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诗妍的恩怨从我十岁那年就结下了,她带着大家孤立我,骂我乡下人,还在学校污蔑我偷了她的钱。
那时候年纪小,遇到这种事不会解决,无力解释后没有人相信,当场崩溃得嚎啕大哭,但一向温顺的季阿姨为了我,竟然不顾两家生意场上的往来,硬是逼着她给我道了歉。
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季家来了个女孩,很受他们的重视。
后面周家送周诗妍出国留学,临走的时候她给我发信息:
“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人,摆不正身份就等着被抛弃的那一天。”
那时我才知道,她喜欢季怀风,喜欢了好多年。
我把蛋糕留在那里就走了,有点赌气的成分,很没出息地跑去卫生间哭了好大一场,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包间的服务员提着我的蛋糕在和他的同事分。
第一次做的时候很难吃,当时我想拿去扔掉,被季怀风拦住:
“意义很重要不是吗?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这次我找了个好师傅,练习了许多遍,绝对不会像以前那么难吃,可他却不需要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脑袋哭得昏昏沉沉,妆都没卸倒头就睡,醒来后听到叔叔阿姨在和季怀风剧烈争执。
“你生日倒是过得神气,现在整个a市都知道你和周诗妍在一起了,凡是要和家里商量,我们怎么教你的?”
“我为什么要问你们?恋爱是你们去给我谈?”
“那你准备让我们怎么和清月爸妈交代?你做事情永远都那么不管不顾!”
我恨不得自己当时聋了,这样还能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中,哪怕不喜欢我,我也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退回到“兄妹”的身份继续相处。
“这么些年我哪里做得不好了?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她是没人要吗你们就偏得推给我?”
“来我家住了十几年就要我负责一辈子吗?这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
之前我见过他收拾欺负我的人,就像现在这样,居高临下,语气十分不屑,像在审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
他发着脾气,说出来的话很难听,季阿姨无奈,试着做着最后的劝导。
“儿子,我们不是要你必须怎么做,只是你和清月以前那么好,大家都觉得你们可以走到一起的……”
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言论:
“得了吧,不是你们三令五申的话,谁愿意多个麻烦?”
其实很多事情想起来是有迹可循的,我十八岁生日后,季怀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那时我在外地读大学,只当是我在外面时间太久,彼此之间有点疏离感很正常。
我没想过往日种种淡漠的背后,竟然藏着这样的想法。
我发起了高烧,在梦里要生要死的,我真鄙夷那个人,可是我太疼了,在梦里疼,醒过来也疼,梦境繁杂,但每一个画面的定格,都是季怀风在给我说:
“别喜欢我,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一种困扰。”
我看见他搂着周诗妍,和我站在两岸,越离越远。
醒来的时候房间昏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弥漫我整个鼻腔,我的手被一双大掌紧握住,抬眼一看,果然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我喉咙发干,眼眶胀得生疼,声音都在颤抖:
“哥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听见自己问他,视线变得模糊,等到我觉得时间都快走到尽头了,他才开口:
“姜姜,等你好起来再说。”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白炽光亮起,周诗妍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季怀风飞快移开他的手,起身站在一旁。
“清月,你这是怎么了,我和怀风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会都没约成,这么大了可要照顾好自己。”
“叔叔阿姨快急疯了,一直催着咱们过来,还和怀风吵了一架。”
周诗妍偏着头,一只手指卷着她的长发,言词里全是不耐烦,我听得出来。
又是叔叔阿姨……可是好起来又要和我说什么呢,说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觉,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他又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
“麻烦你们了,我挺好的,叔叔阿姨那边我会说,有什么事你们就先走吧。”
我很讨厌看他们一起出现在我眼前,尤其是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周诗妍,我曾经以为,这是会一直属于我的。
我礼貌地下着逐客令,却在周诗妍转身的那一刻,坠入万丈深渊。
“你头上的发卡……谁给你的?”
“哦?这个呀……”
她伸手把东西从头上拿下来,转头对我勾唇一笑,像扔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哐当”一声,落在桌上。
“我看你家阿姨在收拾废品,恰好头发乱了就拿来别一下,你喜欢就送给你咯。”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小孩子见到喜欢的人,总是愿意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明明大不了我几岁,那时候季怀风却像个小大人一般,好笑地看着我:
“哥哥是大孩子了,不需要这个……”
我执拗地不肯收回手,心情沉郁,却在下一秒听见他折转回语气:
“但既然是姜姜送给我的,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我紧紧攥着床单,呼吸急促,眼泪不争气地顺着眼眶流下。
“快点吧,一会餐厅关门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人终于回头,察觉到对视的可能,我悄悄偏头躲过。
人走后,不知哭了多久,妈妈打来电话:
“宝贝,考虑好了吗?什么时候回家,我和你爸爸来接你。”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