油哦。”
正经不过一瞬。
还冲她抛了个媚眼。
姜书宜笑着摇头。
不开后门最好。
当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几乎和世界脱轨,那种摇尾乞怜,看他人脸色的日子。
她过够了。
这次,她要靠自己!
只是……
她看了眼正在哼歌的姚文彦,不禁嘴角微扬。
她这个闺蜜啊,虽是男人,心思细腻程度却不亚于女孩。他们大学相识,虽是异性,友谊却无比纯粹。
就连她自己都忘了最初的梦想。
可他还记得。
……
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正应聘时,姜书宜还是很紧张。
前来应聘的人不少,她便是其中一个,眼前尽是青涩的面孔,一切恍若隔世,却又似曾相识。
面试时,询问的都是一些常规问题,基本情况提问,对个人未来职业发展的规划,对薪酬期望等等。
姜书宜毕竟不是全无经验,回答的中规中矩。
接下来拍照才是重头戏。
结束后,她从摄影棚出来,有些头重脚轻,差点同手同脚。
不是害怕。
是兴奋,是意犹未尽。
直到看见迎面而来,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时,那股令她浑身战栗的兴奋才缓缓退却。
阮佳妮面容娇媚,气质淡雅,手中拿着文件,正和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风生。
一抬头,看到了姜书宜。
“夫人?”
姜书宜还没来得及换掉拍摄用的衣服和鞋子,服装很贴身,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以及灯光下白得耀眼的肌肤。
阮佳妮不敢置信。
“你不会是……来面试模特的吧?沈总同意了?”
姜书宜觉得讽刺,这是她的人生,想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凭什么要沈司哲同意?
“我想做什么,不需要别人同意。”
“可是……模特的要求很严格,身材和皮肤不能有一点瑕疵,您……还能做模特吗?”
阮佳妮扫了一眼姜书宜的腹部。
接着又捂住嘴,自知失言。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妈妈都是伟大的,我尊重每个伟大的母亲。”
姜书宜下意识挡住腹部。
她的身材很好,小腹平坦,没有赘肉。
但是……生下沈瑶瑶后,小腹上就留下了妊娠纹,很淡,可医生说这是终生的。
无法抹除,只能遮盖。
她为此自卑过很久。
即便现在及时遮挡,还是被人看到了。
阮佳妮身旁的男人拧着眉,“现在模特公司要求都这么低了?肚子上的妊娠纹都不遮一遮吗?”
“都当妈妈了,不在家里带孩子,来这里干什么啊?”
“真是无语,那妊娠纹也太丑了吧……”
“她怎么好意思呢?”
“家庭主妇就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啊。”
阵阵嗤笑声化作无形的利刃包裹住姜书宜。
她浑身发冷,死死捂住小腹的手隐隐颤抖。
仿佛又回到曾经无数个黑夜,她不敢让沈司哲看到,怕被嫌弃,每次恩爱时都不敢开灯。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要用一些产品来将妊娠纹消除。
无一例外,都是失败。
重新追逐梦想的热切顷刻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只剩被嘲笑包围的羞耻。
“吵什么呢?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姚文彦走了进来。
他眉眼精致,颇有几分雌雄莫辨,一开口就是老阴阳怪气了。
“妊娠纹怎么啦?”
“各位不是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
“你们回家也这么嘲笑你们母亲吗?”
怼的众人哑口无言。
姜书宜如醍醐灌顶,蒙在心头的阴霾慢慢散去,慢慢地放下了手,众目睽睽下,依旧抬头挺胸。
“即便成为母亲,我也还是我自己。”
做了母亲,她没有错。
错的是为了适应这个全新的身份,而弄丢了自己。
周围静悄悄的。
“阮秘书,应该深有同感吧?”
她直勾勾地盯着阮佳妮。
阮佳妮强笑了下,“夫人能这样想,我很开心,但是……您当了那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可能不清楚,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毕竟,公司可不是讲人情的地方。”
“你认为她不可能通过?”
阮佳妮看了眼姚文彦,“我当然是希望她能过的,但是……”
姚文彦冷笑一声,直接把摄影棚内的评委给揪了出来。
指着姜书宜问:
“这位,通过应聘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姜书宜身上。
她看似淡定,胜券在握。
实则紧张得一批。
评委拿出手中资料看了下,“姜书宜……通过了,随时可以来报道。”
姜书宜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失态,来之前,她真的没什么信心,因为她已经背离太远了。
拍照时,她浑身僵硬,拍出来的照片都没敢看。
“这怎么可能?”
阮佳妮难以置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不信也得信。
她看着姜书宜,好半晌,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恭喜啊,夫人。”
姚文彦翻了个白眼,勾着姜书宜离开。
回到家,姜书宜坐沙发上傻乐,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姚文彦陪着她坐了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戳了她一下,“我提醒你一下,通过面试就代表要干活啦,你要参加的第一个大赛,可没几天了。”
“……这是不是太快了?”
姜书宜顿时僵硬了。
大赛上,灯光笼罩,万众瞩目。
那不是小小的摄影棚,只有评委和摄影师,届时要面对数万观众,万一在舞台上失误出丑……
她想想,就眼前一黑。
姚文彦倒是很有信心:“我不会让你毫无准备就上台的,我会给你安排最靠谱的团队!一定把你打造成最优秀的模特!”
他如此信任,姜书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行。
但必须提前打个预防针。
“先说好,你要捧我,我可能会让你赔钱。”
“赔就赔,小爷不在乎那点钱!你不想让自己脱胎换骨吗?你不能丢咱们女人的脸呀,呸,你们女人的脸。”
“你不想闪瞎那个狗男人的眼吗?”
“让他们看看,你不是一个只会做家务的黄脸婆!”
每句话,都说到了姜书宜的心坎上。
她做梦都想。
没人天生喜欢依附于别人,更何况她曾体验过万众瞩目,璀璨繁华,虽然嘴上不说,可内心又怎会甘于平凡。
“好,你给我安排吧。”
姚文彦这才笑起来,“这就对了嘛,你听我的,我保证让你成为世界名模!”
“到时,我一定会赚的盆满钵满嘿嘿……”
他嘿嘿奸笑,尽显奸商本色。
姜书宜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草坪上的一根草正颤颤巍巍的冒出头来,孱弱却无惧风雨,如此脆弱的生命还在努力。
她有什么资格放弃?
既然下定决心,她就想要了解一下大赛的情况,但姚文彦不给她,说是怕她会影响心态。
闺蜜摇身一变成为老板。
她只能听话。
很快,系统训练提上日程。
多年阔别舞台,给她带来的影响很大,面对镜头和摄影师还好,但工作人员们一旦多起来。
她就慌了。
怕出错,怕不好看,她也怕别人看自己,怕被别人嘲笑,肢体便愈发僵硬。
拍出来的照片简直像丧尸出世。
姜书宜很沮丧。
老师把她骂的狗血喷头,她又不愿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便忍着羞耻,舔着脸去请教老师。
夜里会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复盘,练习。
“唔……”
老师皱眉看着屏幕。
姜书宜刚拍完一组照片,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遍布汗水,就跑过去等待老师的批评。
等待的过程特别煎熬,像行刑前的倒计时。
“唔,这组还行,有点感觉了。”
一句不算夸奖的话,令姜书宜如释重负。
三天练习,累到腰酸背痛,无数次哭着想放弃,又哭着爬起来。
换来这么一句。
值了。
“不过,别骄傲啊,继续学。”
她立刻点头,主动提议,“老师,我们再拍一次吧?”
老师不耐烦的摆摆手,嘴角却悄然上扬。
结束一天的系统训练,姜书宜累到不想说话,只想回家。
却在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矜贵淡漠的侧脸,他像是有所察觉,目光如炬的扫了过来。
姜书宜有一瞬恍惚。
这三天,她很累,很忙,也很充足。
一度忘记了还有一个丈夫。
在男人漠然的眼神中,她缓缓行至车旁,朝他伸出洁白的手。
“给我吧。”
沈司哲微微皱眉,“上车。”
既然决定离婚,没必要再上他的车,而且,她现在只想拿到离婚协议书,回家洗个澡,睡一觉。
姜书宜没动。
沈司哲面色一沉,“你想在这里谈?”
此时公司同事陆陆续续都出来了,也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姜书宜身上,带着好奇。
她和同事们相处的不错,不想让人看到这一幕。
于是,她妥协了。
副驾驶上放着一束红玫瑰。
姜书宜顿了顿,转头去后座。
车门一关,车内萦绕着的属于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她坐的笔直,目不斜视。
“签好了字,就给我吧,周末,我们去民政局。”
“还没闹够?”
他就坐在那里,漫不经心,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姜书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我再说一遍,我是认真的。”
沈司哲沉默了半晌,将副驾驶上的那束花拿了过来,递给她,却一言不发。
他连句道歉的话,都吝啬给她。
他高高在上,从不低头,送一束花已经算是屈尊将贵。
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一种恩赐。
姜书宜看着那束花出神,真好看啊,娇艳似火,象征着热烈永不凋零的爱情。
可惜,她不喜欢红玫瑰。
她将红玫瑰原封不动的放回原本的位置。
沈司哲眼眸略深。
“姜书宜,适可而止。”
他的语气平静,近乎漠然,就像是在训一个任性的孩童,没有半分柔情。
可他对沈瑶瑶充满耐心。
唯独对她这个妻子,吝啬付出一点真心。
姜书宜微微攥着手,忍着内心的刺痛与疲惫,“除了离婚,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打开车门。
她直接下了车,没有半分留恋。
“站住!”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命令和冷肃,“不要得寸进尺,今天你要是走了,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又冷了几分。
“下次,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让你回来。”
姜书宜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荒芜。
“求你?”
“好啊,我求你。”
她微微俯身,一双微红的双眸望着他,红唇轻启,透着冷意。
“求你赶紧签字,放我自由。”
“姜书宜。”
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势自然非常人可比,但姜书宜不怕,前所未有的坚定。
“婚,我离定了。”
沈司哲抿了抿薄唇,已然怒到极致,眸光忽然略过她,看向身后的那栋办公大楼。
“看来,你是翅膀硬了。”
“姜书宜,你真以为,你还能去做模特吗?”
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就这样轻飘飘的,却让姜书宜像是被巨大的羞辱所笼罩。
他淡漠的眼眸,眉宇间的轻蔑。
那漫不经心的居高临下。
都说明,他瞧不起她。
姜书宜微微咬牙,后退一步,“那就拭目以待。”
她转身就走,也不辨方向,只想迫切的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只是走出两步,她忽然又停下脚步。
回头,恰好与沈司哲冷漠愠怒的目光对上。
她轻声道:“沈司哲,你不知道吧,我对玫瑰花过敏。”
车门忽然被推开,沈司哲下了车,裹挟着夜里微凉的风,三两步追上姜书宜。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攥的她生疼。
“你没说过,你对玫瑰花过敏。”
“需要说吗?”
夫妻多年,她了解沈司哲所有的喜好和口味。
这些难道都需要他来口述吗?
他难得低头,送一束花,也算心意,她都当做宝贝。
尽管不能碰,但还是会妥帖收起。
如今看,真是蠢的可以。
沈司哲皱着眉头,似乎很烦躁,又好像觉得遇到了麻烦事,半晌才憋出一句。
“下次不送花。”
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姜书宜也不会在意什么礼物,只是望着手腕上的那只手,一字一顿。
“放手。”
他不动。
姜书宜有些无法忍受。
“你想让我喊人吗?堂堂沈总,如果被当做流氓带进警局,应该会很丢脸。”
沈司哲眼眸一暗,似有风暴凝聚,但在她无动于衷的脸色中,还是缓缓放开了她。
“瑶瑶的家长会,你也不去吗?”
姜书宜心中泛起波澜。
瑶瑶,她十月怀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才生下来的孩子,从未离开过她身边。
她闭上眼,像是妥协般叹了口气。
“家长会,我会去。”
“至于你,我希望下次你来找我,是带着离婚协议书。”
除此之外。
她们已无话可说。
沈司哲望着她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转身上车。
车子朝着与姜书宜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
姚文彦很不理解。
“她都那么说你了,你还去?要是我,这辈子都不认这个不孝女!”
姜书宜没说话。
都说血浓于水,对那个孩子,她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无数个寂寞的夜里,陪伴她的都是那个稚嫩且天真的孩子。
那时,她还没有说过那些诛心的话。
总是奶声奶气的说,会一辈子爱妈妈,陪着妈妈,保护妈妈。
填补了她心灵上的空缺。
“可能……是我不够心狠吧……”
姜书宜喃喃道。
大概是想起了曾经的回忆,姜书宜心中不住浮现女儿的模样,忽然想看看她。
下了班,她来到了学校门口。
没打算靠近,只远远看一眼就足够。
校园内缓缓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高一矮。
沈司哲牵着沈瑶瑶缓步而来。
稚嫩棉软的声音里透着埋怨,穿过热闹的人群,繁华的街道,清晰的送到姜书宜耳边。
“爸爸,一定要让妈妈来参加家长会吗?”
“妈妈总是穿的很普通,没有阮秘书好看。妈妈老管着我,还要问我的成绩……”
“可不可以让阮秘书来呀?让她假扮我的妈妈。”
稚嫩的言语,皆化作锋利的刀刃。
稍稍触碰,便会遍体鳞伤。
面对孩子如此过分的话语,沈司哲也只是淡淡一笑。
结果一抬头,与姜书宜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周围人来人往,但这一方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们一家人。
可怕的死寂在空气中蔓延。
姜书宜望着眼前两张本该最熟悉的脸,觉得陌生的可怕。
不知何时起,他们悄无声息的发生了改变,再不是她熟悉的最亲近的人。
如此面目可憎。
她几乎要觉得,这只是披着她女儿皮的妖怪,不然她怎么能说出那样刺耳的话?
“孩子的话,别当真。”
沈司哲轻描淡写,轻轻揭过。
他似乎不觉得孩子说的话有多过分,更不打算教导她,告诉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姜书宜看了眼矮矮的小身影。
她大概也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她。
后来大概是被她盯的烦了。
开始强词夺理。
“妈妈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没有说错,你本来就是只会让我喝牛奶,问我的功课,从来不问我开不开心……你真的很烦!”
姜书宜有些恍惚。
她的确格外关注孩子的成绩,但并不是强迫她学习,只是希望孩子能尽全力去学。
哪怕学得不好。
可努力过,将来就不会后悔。
她是女孩子,姜书宜总是担心她没有技艺傍身,将来会吃亏,或者嫁到婆家相夫教子。
她就过这样的生活,不希望女儿也这样。
百般用心。
到头来,只换来一句。
很烦。
她缓缓行至沈瑶瑶面前,后者梗着脖子和她对视,半点不知错。
“沈瑶瑶。”
姜书宜目光落在女儿稚嫩,和她却有几分相像的小脸上,“ 你想要阮秘书做你的妈妈,那就如你所愿,家长会,我不会来了。”
沈司哲先是难以置信,随后绷着脸,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劝她,“你别赌气,孩子话,你也当真?”
姜书宜注视着这对白眼狼父女。
“上次有句话没说完。”
对上沈司哲深邃幽暗的目光,她一字一顿,说的格外清晰。
“离婚,孩子归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
“妈妈!”
沈瑶瑶忽然开口,带着哭腔,但仍然倔强。
“你真的要走吗?你走了,我就认阮秘书做妈妈,爸爸也不会再让你回家了!”
姜书宜身形一顿。
沈瑶瑶以为姜书宜害怕了,心中一喜,忙说,“只要你认错,我就让爸爸原谅你……”
姜书宜大步离去。
沈瑶瑶攥着爸爸的手指,心内说不出的慌张,这是第一次,妈妈背对着她不曾回头。
没有哄她,没有道歉。
她离开的好坚决,好像再也不会回头了。
“爸爸……”
沈司哲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模样,舍不得责怪,将她抱起来,追出去。
可教学楼外,早已空无一人。
……
姜书宜并未离开。
她原本是要走的,但在校门口目睹了一场家暴。
瘦小的女孩,穿着洗到发白的校服,和沈瑶瑶差不多大年纪,被凶神恶煞的男人抓着殴打。
他下手非常狠,像要将她打死。
孩子的鼻子和嘴角在流血,他还不住手。
女孩倔强的不肯流泪,只是死死抓着书包,半昏迷时,口中喃喃。
“我要上学……我不要被卖掉……”
“一个赔钱货,上什么学!老子养你到这么大,你该知足了!给我老老实实听话,嫁人生子,就是女人的命!”
“跟老子回家!”
男人怒吼。
女孩死死抱着学校门口的柱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男人面色狰狞,握着拳头朝女孩头上打去,而在场众人唏嘘感叹劝解,但就是没人上前阻拦。
包括学校门口的保安。
姜书宜攥着手机站了出来:“住手!”
男人张口就骂,“哪儿来的臭娘们?少多管闲事,小心老子连你一块儿揍!”
他生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一拳下来能把人脑袋轰掉。
姜书宜不慌不忙,亮出手机。
上面显示报警电话,后面坠着三个字。
——通话中。
男人顿时僵住,还嘴硬。
“老子管教自己的孩子,你凭什么插手?”
姜书宜在小女孩身边蹲下来,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嘴角的鲜血,这才看清楚孩子的脸上淤青遍布。
新伤旧伤叠加。
她双眼黯然,似乎已丧失全部希望。
姜书宜心底一阵愤怒,男人还在喋喋不休,骂骂咧咧,说什么女儿就是要嫁出去,赚回彩礼,否则就是赔钱货……
她难以置信。
“她还这么小,你让她嫁人?”
男人梗着脖子,“我们那儿就是这样的,小怎么了?养几年就能给人做媳妇,生孩子,老子让她上了几年学,已经算对她够好了,你赶紧让开!少多管闲事,你就算是报警,这也是老子家事,警察也管不着。”
姜书宜难以形容心中的愤怒,也懒得和他废话,“对方给你多少彩礼?”
“一万块,咋了?”
一万块!
就为了一万块,把人给卖了。
姜书宜眼眸冷然,“等着。”
她直接去马路对面的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甩到男人脸上,他被砸的脸色一变,要发怒。
下一秒看到钞票后,两眼放光。
他虽不知道姜书宜是什么人,但这甩钱的姿态,肯定是有钱人,他惹不起。
拿了一万块,心满意足。
“没想到还真有人买这死丫头……算你命好!”
姜书宜恨不得踹他一脚。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就算是沈司哲,也对女儿耐心十足,眼前这个就是个人渣!
小女孩已经陷入半昏迷。
姜书宜忙将她送到医院,一番救治后,小女孩才醒了过来,只是一脸的心如死灰,眼神也怯怯的。
同样的年纪,沈瑶瑶备受宠爱,想要什么都有。
可眼前的女孩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面前摆放着许多吃的,但她几乎一口都不碰。而且每次病房外头过人,再轻微的声响,她都会怕的瑟瑟发抖。
“跟我回家,好不好?”
姜书宜伸出手。
女孩看着她,不动,也不拒绝。
姜书宜耐心等待,就像是等待一只流浪许久,忽然被人收养的小奶猫。
终于,小奶猫慢慢的伸出爪子,送出第一份信任。
姜书宜带着她回到姚文彦的家。
姚文彦看到这小姑娘,顿时惊呼一声,把小姑娘吓一跳,姜书宜和他说了事情经过。
“小可怜……”
姚文彦满眼怜惜。
姜书宜上楼去给小姑娘收拾房间,刚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就听到楼下传来女孩的一声尖叫!
姜书宜刚冲下楼梯,一个柔软的小身子炮弹般冲到她怀中。
姚文彦结结巴巴,“我想给她糖果,还没靠近,她忽然尖叫,给我也吓了一跳。”
姜书宜只能先将她带回房间。
女孩躺在柔软的床上,攥着她的手指就睡着了。
出门后,姜书宜对一脸委屈的姚文彦解释,“她被爸爸家暴,可能是对男性产生了阴影。”
“这个畜生!”
姚文彦咬牙,恨不得将那人再揍一顿!
小女孩的父亲给她留下的阴影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除的,姜书宜深知,这只能慢慢来。
不过对她,小女孩慢慢变得亲近。
她还知道了小女孩的名字。
秋男。
名字寓意,不言而喻。
姚文彦是真的很喜欢秋男,给她买了好多衣服,洋娃娃,还请了大厨来家里做饭。
两天功夫,秋男瘦弱的脸上长了肉。
姜书宜也跟着胖了。
秋男身上伤没好,就跟学校请了假,两人带着她出去玩,内向沉默的秋男,也在发生改变。
脸上慢慢多出了笑容。
从外市回来,姜书宜发现秋男怏怏不乐,就去和她谈心。
秋男说:“马上就要家长会了,但是……”
姜书宜眼眸一转,叹息道:“看来,秋男是不愿意让我去给你参加家长会了……”
秋男错愕,激动的语无伦次。
“你,你真的要给我……开,开家长会?”
“你愿意吗?”
“愿意!”
秋男重重点头,眼中泪意上涌,在哭出来之前,扑到了姜书宜柔软散发着清香的怀中。
以前的家长会,都没人去的。
她总是那个被嘲笑的。
真好。
她终于明白有妈妈,是什么感觉了。
家长会这天,姜书宜给秋男换上新衣服,梳了好看的小辫子,牵着她的手进入学校。
班主任看到她们很惊讶,“秋男,这位是……”
秋男看了眼姜书宜,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是我的妈妈。”
“你撒谎!”
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沈瑶瑶炮弹一般冲过来,愤愤的瞪着秋男,“这是我的妈妈,根本就不是你的妈妈!你没有妈妈!你没人要!你是个孤儿!”
“沈瑶瑶!”
姜书宜声音微冷。
她自认为将孩子教的很好,但她何时竟学会如此歹毒的话了?
被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妈妈呵斥,沈瑶瑶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阮佳妮匆匆赶上来,将她抱在怀中,温柔安慰。
“瑶瑶不哭。”
沈瑶瑶却没有沉浸在她的温柔中,固执的问姜书宜:“你为什么愿意做她的妈妈?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
话语里,藏不住的哽咽。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不知事情原委,只以为姜书宜抛夫弃子,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姜书宜不理会,只对哭泣的女儿说,“你自己亲口说的,不要我这个妈妈。要阮秘书做妈妈,沈瑶瑶,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孩子,就什么都想要。”
没这个道理。
她抬头看向那个脸色冷沉,风雨欲来的男人。
“何况,我跟你爸爸已经离婚了。”
阮佳妮骤然看向她,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沈司哲再忍耐不住,冷沉的声音里透着冰霜,“没有离婚,你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乱说。”
“只差你的签字而已。”
姜书宜不愿和他们在这儿扯皮,徒增笑话。
只想带秋男离开。
沈瑶瑶又一次看着母亲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
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她冲上来狠狠推了秋男一把!
“都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妈妈!”
秋男掉入池中,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姜书宜毫不犹豫便下了水,结果被人抓住后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道修长的身影就下到水中。
沈司哲一只手拎着秋男,毫不费力,轻松上岸。
秋男蜷缩在地上,不停往外吐水,姜书宜连忙过去查看。
还好只是呛了点水,没有大碍。
沈瑶瑶还在埋怨,“爸爸,你干嘛救她?让她淹死好了,这样就没人跟我抢妈妈了!”
姜书宜怒火中烧,本想要说她几句,但是看着她拿沈司哲当挡箭牌就有恃无恐的样子。
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她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牵着秋男的手,和老师打了招呼,准备离开学校。
擦肩而过时,她与沈瑶瑶对视。
“你太让我失望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很快消散在空气中,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沈瑶瑶的小脸却一片惨白。
但她不会反思己过,只觉得是妈妈偏心,越想越气,上课都没心思听了。
一定要,让妈妈后悔!
……
傍晚,沈司哲放下公务,准备和女儿谈谈,无论如何,推人下水总是不对。
推开女儿房间的门,一片空荡荡。
桌上有一张纸。
【妈妈不爱我,我要离家出走!】
别墅周围设有监控,不到半个小时,沈司哲就在一处花坛边上找到了脏兮兮的女儿。
有心斥责,但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终究没说出口。
踏入家门时,沈瑶瑶小声在他耳边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这是她惯用的小伎俩。
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吃不到想吃的零食,离家出走,百试百灵。
这一次,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沈司哲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她会回来的。”
……
姜书宜在陪受到惊吓的秋男逛街,买漂亮衣服,也是为了让她能够散散心。
沈司哲进来时,就看到她大包小包拎着一堆。
还不停的拿衣服在秋男身上试,小姑娘也很乖,无论怎么摆弄都乖乖听话。
还努力帮忙拿袋子。
他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听见秋男管她叫妈妈。
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那么熟悉而久违,从前的无数个夜里他晚归回家,这笑容永远在留了一盏灯的客厅里绽放。
姜书宜正在兴头上,直到察觉店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后知后觉的看到沈司哲。
男人面无表情,眼神如寒霜般寒冷。
“有事?”
沈司哲看了眼怯生生的秋男,眼眸冰冷而锐利,“你知不知道瑶瑶离家出走了?”
“人找到了吗?”
沈司哲面无表情,不语。
但姜书宜很了解他,能从他漠然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如果孩子没找到,他不会如此平静。
她有了结论。
“看来是找到了。”
沈司哲拧眉,嫌弃她反应平淡,“你不担心?”
“已经找到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瑶瑶闹离家出走不是一次两次了。
次数多了,姜书宜就也明白了,那只是用来拿捏她的手段,利用她作为母亲的慈爱之心。
此处有多余的人,逛街也没了兴致。
姜书宜准备打道回府。
沈司哲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眼眸幽深而暗沉,似裹挟着风雨,凝聚恐怖的黑色漩涡,要将她吞噬殆尽。
“孩子的父亲是谁?”
他问孩子父亲做什么?
姜书宜起先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不由攥紧了手,“你问这个做什么?”
“总要问清楚,你的奸夫是谁。”
幽冷的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危险。
这句话便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刺在姜书宜心中,顿时鲜血淋漓。
她终于明白。
对这个人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
他可以不爱她,但不能用如此龌龊的心思揣度她!
这是一种侮辱!
“我不是你,不会在婚姻内出轨,我做不来那么龌龊的事!”
“你什么意思?”
他质问。
她懒得解释,只想挣脱,但男人力道极大,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秋男冲上来推了一下沈司哲。
“你别欺负我妈妈!”
沈司哲骤然松手,后退一步,垂眸看着小小一只的秋男,眼眸深处满是嫌恶。
“滚远点。”
姜书宜生怕这狗男人会对秋男动手,忙把秋男拉走,接着还后退了好几步。
“该滚的人是你,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疲倦而漠然的看了眼沈司哲,转身离开。
脚步很仓促,像身后有可怕的洪水猛兽,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
日子逐渐恢复平静,秋男去上学了,姜书宜也再度开始了每天累成狗的生活。
不过,现在的她干劲满满。
下了班,特意去公司旁边的咖啡店,买了一款特别热销的糕点打算给闺女带回去。
不料一转身,看到了阮佳妮。
她换下了工作装,穿上了长裙,看起来优雅而恬静,“方便和你聊聊吗?”
咖啡桌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但面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人都没有碰,像是进行无声的对峙,气氛怪异到服务员都绕着这里走。
阮佳妮轻笑一声,率先开口。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之前在学校,你真的是误会瑶瑶了。她很爱你的,我知道姜小姐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于瑶瑶呀。”
话说的恳切。
姜书宜扯了扯嘴角,“这么快就改口了。”
阮佳妮打量着她的神色,“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沈总离婚,那我想再称呼你为夫人,恐怕不妥。”
“随便你。”
一个称呼而已。
夫人什么的,姜书宜本也不稀罕,低头看了眼时间。
“你的话说完了?”
她一副只要阮佳妮点头便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阮佳妮默了下,眼中探究一闪而过。
她如今的变化还真是大……
在姜书宜露出不耐烦之前,她点了点头:“说完了。”
姜书宜起身就走。
与此同时,阮佳妮也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握住了那杯咖啡。
两人相撞,咖啡直接泼了阮佳妮一身,褐色的咖啡渍挂在洁白的布料上,十分显眼。
“夫人,你……”
她一脸难以置信。
姜书宜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背后,门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修长的身影。
她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重头戏。
沈司哲缓步而来,平静的目光从姜书宜身上扫过,缓缓落在阮佳妮的裙子上。
她狼狈的捂住裙子,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沈总,夫人不是故意泼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眼角泛红,满脸倔强。
姜书宜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该如何发展,无非就是沈司哲心疼,责怪她善妒,恶毒,说不准还要让她给阮佳妮道歉。
但是。
她偏偏不想按剧情走。
桌子上的咖啡,她一口没动,如今端起来仍是满的,毫不犹豫,直接扬手朝阮佳妮泼了过去!
阮佳妮惊呼一声,一整杯咖啡泼在脸上,有些进入眼睛,她根本睁不开,咖啡顺着脸颊流下。
本就肮脏的裙子雪上加霜。
姜书宜将杯子放下,优雅的擦了擦指尖上的咖啡渍,“你说我泼了你咖啡,我就坐实这个罪名。”
沈司哲幽深的眼眸落在姜书宜身上。
她的双眸水润却也坚定,褪去了逆来顺受的沉默,整个人都焕然新生。
然而,她没有理会他。
只是讽刺的撇了眼阮佳妮。
“看来你是忘了,咖啡厅里有监控,再加一句,建议你去报个课,你的演技,真够拙劣的。”
阮佳妮脸色泛白。
姜书宜转身离开,步履潇洒,没有丝毫留恋,也不曾回头。
“沈总……”
阮佳妮嗫嚅着开口,后面的话却消失在了沈司哲冰冷如寒霜的目光中。
男人眼眸漠然,低沉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冷意。
“不要做多余的事。”
阮佳妮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踉跄了下,坐在椅子上。
她懊恼的咬着嘴唇,有些后悔,不该轻举妄动,本以为两人闹到离婚的地步,就算是结局……
她失算了。
……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姜书宜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下。
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泼出去的不只是咖啡,更像是冲破了禁锢着她的枷锁。
从身到心,如获新生。
原来,只要放弃不该强求的东西,她也可以任性而活。
……
“哇,你好丑啊。”
“你的头发没人给你梳吗?”
“还有还有,你的衣服都不换的吗?你这几天都穿这一套,真的好丑哦,你妈妈真的不要你了吗?”
沈瑶瑶被童言童语包围在其中,死死攥着手,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曾被众星捧月,每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来上学,梳着最精致的辫子,穿着最干净的衣服。
但现在,没人会给她梳辫子,也没人早起给她挑选漂亮衣服。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遭人耻笑。
“不是,我妈妈没有不要我!”她抓着书包肩带,大吼。
同学们嗤笑,根本不相信。
还是老师来喊上课,才解救了沈瑶瑶。
她咬着嘴唇,委屈的偷偷掉眼泪,心不在焉的度过一天课程,几乎是跑着上了爸爸的车。
沈司哲注视她含泪的眼眸。
“有人欺负你?”
“哇,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回来,给我梳辫子,我不要做没有妈妈的孩子……”
沈司哲将女儿抱在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问她:“就这么想要妈妈回来吗?”
“想要……”
小姑娘哭的身子直抽搐。
沈司哲耐心哄着,直到她缓和些许,才不动声色的循循善诱:“还记得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吗?”
沈瑶瑶泪眼朦胧,满脸茫然。
“是因为我不听话?”
“那你要怎么做?”
“我……”沈瑶瑶是个聪明的孩子,纠结的攥着小手,目光落在自己肩膀上编的错综复杂,发丝乱飞的辫子。
这是爸爸的手艺。
丑的不能直视。
“我给妈妈道歉,哄妈妈回来。”
伸出小手去掏爸爸的口袋,熟练的摸到手机,拨通妈妈的号码。
姜书宜正在看资料。
是训练老师给她的,关于这次大赛详细资料。
沉浸在资料中,她也没看手机上的号码,就直接接了起来。
“妈妈?”
这一声很轻,带着不确定。
姜书宜微微一顿。
“有事?”
这两个字给了沈瑶瑶勇气,吸了吸鼻子,“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你闹脾气应该闹够了吧,你不在家,都没人给我梳头发了。我和爸爸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哦,你赶紧回来……”
姜书宜冷笑一声。
直接挂断。
沈瑶瑶不敢相信,电话被妈妈挂断了。
沈司哲心中愠怒,但还是先哄失魂落魄的女儿,“你妈妈还在气头上,消气了,就会回来。”
沈瑶瑶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直到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沈瑶瑶抓着书包带进了客厅。
爸爸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但平时有妈妈在屋里忙碌,每天回来都有好吃的饭菜,那会儿沈瑶瑶最讨厌的就是吃饭了。
追着她喂饭的妈妈也很讨厌。
现在,厨房一片死寂,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早已凉透,上面覆盖一层黄油。
看着就没有丝毫胃口。
沈瑶瑶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司哲停好车匆匆赶来。
女儿一句话,让他愣在原地。
“爸爸骗人!”
“妈妈不会回来了!”
……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好,沈司哲简直筋疲力尽,看着女儿睡梦中还在抽泣的脸,忽然有些恍惚。
原来,哄孩子如此辛苦。
姜书宜在家里,一直以来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
他扯了扯领带,眉宇间是工作一天积攒下来的疲惫。
恰好,阮佳妮在这时来了。
沈司哲站在门口,“有事?”
“我担心瑶瑶,沈总,你一个大男人不好照顾孩子的,让我去看看她吧!女孩子有什么心事和我说也更方便。”
想到女儿哭闹不休的模样,他默然让开了位置。
阮佳妮倒是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去楼上看沈瑶瑶了,沈司哲在门口观察,见她的确很有耐心的陪着女儿,这才转身去了书房继续处理工作。
殊不知,他前脚一走,后脚就出事了。
沈瑶瑶尿床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爬起来就觉得被子里湿湿的,掀开被子,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阮佳妮起先还好声好气的哄,结果闻到味道,顿时僵在原地。
但面对羞臊窘迫的沈瑶瑶,她还要哄。
“没关系,尿床而已,况且瑶瑶也不是故意的,不丢人的,不哭啊。”
安慰还是有效果的,沈瑶瑶扁扁嘴,伸出软软的手。
要她抱。
“瑶瑶,你等一下,阿姨去给你放热水,你洗个澡,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没事了。”
阮佳妮全当没看见。
进浴室后,脸上才露出嫌恶。
……
相比于这边的鸡飞狗跳,姜书宜过的就十分悠闲自在,趁着难得的假日,她带秋男出了趟门。
站在游乐场的门口,秋男有些胆怯。
“游乐场的门票很贵吧?”
无论给她花多少钱,买多少东西,她还是小心翼翼的,
姜书宜蹲下来,耐心的问:“你叫我什么?”
“……妈妈。”
姜书宜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妈妈给女儿花钱,是应该的,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谢谢妈妈。”
瘦弱的小女孩经过这几天投喂,脸蛋圆乎乎的。
看着特别可爱。
姜书宜牵着秋男进了游乐场,将能玩的设施都玩了一遍,小姑娘从一开始拘谨到兴奋。
直到脚步停在旱冰场前。
秋男看着别人踩着冰鞋在冰上自由来去,羡慕的不得了,但轮到自己就连连后退。
“我不行的!”
平日里乖巧听话的秋男,如面团般怎么捏都行,如今任由姜书宜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换鞋。
但她嘴上拒绝,眼中的羡慕和向往还是泄露了真实想法。
姜书宜说什么都要让她尝试一下。
秋男最后还是进去了。
因为不忍看到妈妈失望的目光,换上滑冰鞋,她就不会走路了,如同咿呀学语的孩童。
紧张的抓着姜书宜的手。
生怕摔倒。
姜书宜给她加油鼓劲。秋男害怕的浑身紧绷,后来慢慢放松下来。
“你滑的真好。”
她羡慕的看着姜书宜。
姜书宜穿上溜冰鞋,在冰场上自在穿梭,动作娴熟优雅,反观秋男就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鸭子。
姜书宜笑而不语。
其实她技术好,要感谢沈瑶瑶。
那孩子曾在学校看到同学滑冰,不知怎么想的,回来后就嚷嚷着要学。
她自然是满足。
但是这项运动并不好学,摔的浑身是伤,鼻青脸肿都是常态。
沈瑶瑶自小娇养,吃不了这个苦,一边学一边哭,没学多久就嚷嚷着不学了。
再多说几句,就指责妈妈不疼她。
学了一个月,沈瑶瑶没学会,姜书宜却融会贯通,爱上了这个运动。
“秋男,想不想自己滑一下试试?”
她慢慢的松开手。
小姑娘还是害怕,紧张的浑身僵硬,求救般看向姜书宜,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秋男就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试着自己滑动。
脚下很硬,也很滑,稍稍一用力,就会滑出好远,甚至无法控制方向。
但她没有放弃。
慢慢的,她开始适应了,虽然摔了好几次,手臂和膝盖都泛着疼,但摆脱了僵硬和恐惧,就感受到驰骋冰场的快乐。
“妈妈,我学会了!”她双眸中盛满雀跃。
“加油!”
见秋男满头是汗,姜书宜去场地旁厅内买水,正挑选着,身后忽然有一道劲风传来。
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
“让开,快让一下!”
姜书宜错愕回头,已经来不及,一个半大少年踩着溜冰鞋似乎失控了,直直朝她冲了过来!
两人撞到一起,身体不受控制往旁边倒去。
地上是一堆乱放的器材。
她闭上眼睛,等待疼痛来袭,却猝不及防落入一个怀抱。
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你没事吧?”
姜书宜睁开眼,为眼前的这张脸而惊艳,这是一个长相很帅气的男人,眼眸中透着关怀。
她连忙站起来,看着地上的器材心有余悸。
“没事,谢谢你。”
与她相撞的少年没有好运气,一头栽到地上,差点摔断手。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姜书宜怒目而视。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说了让你让开,你还在这里挡着!疼死我了!”
少年的倒打一耙,把姜书宜给气笑了。她又不是软柿子,随便人捏,正要反击,旁边的男人忽然开口。
“可我怎么看到,是你,横冲直撞的冲过来,撞到了这位女士。”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我报警,二,你道歉。”
他的语气温温柔柔的,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但话语,却十分犀利。
少年的气愤,如同漏气的气球,嗖嗖两下就没了。
他不情不愿的看向姜书宜。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姜书宜面无表情,懒得和他计较。
少年灰溜溜的离开了。
秋男一脸苍白的跑过来,紧张的打量姜书宜。
看到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认真的对男人说,“谢谢叔叔。”
男人微微一笑,“这是你女儿?可真有礼貌。”
姜书宜点头,满脸骄傲,“那是当然了,我闺女,就是最棒的!”
秋男羞涩的红了脸。
“今天真是谢谢你,不然那一下我可能要破相了。”
姜书宜认真道谢。
男人不在意的笑笑,“举手之劳。”
“咕噜噜”
一声响。
姜书宜和男人下意识看向脸色涨红的秋男。
小姑娘窘迫的不敢抬头。
姜书宜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吃饭吧,这位先生也一起,我请客,当做对你的感谢。”
“好。”
……
餐厅,三个人相对而坐,姜书宜和男人简单寒暄几句,也熟起来了,得知男人的名字叫林维安。
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这次本是打算和朋友一起来玩,结果朋友放他鸽子,才一个人进去转。
姜书宜表示同情,“那,你要和我们一起转转吗?”
“可以吗?会不会太打扰了?”
“只要你不介意,我没关系的,而且你帮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林维安弯了弯唇角。
“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接下来就换成了三个人一起逛游乐场。
一天玩下来,三个人都很尽兴。
傍晚,要分别时,林维安特意在抓娃娃机里抓了一个粉粉嫩嫩的海豚玩偶,送给秋男。
“谢谢叔叔。”
秋男先是看向姜书宜,得到她的允许之后,才收下来,眼神很克制,但紧紧抱着娃娃的手,却彰显了她对海豚娃娃的喜爱。
惹得林维安笑容愈发柔和。
“你好像很喜欢秋男?”
白天时,姜书宜就发现了,林维安看似温和,实则对谁都有距离感。
唯独对秋男,略有不同。
就像……
对待自家的孩子一样。
林维安抬眸,眼眸微弯,“我看着她就想起了我的妹妹。”
话落,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
姜书宜本能觉得,这里面应该有什么故事,但不好探究别人隐私,也就没有多问。
倒是林维安自己主动说起,“我妹妹幼年丢失,如今算算年纪,应该和秋男差不多大。”
姜书宜了然,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宽慰的。
秋男忽然拉住林维安的衣袖,鼓起勇气道:“叔叔,我,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林维安和她去一边说话。
姜书宜觉得十分惊奇,忍了一路,回到家没忍住问她,“秋男和叔叔说了什么?”
秋男抬头,眉眼弯弯。
“我要了叔叔的电话号码。”
“就这么喜欢他吗……”
姜书宜有些吃醋了。
因为禽兽父亲的缘故,秋男对人警惕心很强。
唯独姚文彦能亲近一些。
如今又多了个林维安。
“你们说什么呢?”说谁谁到,姚文彦端着水杯下楼,穿着家居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姜书宜把今天的事情说了,颇有些醋意,更多的是欣慰,“咱们秋男越来越开朗了。”
姚文彦脸色有些怪异。
秋男连忙解释,“不是的,我是为了妈妈才要的!”
姜书宜懵住。
什么叫为了她?
“今天玩游戏的时候,叔叔一直盯着妈妈看,所以……我才跟叔叔要了电话号码,妈妈,你不会生气吧?”
秋男急急的说,“叔叔说,他不会打扰妈妈,会等妈妈给他打电话!”
“哦……”
姚文彦挤眉弄眼,生生把姜书宜给看红了脸。
“没有的事,你别听……”
姚文彦坏笑,“没事,我懂,我倒是觉得林维安挺适合你的,他虽然是个离异的,但是……”
姜书宜瞪大眼睛,“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但听过他的事,据说之前娶了一个,好像是商业联姻,这种婚姻你知道的,培养不出感情,结束就是早晚的事。”
“不过林维安这人不错,他们也是和平离婚,没有闹出丑闻,最重要的是……据说他长得很帅!”
姜书宜惊叹,“真让人意外,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离婚……”
“你替他惋惜?”
姚文彦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和秋男对视一眼。
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姜书宜急忙反驳,“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他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已经结婚……”
怎么感觉越说越洗不白了?
顶着姚文彦“我懂,我都懂,你不必解释”的目光。
她果断选择闭嘴。
虽然姜书宜极力反对自己对林维安有什么想法,可秋男和姚文彦却已经背地里商量好。
撮合他们!
于是,姜书宜就发现林维安开始频繁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她也没有多想,因为每次都是秋男把人家叫出来,而林维安也是来看秋男的。
她还没自作多情到那个地步。
人家便是离婚,那也是林氏集团的总裁,优质男性,而她……一个马上要离婚的女人。
而且一无所有。
连住所,都是借闺蜜的,人家能看上她什么?
再说,她也没打算发展感情。
不过一来二去的,两人还是不可避免的熟悉起来。
周末这天,林维安约她们去新开业的餐厅吃饭。
姜书宜想让姚文彦带秋男去,但秋男不愿意,姚文彦更不用说,丢下一句话,一溜烟就跑了。
“我还要约会呢,没时间。”
姜书宜无奈,只好带着秋男出门。
林维安到的早,已经点好餐,等待她们到来。
他对这母女俩的口味相当了解,点的都是她们喜欢吃的。
“又让你破费了。”姜书宜有些不好意思,“这顿还是我请吧。”
林维安也不勉强她,“可以,那下次我请你。”
姜书宜眨了下眼。
怎么感觉……被套路了?
耳边传来一阵风铃响,是餐厅的门被人推开了。
姜书宜下意识撇过去一眼。
就与正走进来的阮佳妮的目光来了一个对视。
“姜小姐这是在约会?”阮佳妮略有些惊讶。
姜书宜面色淡淡。
林维安看看阮佳妮,又看了看姜书宜,敏锐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阮佳妮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笑容意味深长,“既然你们在约会,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一口一个约会,让姜书宜心中无名火起,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忍不住开了口。
“阮小姐是不是认为,只要是男人和女人吃饭,就是约会?”
阮佳妮微微一顿。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俊男美女,很般配,如果我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
姜书宜心中烦躁。
又是这样。
明明说话意有所指,夹枪带棒的人是阮佳妮,可到头来,好像她才是咄咄逼人的那个。
冷不防,林维安开口了。
“阮小姐,我相信你不是故意曲解我们的关系,不过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毕竟这里有孩子在。”
阮佳妮脸色僵硬了一瞬,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林维安,她跟在沈司哲身旁见多识广,自然认得林氏集团总裁。
她惹不起。
“是,我多言了。”
有了她这么一遭,姜书宜瞬间觉得都没胃口了。
好在,林维安什么都没有多问。
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
阮佳妮回了公司,给沈司哲送文件时不小心出错,碰洒了他放在手边的一杯咖啡。
他的裤子瞬间被咖啡浸透。
阮佳妮忙道歉,“对不起,沈总。”
沈司哲微微拧眉,避开了她想要过来擦拭的手,“你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阮佳妮欲言又止。
沈司哲撇了她一眼,“有话就说。”
“夫人,还没回家吗?”
提起这个名字,沈司哲脸色明显就淡了下来,眉宇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会回来的。”
阮佳妮抿了抿唇,轻声道:“我觉得夫人,可能对您有误会,我今天在餐厅看见夫人了,她……”
她咬住嘴唇。
沈司哲抬眸,定定的望着她。
阮佳妮受不住他眼神的压迫感,便直言道:“我看见夫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吃饭,有说有笑的,但我相信夫人不会背叛沈总,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我知道了。”
沈司哲脸色冷如寒霜,直接打断了她的解释。
将人赶走,他心生烦躁。
眼前的文件上还是那些字,可仿佛长了翅膀,根本看不进去。
他豁然起身,离开了公司。
门外的秘书们面面相觑,唯有阮佳妮笑意吟吟。
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司哲驱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着,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车子停在了姚文彦家门口。
他知道姚文彦和姜书宜关系好。
姜书宜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夜幕降临,黑色车子的窗口红点闪烁,烟蒂一根接着一根抛在窗外,车内一片寂静。
忽然,车门打开。
沈司哲大步走向那个亮着灯,却比夜还要安静的别墅。
别墅内。
姜书宜邀请林维安来吃饭。
秋男功课遇到了难题,而姜书宜和姚文彦都不是学霸类型,小学的东西早已抛之脑后。
倒是林维安能帮的上忙。
正是其乐融融,门铃声响,姚文彦过去开门。
半晌都没有回来。
姜书宜觉得奇怪,正要起身过去查看,就看到姚文彦一脸不爽的回来,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正是沈司哲。
姜书宜起先以为沈司哲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的,可看他两手空空,便一阵失望。
她不愿正眼看他。
沈司哲眼眸略深,很自然的走到姜书宜身旁,揽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久违的带着一抹温柔。
“我来接你回家。”
姜书宜不为所动,甚至后退一步。
沈司哲指尖微动,抬眸与林维安对视,两个各有千秋,风格截然不同的男人,在这一刻,无形中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书宜,这位是……”
林维安声音疑惑。
沈司哲陡然眯起眼眸,书宜?
姜书宜扯了扯嘴角,本能的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那段糟糕的婚姻,对沈司哲低声道:“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阳台。
沈司哲靠在门旁,目光悠悠的落在姜书宜身上,惊讶发现,几日不见,她似乎……
有了莫大的改变。
并非容貌,而是气质,如果说从前的她像精心摆在桌上的玫瑰,需要人精心呵护,才不至枯萎。
如今便如空谷中的幽兰,无需旁人呵护,即便无人欣赏,也能遗世独立,悠然绽放。
姜书宜开门见山,“离婚协议书带来了吗?”
“我不会跟你离婚。”
他一开口,否决了她所有的希望。
姜书宜冷声道:“离不离婚,不是你单方面说了算。”
“这句话,我同样想对你说。”
他不接招,两步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低首,在她耳畔拂下温热的气息。
“之前是我忽略你了,我道歉,跟我回家吧。”
姜书宜最爱他的眼眸。
他生了一双极好的眼,每每专注的注视一个人时,眉目含情,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她喜欢被他注视。
后来才明白,他眼中的深情与她没什么关系,只要他想,便是看电线杆子也可以做到深情款款。
“瑶瑶也很想你。”
这句喃喃低语,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姜书宜陡然回神,嘴角不由扯出一抹冷笑。
原来,是因为没人照顾孩子,想把她找回去做免费保姆。
她毫不犹豫将他推开。
沈司哲没有防备,后退一步,拧眉看着她,“你还在生气?如果你是为了包厢里那些话,我可以解释,我并非……”
“我不想听。”
沈司哲一僵。
姜书宜一字一顿,“我不想听,那也不重要,我只要离婚,如果你不肯签字,我会起诉。”
沈司哲家大业大,身份尊贵,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闹到那个地步,真闹的人尽皆知,就太难看了。
她抬步就走。
沈司哲骤然扯住她纤细的手腕,眸中浅浅一层柔光褪去,只剩深不见底的幽暗。
“你喜欢上别人了?”
想起坐在客厅的那个男人,他扯出一抹森冷笑意,妒火冲上头顶,几乎口不择言。
“因为林维安?还是说……他就是那个孩子的父亲?”
“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书宜骤然抬眸,沈司哲这话不仅是看轻她,对林维安,对秋男,更是一种羞辱!
下一秒,她陡然僵住。
林维安就站在不远处。
沈司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男人对视,本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如今更是语气森寒。
“我怎么不知道,林总还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
林维安来了多久?
他都听到了?
姜书宜一阵羞耻,咬咬牙,想要挣开沈司哲的禁锢,可他不松手,任由她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一只手忽然出现,拉住了沈司哲。
他骤然抬眸,眼神冰寒。
林维安并不畏惧,“你弄疼她了。”
沈司哲下意识垂眸,那纤细脆弱的手腕在挣扎间,被他抓出了不甚明显的红痕。
他如触电般迅速放手。
姜书宜被林维安拉到身后,他身材高大挺拔,并不逊于沈司哲,可以将她完完全全遮挡。
沈司哲冷声道:“让开,我在和我的妻子说话。”
林维安没有动,“您当然可以和她说话,不过……我建议您,等到冷静下来再和她谈,毕竟……”
他看了眼姜书宜手腕。
沈司哲眼底闪过一抹懊恼,下颚线紧绷,目光去探寻姜书宜,却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头顶。
她不愿与他对视。
他抿了抿薄唇,转身大步离去。
上了车,他修长的指节紧紧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脑海中不断浮现泛着红痕的纤细手腕。
懊悔和气恼几乎将他淹没。
怎么就……弄伤她了呢?
……
阳台,林维安看着姜书宜,声音温和的询问,“要不要上点药?”
姜书宜摇摇头,其实,沈司哲还是有分寸的,并没有伤到她,不过她皮肤比较嫩,天生如此,稍稍用力,就会留下一些痕迹。
“去吃饭吧,秋男还在等你。”
他说。
姜书宜点头。
两人下楼,林维安忽然说:“我不是有意过来偷听,是秋男说,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
“没事的。”姜书宜并不在意,况且他的态度也让她心里放松许多。
还好,他什么都没有问。
她心里想着沈司哲,这家伙今天突然出现,让她有些不安,唯恐离婚的事会出现变动。
事情的发展也一如她所想。
之后的日子,她照旧在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日子很寻常,唯一的变故就是沈司哲。
他开始频频在她面前出现。
先是要接送她,被拒绝后,就开始雷打不动,每天送花。
换着花样的送。
百合,郁金香,蔷薇……
姜书宜一律扔进垃圾桶。
这一次,沈司哲似乎前所未有的好耐心,被扔掉也不生气,第二天再送其他品种。
大有送到她愿意收下为止。
这天下了班,姜书宜踏出公司大门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靠在车旁,长身玉立,俊美的面容略显淡漠,自成一个世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入他的眼。
直到看见她,他微微直起身子。
怀中抱着一束桔梗。
姜书宜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沈司哲追上来,“你跑什么?”
她看了眼沈司哲怀中的花。
“拿回去,或者扔掉,总之我是不会要的。”
沈司哲抿了抿薄唇,心中把支招的助理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为什么都退回来了?”
他不仅送花,还送了很多昂贵的珠宝,项链手链耳环等等。
姜书宜看都没看,直接快递回去。
“我们都要离婚了,我不会收你的东西。”
“我也说过,我不同意。”
沈司哲手中握着的花变了型,心中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哄她,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但是……
离婚是绝不可能的。
“书宜。”
听到这个声音,姜书宜转头就走,不同于面对沈司哲时的冷淡,终于露出一抹浅笑。
“我们去咖啡厅谈吧。”
林维安和姚文彦的公司有合作,联合举办一场走秀,而姜书宜则被他们俩一致认为,是这次走秀的最佳人选。
“好,我给你带了礼物。”
林维安递过来一束花。
很漂亮的小雏菊,淡雅清新,姜书宜犹豫了下,察觉到身后那道灼灼注视的目光,伸手接过。
“谢谢。”
沈司哲手中的花落在地上,美丽的桔梗花沾染了地上的泥土,再不复刚才的美丽。
他忽然抓住姜书宜的手腕。
不由分说,把她拉走。
林维安追上来,可黑色车子已疾驰而去,眨眼间隐入车流中,失去了踪迹,他哪里追的上。
车上的姜书宜浑身紧绷,“你干什么?停车!我要下车!”
沈司哲不理会。
车子疾速行驶中,车门也被锁住,姜书宜无法开门,只能被迫回到那个住过无数日夜的家。
一进屋,熟悉的空旷与冰冷瞬间侵袭了她。
在姚文彦家住久了,这里竟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进了卧室,沈司哲将她丢在床上。
这把姜书宜给吓到了。
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门口跑,被人拦腰抱住,重新禁锢在柔软的被子里。
她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冷。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在闹什么?”沈司哲一只手轻轻松松禁锢着她,声音略带沙哑,眼眸深处翻涌着暗流。
“你想要的,我可以满足你,但是你不许再提离婚,我也不会同意。”
近乎诡异的温柔。
“不可能。”
经历过那样的事,姜书宜怎么可能做到毫无芥蒂?
她使劲挣扎,不顾被攥红的手腕也要挣脱。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姜书宜彻底僵住,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沈司哲,那双幽暗的眼眸,似深不见底的深渊。
偏执化作无影无形的黑影,要将她拉入地狱。
她忽然意识到。
他是认真的。
他想利用孩子留住她。
“你疯了!”她不愿意,甚至浑身都在发抖,因为从未见过沈司哲这样疯狂的模样。
她有些怕,更多的是怒。
“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还是你的生育工具?”
他在她脖颈落下一个吻。
呼吸灼热。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以后,我们好好的……”
他自说自话,根本听不进去姜书宜的任何控诉。
她的挣扎,被领带困住。
她的叫骂也被他以吻封缄,完完全全没有反抗之力。
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不。
她不要这样。
极致的绝望中,她并未察觉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
林维安看到眼前这一幕,愤怒冲进来,一把将沈司哲拉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你疯了!”
林维安带着姜书宜离开了。
她被吓到了,回了家,也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惹得姚文彦一阵担忧。
听林维安说了沈司哲的所作所为,姚文彦直接破口大骂,“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他怎么不去死呢!”
“嘘,别吵到她。”
姚文彦噤声,看了眼房门,心疼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他姐妹可真是吃大苦了。
傍晚,姜书宜从房间里出来,林维安已经离开了,姚文彦和秋男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宛如两尊门神。
听见开门声,齐刷刷的看向她,目光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妈妈,你还好吗?”
姜书宜微微一笑,“没事,不用担心我。”
她牵着秋男下楼。
姚文彦亦步亦趋,“你真的,没事吗?”
姜书宜淡淡一笑,“文彦,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
“起诉离婚。”
她曾经担忧许多事,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怕影响到沈瑶瑶,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如今……
她的眼中满是坚定,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犹豫和彷徨。
姚文彦和秋男一致表示支持。
不过即便诉讼离婚,还有姚文彦高价请来的金牌离婚律师,这也依旧是一场持久战。
但姜书宜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这个人也很固执,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她耗得起。
……
一开始,沈瑶瑶有些不习惯妈妈不在身边,后来,阮佳妮的陪伴渐渐取缔了妈妈的存在。
她不管她,不想喝牛奶没关系,可以不喝,不喜欢的作业,可以不写,不爱吃的东西,可以不碰。
想玩游戏就可以玩到很晚,发脾气摔坏了东西,也不会得到责骂。
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甚至在课堂上,她还可以睡觉。
阮佳妮和老师打过招呼,老师也不会告诉爸爸。
她渐渐爱上了这种日子,觉得妈妈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直到考试成绩出来,老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你以前的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的中上游,可现在成绩是班里垫底,你阮阿姨说你身体不舒服,但我怎么听见有人说,你每天都在打游戏?”
“所以身体不舒服是谎言,你现在是玩物丧志!沈瑶瑶,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沈瑶瑶红着眼睛出来,她从前很得老师喜欢,她长得好看,成绩好,这是第一次被老师训斥。
整个人都是懵的。
回到班里,看到一群同学围着秋男叽叽喳喳。
“秋男,这道题你给我讲讲呗。”
“这道题最难了,我考试之前就复习过,但还是做错了。”
“秋男,你真厉害!”
“其实,是我妈妈对我好,特意给我找了很厉害的补课老师,我的成绩才能上来的,大家努力学习,你们也可以做到的。”
秋男羞涩的笑,被众星捧月,很不习惯,但她本性纯良,待人和善,有人问,她就认真回答。
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找她。
而一贯被大家捧着的沈瑶瑶却孤身一人坐在座位上,她不再是同学们眼中的焦点。
老师回来,重点表扬了这次一跃成为全班第三的秋男,还让她做班级里的学习委员。
同学们一阵欢呼。
下课后,同学们一窝蜂涌到秋男身旁,沈瑶瑶茫然的看了看空荡的四周。
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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