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既然知道许静有小儿麻痹症，赶出去不太现实，一直把她一个人放在外面住，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公婆必然不会放过她的。
王苗苗想了一晚上，次日早上和许明昌双双请假，带着许静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有了上次的教育，她不会再听信许明昌的一面之词了，她要眼见为实！
许明昌这次没骗她，检查结果确实是小儿麻痹症。
她觉得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无奈。
怎么办呢，小儿麻痹症。
让她嫁给表哥是不可能的，对方知道后岂不是会把她祖坟都刨了！嫁给别人也不太可能，再加上又有两个儿子……
她想了很久，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许静……会一辈子住在娘家，会一辈子赖着公婆。
她头痛欲裂，回到家关上房门，决定认真的和许明昌谈谈这件事。
“我嫁给你两年了，你姐和许浩许楠在家一直住，生活上我埋怨过两句，可是许明昌，我从没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知道，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不物质，你心里有我，我都懂的，苗苗……当时你爸妈要钱，是你站在我这边，我和我爸妈都很感动。”
王苗苗蹙着眉头，替自己和孩子的处境感到为难，“我当时就该听我爸妈的话要二十万彩礼。”
“苗苗。”
“我手里要是有二十万，不至于生活这么拮据，自己连小金库都没有，我那些同学结婚要三四十万，五十万，人家婚后想买什么买什么……”
许明昌看着她，眼神极为认真捧着她的脸就要吻下去，王苗苗往边上偏了一下，低着头。
“你就是个骗子。”
“苗苗，我没骗你啊，结婚前我什么都跟你说了。”
“是，你说你有个姐姐未婚生子了，被男人抛弃了住在娘家，可你没说她有病啊，也没说她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要一辈子呆在娘家！”
她婚前当然考虑过许明昌说的话，但当时没想到许明昌父母对许静和孩子那么重视，她只是觉得按照常理来说，没有姑姐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辈子住在娘家的，顶多就是暂时住一住。
万一抛弃姑姐的男人有一天良心发现回来了，接着姑姐走了；或者姑姐哪天遇到了爱她的男人嫁出去了，带着孩子另组家庭，都可以彻底离开她的生活。
可是许明昌骗了她，他根本没说许静有小儿麻痹症的事。
“我当时说了怕你有想法，再说我答应了我爸妈我姐的事不能往外说！”
王苗苗在他身上狠狠地锤了两下，“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故意瞒我的，想让我当冤大头。”
她一边骂一边哭，“我结个婚要跟公婆挤着住，还要跟姑姐和两个外甥住，这是什么道理，以后你爸妈没了，你姐又有病，孩子谁管，谁管啊！许明昌……你个骗子！我上辈子欠你的，你竟然这么骗我！”
之前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婚前的海誓山盟也都是假的，卖惨说没钱，一副情深义重也是假的，真相就是他知道自己这家是烂摊子，要找个人和他一起担起这个责任。
公婆如今肯干没错，能赚钱没错，可公婆岁数大了，还能撑几年？哪天不行了得了病，她要出钱治病不说，还有许静，还有两个孩子……
“我不管，你让你姐找个男人嫁了，把孩子送走，不然这家我不呆了，我不呆了！”
王苗苗一脚将他踹开，“滚开！”
许明昌看她气得捂着脸哭，抱着她，“苗苗，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给你时间你冷静冷静。”
门关上，许明昌去公司上班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屋里怀疑人生。
快中午许静来敲门，她以为是许明昌来哄她了，开门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
许静平静的看着她，“吃饭了。”
一如往常，语气不紧不慢的，比正常人说话的声音低一点。
她不想吃，也不想看到许静，但出于某种原因，还是去了桌上，端起她下的一碗面。
“许静，你自己知不知道你有病？”
王苗苗问得毫不客气，许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这么看着，眼神空洞又显得几分呆滞，好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让人看不透。
“你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烧坏了脑子，是不是？”
许静低着头，嗦了一大口面。
以前许静也是这样的，对一些话爱答不理的，大多数时候看上去正常，看起来内敛，斯文。
现在再看，她以前太粗心了，竟然没有及时发现问题。
若是能够早一点发现问题，她也不会这么仓促的准备怀孕，不会让孩子出生在一个这样纷乱的家庭当中。
她自以为自己挺精明的，该潇洒的时候也潇洒，大气，和朋友们都处得比较好，认识她的人没有说她性格不好的。
可是现在，她深深感觉到了婚姻带给她的疲惫与无力。
王苗苗没吃饭，见许静不搭理她，自己出门去小区门口点了碗牛肉面。
吃完后在小区里走了一会儿，春风吹得脑子清醒了些，吹干了沉积在脑中的水，她立刻给许明昌打了电话。
“苗苗。”
“许明昌，你手里有多少钱？”
“啊？”
“你手里多少钱？”
许明昌身边人多，跑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才回答她，“十万不到。”
王苗苗手里也有三四万块钱，是她上班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和许明昌手里的钱加在一起凑一凑，约莫能凑个十五万。
南城房价不便宜，单是莲塘这边，也得要一万多一平方。
整个南城县围着澄碧湖建的，澄碧湖算是中心了，现在她们住的房子离澄碧湖远，她一直都想有钱了换个近一点的。
可是近一点的，价格也跟上去了。
买个80平米两个人住，以后加个孩子，也要一百多万了。
现在住的房子是公婆的，他们夫妻名下没房，首付可以两成，每个月还贷款的几千块钱，没什么压力。
只是现在首付不够，差一点。
许明昌听她那边一直没再说话，“苗苗，怎么了？”
“许明昌，我们买房吧，买个自己的窝，我手里有几万我们凑在一起，在澄碧湖边上买个两居室，以后我们和孩子住，至于你爸妈我也不指望了，他们要管你姐我管不着。”
“嗯。”
“但你是他们儿子，你娶我的时候他们就没什么压力，我当时还劝我娘家不要彩礼，我觉得我对他们够可以了。”
王苗苗咬了咬唇，“我真的不想继续和你爸妈还有你姐继续住……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许明昌不是傻子，但他总在关键的时候装傻，例如现在，她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却还要清清嗓子说废话，“可我们钱不够啊，过几年吧，再攒点钱，我们一起首付，还贷款。”
“我现在就想换。”
“买房子是大事，贷款倒没问题，但……但首付不够啊。”
“首付不够可以想办法啊。”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她结婚的时候没有问公婆要彩礼，公婆怎么也得在她买房的时候出点钱，这并不过分。
许静是他们的女儿，许明昌就不是他们的儿子了吗？
且在当地，一般是儿子比女儿重要得多，他们两个老人不会连是非都分不清。
许明昌还是继续装傻，“你准备去你爸妈那边借，还是……”
“许明昌！”
王苗苗忍无可忍，甚至觉得好笑，“我爸妈当时都答应了不要彩礼，七七八八的还陪嫁了我一些家具，你怎么还好意思让我去找他们借钱？”
这下子，许明昌安静了，王苗苗也安静了，两个明白人都明白了。
许明昌沉默片刻，“你的意思让我爸妈出钱？”
“对，你晚上问问他们有多少钱，首付越多越好，以后贷款少还一点。”
王苗苗继续补充道，“你不问他们要，以后他们还不是把钱留着给你姐花，还有许浩许楠两个吞金兽。”
“你不能这么想……”
“摆在眼前的事，你爸妈万一不行了，你姐帮得上什么忙，到头来养老，治病，还不是我们掏钱？！”
“还有孩子呢，你姐能自己照顾两个孩子吗？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活该，你家的事我已经忍到了极限了，我要买房一点都不过分，正常情况下结婚就是要买房自己住的！你爸妈现在管我们，他们老了我们也养他们，我哪句话不对？”
许明昌叹气，“我知道，我都知道，可苗苗，当时我说好的，我爸妈没钱给我买房，我们只能住在一起。”
“当时你没说你姐烧坏了脑子，你当时没说！”
不等许明昌再说话，王苗苗啪的一声挂了。
到了晚上许明昌先回来，让她斟酌斟酌买房的事，王苗苗态度坚决，就是要买。
接受许静带着娃在家住一辈子，已经是极限了，休想她再做任何让步。
许明昌认怂，晚饭后趁着许静去洗碗了，拉着唐苗苗提起这茬。
“爸妈，我跟苗苗打算买个房。”
“啊？”
“你们存了多少钱了？”
“就是钱不多，所以想跟你们商量下，看能不能资助一点。”许明昌厚着脸皮笑。
还没等公公许志光开口，婆婆便看向她，撇了撇嘴，“苗苗，是你出的主意吧？”
