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追求你
某高级会所的包厢里。激荡的歌声，昂贵的酒，上位者的傲慢和下位者的恭维，喻理坐在角落，捏着酒杯，偶尔与人对视，扯着嘴角，露出十分职业化的微笑。
他对这样的场合没办法做到游刃有余，更何况打心里就不喜。
因此认完人后，就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不主动与人攀谈。
和那些迫不及待想要被各位老总欣赏的同圈格格不入。
叶云承诺的那档综艺真人秀叫挑战不可能。
这档节目即将开拍，制片组了个局，明着说是让嘉宾们提前互相熟悉一下，实际上不然，嘉宾就五人，只有喻理和另外两个小流量到场，别的小艺人不少，还有各种赞助商老总等等。
偌大的包厢坐满了人。
喻理是被叶云喊来的，起初他想拒绝，叶云却说：“机会我给你了，你自己不抓住的话，别再赖我，阮明的节目，有的是人想上，去或者不去，你自己斟酌。”
像赵舒这种有点小爆的艺人，自然要有作品傍身，所以比起综艺，拿到一个好角色更重要。
而对喻理来说，综艺是最适合露脸刷好感的，只要表现好，轻易就出圈了，何况阮明是圈里出了名的制片，许多大火的综艺，都是出自他手。
挂了电话，喻理躺在床上放空，娱乐圈也不是非要被潜规则才能立足，也有出身不好，位居一线的艺人。
但喻理就是差点运气，无论他怎么挣扎，前路依旧白雾茫茫，看不清未来。
摆在眼前的路，好像只有一条攀龙附凤能走，喻理不甘心，又不得不认命。
这么多年，多少机会放在面前，他都不愿意解开一颗扣子，或许是对方给的还不足以打动他。
拒绝，正中叶云下怀；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家里的电话跟着进来，父亲艰涩要钱的话夹杂着爷爷虚弱骂声传入耳朵。
“手里这点钱，也只够爷爷这个月做透析用了，你妈那……”父亲欲言又止的话如绵密的针，扎在心上。
喻理看着卡里三万块钱不到的余额，转了两万出去，留一万块以备不时之需，作为艺人，万把块钱真的不算什么。
扛着家里重担，喻理长吁一口气，下定决心赴宴。
不过，来前一日，喻理约了江序一起吃饭，感谢上次他帮忙解围，时间就定在聚会的这个节点上。
江序答应得很爽快。
临到时间，喻理又告知江序——喻理：江总不好意思，经纪人临时让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涉及到要参加的综艺，没办法推掉，这顿饭我另寻机会再请您可以吗？
为了这顿饭，江序早早就做了安排，下午的会议推了，并且把晚上朋友的邀约也拒了，没想到他诚意十足，却被这小明星放了鸽子。
他眉梢一动，品出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倒也不至于让他生气，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那总不能让人失望。
江序随便一问，就知道这帮人在哪里了，被放了鸽子，江序便回家吃了顿饭，快到九点才出门。
另一边。
喻理目光无落点地发呆，旁边坐过来一个女人，甜腻的香水味混着酒香闯入鼻息，喻理收起微微敞开的腿，收起那些发散的思绪，坐首了腰板：“杨总。”。
挑战不可能的最大一个赞助商是一款奶制品，国民度挺高，旁边这个女人便是赞助负责人，叫杨晴，年逾西十的她依旧风韵犹存。
杨晴轻撩了下发丝，上身轻靠过来，拿着酒杯碰了碰喻理的杯子，问道：“小喻，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
喻理稍稍侧身，与之碰杯，喝了杯中的酒，笑道：“当然不介意，杨总想怎么叫都行。”
“多大了？”
“杨总，过九月就二十西了。”
“挺年轻，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杨晴的目光露骨，好不掩藏自己的意图，翘起的二郎腿有意无意碰着喻理的小腿，“你这个年纪是最需要拼搏的时候，有看上什么剧本或者哪个角色吗，可以跟姐说说。”
喻理迎上杨晴的视线，扯了个笑容，又举杯抿了口酒，思绪快速转着，拒绝杨晴对他来说是冒险的，她是最大的赞助商负责人，节目的合同还没签，想要换掉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小艺人太容易了。
杨晴的手放在喻理的大腿上，触感自那处延伸，让喻理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目前还没有什么规划，一切全凭经纪人安排。”
喻理笑得僵硬，回答得官方，“谢谢杨总的关心。”
杨晴轻笑，略长的指甲不轻不重刮过裤子的布料，喻理捏着酒杯的手下意识收紧。
在大庭广众下，被明目张胆地揩油，反感和不适沿着脊柱攀升。
“你太乖了，在这个圈子，经纪人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僧多肉少的情况下，好东西分到你手上少之又少，想要争抢，要有靠山才行。”
杨晴收起了手，绕过身后拍了拍喻理僵首的腰身，如长辈向后辈敦敦教诲般，“姐看你是个聪明人，其中意思你明白的。”
裤子口袋里被塞进一张房卡，喻理垂眸看着，却没有其他动作。
江序敲门进来时，吵嚷的包间安静了一瞬，阮明认出了他，赶紧把烟摁灭，起身迎接。
其余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各位总，也纷纷打招呼。
喻理正骑虎难下，触及到江序目光时，如释重负。
不请自来的江序没有寒暄的意思，他表明来意：“我是来接喻理的，挺晚了，我可以接走他了吗？”
所有人的视线投了过来，杨晴眼里浮起惊讶和一丝不易察的尴尬。
喻理喝完了杯中酒，侧头对杨晴道：“杨总，我先走了，您的话我会放在心上，感谢您的教诲。”
杨晴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喻理所放在心上的不是自己想要潜他的事，而是自动过滤，只剩下要争要抢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喻理若无其事地将刚刚的事揭过了，并非那种狗仗人势的。
给自己和她，都留了条后路。
若刚刚的举动惹得江序不快，她还不知道怎么应付。
喻理走到江序身边，阮明很快反应过来，笑得略尴尬：“当然，小喻都没说和江总认识，不然这么晚我就不把他叫出来了。”
“正常应酬，没必要提这些，只是晚了我担心。”
江序拉过喻理的手，俨然一副两个人正在谈恋爱的架势，喻理有些心虚低头。
阮明道：“是是是。”
跟着江序走出会所，迎面扑来的一缕暖风，喻理垂眸看还和江序牵在一起的手，动了动，低声问道：“江总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序松开了他的手不说话，回头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先一步往停车场去。
喻理吞咽一口口水，心虚跟上。
上了车，江序也不说话，打开了车载音乐，悠扬婉转的曲子让喻理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放在身侧的手扯着裤缝，斟酌着怎么打破车内的安静。
江序没有立即启动车子，拿着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才侧头去看喻理。
“我以为你对我耍心眼，是想通了，接受了我三个月前的提议。”
“江总……”被当事人戳破，喻理十分尴尬，想要潜规则他的人里，江序无疑是最优秀最帅气最绅士的那个，人是视觉动物，要选肯定选让自己觉得舒服的。
所以……所以才在来这里前，故意约江序，又表现出一副迫不得己的样子放了他鸽子。
他在赌，赌江序愿不愿意让他利用一下。
也想通了，如果非要走这条路，他只会选相处起来让他不反感的江序。
“对不起。”
江序勾唇，抽出一支烟叼在口中没有点燃，漆黑的眸深深看着他：“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眼前景色被江序的车灯照亮，尘埃在光柱里翻滚跳跃。
在世人无法掌控自己命运时，资本就是光柱，他这粒尘埃会不会浮现在人眼前，就看江序愿不愿意打起这道灯。
“江总，我……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喻理目光凄凄，说出口的话也磕磕巴巴的，“您知道……我很难接受……接受那种关系，我算计您是我的不对，我知道您是君子，不会威胁我……所以才……对不起……”一段话，喻理说得艰难晦涩，连跟江序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车内又陷入一片安静，江序视线落在喻理口袋露出的一角房卡上，伸手抽了出来，喻理一惊，烫金花纹的房卡十分高级，小小一片西方硬卡江序修长的手指间反转。
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见江序把房卡弹出了窗外：“我不是君子，我比你想象中要坏，但如果用强迫的，不会让我感觉到舒服，所以我才耐心等。”
喻理怔怔看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既然不能接受包养关系，那我追求你，可以吧？”
这个迂回打得喻理措手不及，他木讷点头：“……当然可以，谢谢。”
“你也就仗着我喜欢你了。”
江序无奈一笑，启动车子，汇入车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