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听说了吗？宋夫人和宋小公子失踪了，连宋大人也被人那贼人重伤在地。”
“什么？那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看了问话的那人一眼。
“还能怎么样？找呗。”
“听说宋大人都要辞官了，看来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极深，否则寒窗苦读十余年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位极人臣，怎么说辞官就辞官了呢？”
对此，大家纷纷附和。
“那宋夫人和宋小公子能找回来吗？”
“那…这就不知道了。”
宫中，皇帝看着殿前跪着的宋寒无比的头疼。
“朕知道你放下不行他们，可你不愿朕派人去寻，反而要孤身一人前往，这又是作何？天下这么大，你一个人走得完吗？”
对此，宋寒不置一言，低沉的声音依旧坚定。
“请陛下，允臣辞官。”
从皇帝的视角瞧去，宋寒玄服玉带，摘下的官帽端举在身前，殿中的烛火的光明明暗暗，衬得他肃朗清峻，容颜如玉。
看着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皇帝忍不住起身踱步。
认识这么多年，宋寒也算自己唯一的至交好友，如今他辞官离去，在皇帝看来，这有悖他当初誓要为天下百姓竭尽全力的誓言。
但也明白他思妻如命的性子。
姜满和之衔的失踪的确蹊跷，可明明能派人去寻，宋寒却非要亲自去，这岂不是大海捞针。
良久，或许是知道此事已无法挽留，皇帝甩袖背过身去。
“那就给朕滚！”
对于帝皇的盛怒，宋寒眼中不见得有丝毫波动，只是一如既往的行礼请辞。
“草民，告退。”
接着便起身离去，皇帝听着身后的动静，确定那人已经出了殿门且没什么话留给他，又急忙转身望去。
连宋寒的影子都没看见，人早就走远了。
气的他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旁的太监连忙上前扶他在龙椅上坐好。
“陛下何必动怒，宋大人…宋公子他爱妻爱子，如今要亲自去寻也是能理解的，说不定寻着了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呢。”
皇帝缓过气来，恶狠狠的训斥。
“都辞官了朕还能让他回来？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朕要让他一辈子都做不了官，等他没了官职，姜满和之衔不要他了，看他会不会回来求朕！”
听这皇帝的气话，太监也只能讪笑。
当初宋夫人年纪还小时，曾在冷宫对陛下失了礼数，可后来陛下登基后，宋大人还没提，陛下就下旨给宋夫人封了诰命。
可见陛下不是个记仇的，如今也只是在气头上罢了。
皇帝缓过神来，看着太监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一时间也想到姜满。
当初他不过是个冷宫弃子，一群世家贵族的孩子围着他寻乐，见他不理会便无趣的走了，反倒是总跟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语的姜满上前。
本以为这女娃娃是个心善的，说不定会安慰他一番。
结果姜满沉默的看了他半天，憋出一句，你真丑，便转身离开了。
他明明容貌甚伟一点都不比宋寒差！
可这句话依旧给他留下来不小的阴影，时至今日，他也经常问皇后，他真的丑吗？
之前宋寒和姜满看对眼时，他也曾把这件事告诉宋寒，宋寒自是不要脸面。
“臣之妻，自然只觉臣貌美。”
皇帝对此很唾弃，以美貌侍妻，长久不了。
可宋寒说他身材也好，皇帝更是心中鄙视，姜满都不愿和他同房，身材好有什么用，发挥不了作用。
如今这些往事想来，却再也回不去了。
宋寒摘下官帽后便一路回了宋府，一路上众人或惋惜或窃喜的目光并没有影响到他。
宋府的下人也在前几日被遣散，如今人走楼空，除了他自己便只剩一个跟着他多年的侍卫。
“公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们下一步去哪寻夫人和小姐？”
宋寒并未回应，大步迈入姜满曾经住的屋子里，才转身对他道。
“我孤身一人离开一段时间，无需声张，你在宋府独自守着便可。”
说完又思索一番。
“若是我不再回来，你便可独自离去。”
这不像是吩咐，更像是交代后事。
“公子，夫人和少爷不过是下落不明，您千万不要…”
宋寒出声打断他。
“一切我自有安排，你照做便是，这是命令。”
之后也没再给他回话的机会，径直把门关上。
看着姜满从前住着的屋子，半个月了，已经不再有她的气息。
透过窗子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还未换下的官服上，衬着他身子修长，眉眼疏朗，低垂着眼眸，半遮了毫无波澜的眼神。
静默许久，只伸手拿起早已备好的匕首。
父母早亡，独自一人寒窗苦读，三元及第直至如今官至三品，前途无量。
白马鲜衣，满腔热忱。
风光霁月，位极人臣
可姜满和之衔离去后，世间竟未能寻得让他值得留恋的东西。
想起四年前姜满亲手端给他那杯下了药的茶水，宋寒薄唇紧抿，眸中染上几许癫狂。
“既然是你先招惹我的…那便休想抽身离开…”
“姜满，既然你没有心，那再相见…便别怪夫君日后…手段强硬。”
只希望，一切都和他预想的那样。
宋寒修长的指节紧握匕首，毫不犹豫的朝心口捅去。
果不其然，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阻止了他的行动。
果然！
脑海中一道“滋滋滋”声响起，随后便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想自尽？你做不到的。」
即便是早有猜到，宋寒此时依旧难以掩盖心中的震惊，可急切胜过一切。
“若是这次失败，那我便去跳城墙，当街自尽，我相信百姓会很惋惜曾经清风明月的宋大人如今却落得的疯魔的下场。”
很显然，宋寒猜到了曾经系统和姜满的目的，如今他背道而驰，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良久，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位极人臣，前途无量，姜满只是一个嫉妒成性，行事乖张的庶女，何必为了她如此。」
在空无一人的屋里，宋寒声音似玉石琉璃相撞，清脆冷冽。
“我宋寒，只要姜满。”
或许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做到对原剧情伤害降到最小，这次那道声音很久未再出现，久到宋寒忍不住再次紧握匕首。
「那你若离去，便再也回不来了，异世身份未知，你可愿放弃一切，仅仅只为一个从未对你动过心的人？」
宋寒站起身来，明明无风却衣袂飘飘，犹如仙君玉立。
“我愿。”
下一刻，和姜满离开时同样的旋涡出现在半空。
「那你便离去吧，无论未来如何，世间不再有那个清风明月的权臣宋寒。」
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挲白玉镯子，这是本该送出去的生辰礼，宋寒阔步向前迈去，不曾有过任何迟疑。
少年一阶白衣，以身入局，胜天半子。
姜满，我来寻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